第30章

  南荣宸依旧没一句好话,回回都是这样,真当他是这么好哄的。
  他抬手扒开颈上的手臂, 不留一点情,南荣宸却还又恼了,“说王兄没用倒真没冤枉你,那便滚下去。”
  凝脂玉肤顺着他脖颈撤开几分, 南荣显心头又积出火来,真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了?!
  他按住颈上那只可恨的手,二人距离猛然拉进几分, 他这才发现南荣宸眼尾正泛着潋滟红意,比之那日在大殿御台上还要艳上几分,好在这次只有他能看到。
  这个念头将他心底的火兜头浇灭大半,南荣宸眼尾的泪莫名带着些哀怜伤情,看得他心头一松,凑过想替南荣宸擦去那泪,再多哄几句也不是不行,胸口却生生挨了一脚。
  小臂磕碰到金玉扶手上,没一点衣料隔着,那处的皮被激得寒意战战。
  他这才想起来挂心自己——他竟只穿了一条亵裤,还穿得不怎么规整,虚虚搭在膝盖上,受了那一脚之后被绊得站不稳当,跪倒在御座之下。
  而在此之前,他与南荣宸亲密无间、连命门都挨在一起?!!
  终于是胜过从前所有。
  素日远在数道玉阶之上的明黄御座庄严而不容亵渎,此时却染上些浊液,近在他眼前。
  压抑日久、久到无可溯源的疯狂在脑中炸开,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让他兴奋欲狂的事了——他的弟弟,当今天子南荣宸只属于他一人。
  还没等那狂喜褪去,他再看过去时,南荣宸已经穿好一身玄色朝服,又变回那副对他不假辞色的冰冷模样。
  两相对比之下,他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倒真像一条乖顺听话的狗,跪在主人脚下摇尾乞怜。
  好在南荣宸玄衣之下露出的冷玉皮肤上遍布斑驳红痕,咬的、掐的、轻捻慢挑的,都是经由他手,一路向下蔓延到看不到的衣料之下,平白惹人遐想。
  看着讨喜很多。
  “好看吗?王兄,”南荣宸俯身凑过来,似笑非笑,活像一只专门来魅惑他的妖精,勾得他甘愿奉上命去,“下次再这么没用,孤可就不只是赏这一巴掌了。”
  “你那东西也就不必留了,不是想永远同孤在一起么?当个太监刚好能做孤的贴身内侍。”
  掌心压到他脸上,温热柔软,如安抚又像是折磨,要烧尽他的皮肉,却又伴着冰冷凉薄的话,“现在,滚回你的王府。”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南荣宸许是见他没动,收回手靠回御座上,再次踹来一脚。
  白皙泛着粉的足整个贴在他胸口,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他当然要讨回来,攥住那只脚腕,说了句他素来看不上的荤话,“阿宸好狠的心,王兄都已经滚出来了,还要滚到哪儿去?”
  几下挣扎间,南荣足底的皮肤和他心口贴得越发近,足腕本来就没消下去的红痕又红上几分。
  他那点理智早已灭成灰烬,扑回御座上,重新把人压在身下,人伦他都罔顾了,又何况这君臣之别,“只要阿宸听话,只跟我永远在一起,王兄都听你的。”
  “凭什么裴濯那罪奴当了你的内侍还能留着那东西?”
  “你知道宫里都传成什么样了吗?说他名为内侍总管,实为阿宸的宠妃…”
  在一声声咬牙切齿的话里,他二人距离逐渐拉近,连呼吸都缠着一起。南荣宸突然不再没反抗,眼中却连冷冽都没了,活像失了魂魄的瓷偶。
  只属于他一人,任他摆布正如他一直想要的那样。
  可南荣显莫名心慌,扶上他脖颈上的红痕,“阿宸,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裴濯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他冷落我?”
  南荣宸还是没搭话,他将人整个圈在怀里,却还是不足以压制心底的惧意——那双正对着他的凤眼,眼尾弧度依然翘挑惑人,却盛着一双空茫茫的眸子,黯然失了颜色。
  褪去素日的深不见底的幽然,带着几分柔和温柔。
  他下意识放轻了力道,放轻语气出声诱哄,“阿宸,日后只这么看着我、摸我碰我好么?我会守着你,朝中那些老不死的,谁惹你不高兴,我就灭了谁九族。”
  “阿宸,你好久没让我抱你了。”
  他自顾自说着,见南荣宸眨了眼,顿时大受鼓舞,将人抱得紧了些,“当年在王府祠堂里,是你先抱我的。”
  “我当时快死了,只有你抱我,还对我笑,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本来只把你当成个好玩的玩意儿,可你就这么握着我的手,”他边说边将搭在御座上的那只手捏在掌心,竭力证明些什么,“你说,只要我醒过来,就会永远护着我,永远同我在一起。”
  “再对我笑一下吧,阿宸,笑一下,这都是你欠我的...”
  南荣宸垂下去的眼皮迟迟没再睁开,嘴角霎时流出血来,他慌忙抬手去擦,带着余热的血迹染红他掌心,又迅速凉下去,怀里的身体也逐渐冷下去。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贴身上去,异想天开地企图渡过去些自己血肉的热意。
  可没一点用处,不过片刻之间,怀里的身体逐渐冷下去,彻底成为一块冷玉,任他雕琢。
  铺天盖地的绝望将他彻底吞没,下一息又撕开口子照进光亮来——
  他随手救下南荣宸的第二天,这雪人一般的小团子,故作神秘地摸出一块裹了几层的锦帕递到他面前,上面绣着梅花。
  雪人没说话,他带着嫌弃一层一层揭开帕子,里面放着几块梅花糕。
  他被雪人看得烦了,才拾起一块放进嘴里,又甜又糯。
  那雪人自顾自笑起来,两颊的软肉上现出酒窝来,“我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母后做的梅花糕。”
  太后当时还是皇后,都快被废了,不知道有什么可骄傲的,他可没夸这梅花糕一句。
  可还没等他暗自嘲讽完,雪人长大了,走到金龙绕柱的大殿之上。
  十二道冕旒晃了几下,南荣宸坐到御座之上,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天子正低头一下一下咬着手腕。
  那处腕子已经血肉模糊,南荣宸本人如失了智一般,明明疼得蹙起眉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去握住那截腕子,好在他也确实握住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散去,他猛然睁眼,正对着跪在地上的伶人那张沁出香汗的脸。
  他手上干干净净没染上半点污遭血迹,握着的也不是南荣宸。
  只有那浸湿了里衣的冷汗是真的。
  伶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颤巍巍跪地请罪,“奴婢罪该万死,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饶奴婢一命。”
  南荣显没什么表情,低头翻看掌心那只手,凑近过去闻了又嗅,“王上好看吗?他最爱用瑞脑香,燃在金兽炉里整夜不息,好闻吗?”
  伶人几乎要怕得跪不住,“殿下,今夜奴婢什么都不会记得,奴婢愿意服下哑药,还请王上留饶奴婢性命...”
  回应她的只有南荣显自顾自接上的话,“摸也摸了,碰也碰了,怎么就染不上一分香味?”
  ”也对,王上自幼娇生惯养,又这么好闻,坐在王位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觊觎,没有本王护着可怎么好?”
  南荣宸坐在王位上总归是不听话,为着从前的事恨他,就连近日的讨好也不过是想利用他,宁愿死都要离开他。
  既然如此,他就争一争权,把南荣宸养在紫宸殿,养得金尊玉贵。
  他也是先帝的亲儿子。
  他与南荣宸连血脉相连的兄弟都做了,真做了夫妻又如何?
  这般相亲相爱,岂不是正如先帝当年所愿?
  “再唱一出《东乐记》,不准让人来扰。”
  那伶人如蒙大赦,恨不得自己染上粉墨登台去唱。
  连她这个伶人都晓得,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去过沙场,连胜多次,怎会跟“娇生惯养”扯上关系?
  但她一个字不敢多说,保命要紧。
  一个时辰之后,夜幕擦得更黑,夏昭身后跟着被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完全看不出是素日光风霁月的萧御史。
  夏昭带着一头雾水拱手请示,“殿下,萧大人听说您有急事,特地赶来了。”
  肃王府多晚设宴全看南荣显心情,多一个萧元倾自然不会惹出多大的怀疑。
  南荣显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萧大人来得及时,还算有几分眼力见,本王心悦阿宸。”
  “民间素来讲究亲上加亲,表兄妹、堂兄妹结成连理当属佳话,兄弟也是一样,萧大人若识趣,届时本王赏你一杯喜酒。”
  第27章
  这话功效卓绝, 直接把夏昭的满头雾水冻成了冰渣子: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王爷一天之前还说要让王上尝尝那男女之情,免得遭佞幸蛊惑。
  结果不过一场宴会的功夫,台上唱的还是那出他都快能倒背如流的《东乐记》, 他家王爷就这么改了主意,要起亲自去当奸佞了?
  一时间殿内没人再说话, 只有台上那些粉脸霞衣的青衣花旦仍在掐指浅唱,水袖不时扬出弧度, 南荣显将那酒杯搁到近身的伶人手中, 几步间走到戏阁之下,说出的话却是对着萧元倾,“萧大人平日在朝堂上参这个告那个,现在为何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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