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天,奚昭起床,回忆起昨晚的事先捂着脸冷静了一会,这才洗漱穿戴去和秦沭道别。
奚昭到时,秦沭已经梳妆完毕,坐在镜前侧身对她说:“再过几日永王就要进京了,宫里最近也不会太平,多事之秋,你就先不要入宫了。”
奚昭答应一声,心知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出错,于是对秦沭说:“娘娘万事小心。”
秦沭:“本宫知道,奚爱卿不必挂念。”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可又好像都心知肚明。
告别了秦沭后,奚昭出宫回家。
又过了多日,京城里忽然喧闹起来,大理寺的人一同好奇朝外望,只见一队富丽堂皇的车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嘿!快看啊!永王进京了!”
“看见了看见了,这是不是太高调了啊。”
“永王嘛,不是一向这样?”
奚昭也朝窗外望去,听见旁边人的窃窃私语,凝神沉思。
永王进京的第二天,皇帝在宫中设宴为永王接风洗尘。
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也前去赴宴,回来后说,小皇帝在宴会上脸色一直不大好,还连连咳嗽,众人听后大为震惊。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又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不久后,京城内的流言就又开始说,小皇帝命不久矣,永王此次进京便是皇帝的授意,说是皇帝有意将皇位交给他这位皇叔。
京城内一时间流言四起,对永王进京的猜想越来越天马行空,就连宰相一派的许多人听到这些消息都有些坐不住了,连夜跑到宰相府找章渊。
“章相,这永王到底想干什么?他最近如此嚣张,可是您的授意?”
“新帝登基时,您明明叫他不要轻举妄动,轻易不得进京,他怎么、怎么还自己回来了?”
“皇帝已经多日未上朝了,难到皇帝真的病重到无力回天了?”
章渊坐在书房里看书,被这些人问得心烦,抬起头沉声道:“够了!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再议论,也不得插手永王之事。”
一人焦急道:“可章相,皇帝病重是真,永王此次入京又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信了他当真要翻天,现在已经有人往永王府递拜贴,上赶着巴结去了!”
章渊冷哼一声,把书重重扔在桌上,怒声说:“那就叫他们去!看看到时候掉脑袋的是谁。永王这个蠢货,不听本相当初的警告,竟然还想对皇帝下手?如今又大摇大摆地入京,他当秦沭是傻子,当本相是瞎子吗!”
见宰相发火,书房里的众人都不敢说话了,一时间安静下来。
“还有你们几个,”章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秦沭说皇帝病重,你们就真信她的鬼话,以为皇帝病重了?这么多年了,秦沭的手段你们还不了解?!”
书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听骂,过了一会,章渊怒气平息了一些,说:“你们都给我听着,此次永王进京有来无回,你们谁也不得和他扯上关系。而你们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永王吐露出当年之事的真相。”
章渊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人,沉声问:“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
被他看到的人都瑟瑟发抖,低着头连连答应。
不久之后,众人散去,宰相府再次回府宁静,只有几个章渊最信任的人还留在书房。
章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等怒气散去,缓声说:“我叫你们盯着大理寺和朝宁司,你们就是这么盯的?你们不是告诉我没有异常吗?怎么还叫秦沭查出来了天仙散?”
那几人连忙低头辩解道:“宰相明鉴,钟景严最近的确未曾出京,朝宁司也一直很安分,我们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发现的……”
章渊把茶杯敲在桌子上,高声道:“不知道就立刻去查,我要知道,秦沭到底是怎么查出的天仙散。”
第28章 她家小姐还真是深受太后喜爱。
又过了几日,奚昭又听同僚说,皇帝邀请永王去别院小住。
“说是皇帝许久没见永王,很是思念,想让永王陪同去别院暂住,顺便养病。”
“陛下的病还不见好转吗?都这么多天了,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
“嘘!小声点,这哪是我们能议论的,陛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何况现在朝中不是有太后吗。”
“可我总觉得这永王入京不简单,也不知道这朝中日后会不会变一个样子……”
那两个人小声嘀咕着离开了,奚昭站在窗边,想起上一次和秦沭的对话,望着皇宫的方向独自思索。
别院位于京外,在一处僻静的山里,秦沭让永王独自一人过去,恐怕,就不会再让他轻易回来了。
事实正如奚昭所料。
不久之后,京外别院。
别院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对于日渐炎热的天气来说,这里是一个清凉的好地方。
此时的清风殿内,永王正陪小皇帝一起下棋,殿内点着熏香,味道浓郁扑鼻。
棋下到一半,小皇帝忽然觉得身体不适,用袖子捂住口,咳嗽了两声。
永王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关切道:“陛下身子未愈,可要多保重龙体。”
小皇帝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闻言只是闷闷应了一声,看着棋盘没有说话。
永王自从进京见到小皇帝后,就没怎么见她露过笑模样。
他不知道原因,思来想去只当是人在病中没有精神,于是又笑着说:“不知道臣送给陛下的香,陛下用了多少了?若是不够,臣这次进京又带了些,可以尽数送给陛下。”
一听永王提起香,小皇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小声说:“皇叔的好意朕心领了,上次送来的香还够用,皇叔不用再拿了。”
永王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了,说:“那香可祛病消灾益寿延年,陛下平日劳累,常点着那香,对龙体没有坏处。”
小皇帝闻言望向永王,眼神复杂,似乎带着些失望,又带着点悲伤。
永王还没明白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忽然又听小皇帝低声说:“皇叔若是担忧朕的身体,为何又要下毒害朕?”
此言一出,永王嘴角的笑意僵住,过了好半晌,才勉强维持着平静,故作不解道:“陛下在说什么,臣怎么会害陛下呢?”
小皇帝低下头望着棋盘,小脸拉了下来,说:“朕都知道了,皇叔不必再隐瞒了。”
永王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但还是忍着心惊问:“陛下知道什么了?”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提高了些声音喊到:“来人!”
话音落下,门外忽然冲进来一大群禁军,将永王团团围住。
永王看着骤然出现的禁军,瞳孔骤缩,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他起身就想冲出去出去,却被拦在外面的禁军一把抓住,扔回了地上。
永王摔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看着朝他靠近的禁军,他仍然不死心,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抓本王!”
“你说为什么?”
一道冰冷又带着不容置疑气势的女人声音在门外响起。
禁军自动让开一条路,秦沭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从门外缓缓走来,一身红衣,神情冰冷,看在永王眼里就像那索命的阎罗。
她看着跪地的永王,红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带下去。”
“是!”
禁军上前拖起一脸不可置信的永王,在他的一声声叫喊中,将人带离了大殿。
几天后,永王意图谋害圣上被当场抓捕的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
此消息一出,全京城百姓又炸开了锅。
“这永王主动入京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谁给他的胆子,谋害圣上?!他不要命了?!”
“虽说当今圣上是女子,可是、可是他也不能……”
奚昭从大理寺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永王抓住了就好,不然她日夜担心秦沭的安危,这下永王应该再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奚昭心情不错地回了家,刚一进门,一个丫鬟走上前,对她行礼说:“小姐回来了。”
奚昭笑着问:“俞莲,今晚吃什么?”
“糖醋熘鱼和杂彩羹。”俞莲说完问道,“小姐今天心情不错?”
奚昭:“嗯,永王被抓了,我心也能放下了。”
俞莲笑着说:“娘娘还特地让我转告小姐,永王已经被关入了地牢。”
俞莲是秦沭连同宅子一起送给奚昭的几个丫鬟之一,也是跟随秦沭多年的老人之一,这几日奚昭和秦沭无法见面,秦沭偶尔会让阮春递点消息出来,每次都由俞莲负责传达。
奚昭:“好,我知道了,这几日辛苦你了。”
俞莲笑着说不辛苦,心里想着,她不过是传话而已,算不了什么,太后每日日理万机,却还不忘关心奚昭,那才叫一个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