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眼见时,那人便穿着一身红衣,眸光淡漠中带着锐色,即便样貌风华绝代,却让奚昭不敢直视。
再后来,她救下了她,她们从此开始朝夕相处。
可让奚昭没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竟然慢慢的对那人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那是奚昭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话本里所讲的男女之情,是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未体会过的感情。
那种感情从一开始的小芽慢慢长大,后在她的心中扎根,越扎越深,等到奚昭发现的时候,它已经长成了一片茂密的花海,再也无法忽视了。
这份感情一直被奚昭藏在心底。
因为她虽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但她却知道,她们之间的距离乃是天壤之别。
她们不可能在一起。
奚昭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不久之后的一次意外,竟然让她阴差阳错地越了界。
第二天早上,当奚昭从那人的床上苏醒,看到凌乱的床铺时,惊的浑身血液都凉了。
她不敢回想昨天晚上两人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也不敢想,昨天晚上她是否暴露了自己难以言说的心思,更不敢想经历了这一晚之后,她今后要如何与那个人面对面相处。
经历了几番自我斗争和权衡后,奚昭选择了不告而别。
她本以为分别可以让她快速将那个人遗忘,可却没想到,那份感情却在心里越积越深,经年累月之后,竟不减反增。
为了忘掉那个人,奚昭一心扑在科举上,想用读书来冲淡思念,可没有用,她还是会经常想起那个人。
于是,在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奚昭凭着思念画出了这幅画,借此来睹物思人。
再后来,奚昭过了省试,被举荐进入了太学。
进入太学后,奚昭终于得以完全沉浸在读书之中,此时的她满心就只想着考取功名,完成母亲的遗愿,慢慢的,也就把那个人彻底藏在了心底。
直到后来她被李成益纠缠,又意外又被陆丰认出,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这幅画摆在桌面,是因为早些时候她经常拿出来看。
每当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就会展开看几眼,这样会让她觉得,她们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
在她们分别之后,奚昭经常会想,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那个人。
虽然她在不辞而别时就已经想清楚了,两人可能永远不会再相见,可她现在还是希望,上天能让她再见她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
她深深看了一眼画卷上的女子,缓缓卷起了卷轴,把画重新收回了盒子里。
这时,小禾端着一个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吃一点水果吧。”
奚昭回过神,对小禾说了声辛苦了,把盘子放在了书桌旁边,随后翻开了桌上的书。
她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从回忆里脱离出来,看着桌上的厚厚一摞的书籍,重新整理了思绪。
临近殿试了,她不能过多思考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趁早考到功名,实现母亲的遗愿,离开陆丰、离开忠勇侯府、离开京城,这才是他眼下的最要紧的事。
…
当奚昭在书房里寒窗苦读的时候,遥远的皇宫之内,御书房中,礼部尚书正恭敬地立着。
龙椅之上坐着的,是一位威仪凛然的女子,一身红衣,气势逼人,此时正提笔写着什么。
面对这位掌权的太后,礼部尚书半点不敢马虎,他上前两步,把手里端着的名册举起,禀报道:“启禀太后,三日后参加殿试的考生名字都在此处了。”
一旁站着的太监从礼部尚书手里把名册接过来,放到龙椅之上的女子面前。
礼部尚书继续说:“今年的殿试考生中有一名是女子,此人来自胥州,是工部陆郎中之女。太后刚改革科举,就有如此人才出世,全仰赖太后高瞻远瞩,实在是大燕之幸。”
他溜须拍马了半天,秦沭却不为所动,从头至尾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礼部尚书自觉尴尬,不再说话,可就在这时,秦沭却开口问道:“那名女子叫什么名字?”
礼部尚书连忙回答:“此女随母姓,姓奚,名奚昭。”
“奚昭?”龙椅之上的女子手顿了一下,停下笔。
她打开面前的名册,目光快速扫过,很快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秦沭眼前,记忆中,一个女子的脸十分清晰,最后化作纸上这两个字。
奚昭……
礼部尚书不知道太后问这个做什么,他拿捏不准太后的心思,只能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半晌后,秦沭声音平静道:“传旨下去,三日后的殿试,本宫亲自主持。”
礼部尚书闻言微怔,有些不解。
因为皇帝年幼,以往殿试都是交由魏相操办的,怎么这次太后竟要亲自主持了?
礼部尚书不懂,却也也不敢问,既然太后发话了,他就只能领了命令下去照办。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举行殿试的这一天。
第4章 奚昭一直都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太后
殿试的这一天早上,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吆喝叫卖的小贩。
奚昭和小禾坐着马车从热闹的街中穿行而过,感受着烟火气,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年殿试里有一考生是女子。”
一听他们提到了奚昭,小禾凝神去听,听到附近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有什么稀奇的,自从去年太后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后,考生里不就多了许多小娘子吗?省试那天我在街上瞧了,你别说,有几个去赶考的小娘子长得还挺标致!这要是能娶回家可赚大发了!”
“赚什么?都是一群不守妇道的,这样的小娘子不娶也罢!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竟然还读上书了,简直反了天。”
“岂止是读书,这可是殿试啊,那女子要是考中了,可是能入朝当官了!”
“什么?女人当官,你自己听听这话可不可笑。”
“前些年又不是没有女人做官的先例,那晏老太师的孙女不就去了朝宁司吗?”
“要我说,这女子就应该守好自己的本分,早早找个男人嫁了就算了,偏要去考什么科举?”
“没办法,谁叫当今大燕是女人掌权呢,皇位上坐着的那两位全是女子,真是倒反天罡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嘁,怕什么,这又没别人。”
奚昭的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一遍,小禾替奚昭愤愤不平,气道:“这些人真是放肆,胆敢在路边说太后和皇帝的不是,还编排小姐,就应该叫官兵把他们抓起来打三十大板!”
奚昭坐在车里,手中捧着一本书,对于刚才那些人的话并没有怎么在意。
从她决心参加科举后,这样的话她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然而那些人里刚刚提到了太后,让她不禁思索起来。
奚昭听说过很多关于太后的传闻,有人说她独揽大权、专横跋扈,也有人说她英明果断、励精图治。
外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是奚昭对她的态度更偏向于崇敬。
毕竟她如今可以参加殿试,可以说全仰仗太后的改制,不然就算她再有才华也无处施展,最后大概只能和其他女子一样,落得个被困内宅、草草过完一生的下场。
奚昭一直都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太后,想知道这位手握大权的女子生的是什么模样。
听闻太后秦沭样貌不凡,当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世家贵女,是许多男子的倾慕对象,最后更是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荣耀一时,风光无限。
据说这次殿试,太后会亲自主持,到时候不知道是否能见到。也不知道和那个人比起来,谁更好看,毕竟奚昭长到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就是那个人了。
思索间,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宫门外,奚昭收起心思,被小禾搀扶着下了马车。
站在宫门前望着巍峨的皇宫,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奚昭都感到了紧张,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寒窗数载,今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刻,考中了,她便可完成母亲的遗愿,得以让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
已经有许多考生早早赶到,此时都等在宫门外,只等人把他们领进去,李成益也在其中。
这是他第三次参加科举了,他的科举之路可谓十分坎坷,前两次殿试都以失败而终,也令他的父亲大失所望。
他本就不受父亲喜欢,如今参加科举又多次不中,在家里更是抬不起头。
这次他为了能够亲自面圣求太后赐婚,可谓是孤注一掷,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必须中榜。
看见奚昭下了车,李成益连忙快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