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杰森慢吞吞道：“哦，老头子把死人的权限都删了是吧。”
迪克一噎，心脏像被针扎穿，忙解释：“没，没有，他哪里都没动，公司更不会。”
杰森不是故意说话刺人，他只是开个玩笑，发现这个玩笑不太好笑，拍了拍比他矮的哥哥的脑袋，轻声道：“行，那你帮我望风。”
穿着燕尾服的利爪侍者塞给某只猫头鹰一张纸条，然后围着达克莱斯的年轻人一个个散开，附近的客人也被猫头鹰们各找借口引走。
布鲁斯和达克莱斯来到灯光昏暗的阳台，找了个空沙发坐下。
雨变小了，空中飘起碎雪，寒飕飕的空气吸入肺里，刺得气管发痒。
布鲁斯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很习惯被花枝招展的美人们簇拥，但永远也习惯不了美人身上的香水味，尤其是同一款玫瑰香叠加了十几份，浓得就像直接打翻了香水瓶——香得发臭。
布鲁斯靠近达克莱斯一些，用黑暗君主独特的生物磁场气息赶走能熏晕脑袋的刺鼻玫瑰香。
达克莱斯也凑近他，让肩膀挨着肩膀，小声提醒：“以后不要理他们，他们不怀好意，想勾引你。”
布鲁斯愣了下，转头打量达克莱斯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达克莱斯见布鲁斯惊讶不信，将墨镜推到头顶，露出自己“诚恳”的眼睛，认真说：“那些人的黑发是染的，蓝眼睛靠隐形镜片，明明想扑上来撕衣服，还故作优雅的笑，说话往嗓子里夹蜂蜜……他们把‘勾引’写在脸上。”
布鲁斯夸奖：“你眼神真好。”
达克莱斯挺直腰背，矜持地点点头：“毕竟我现在用的也是神躯，眼神自然好。他们认为你好看，努力学你的样子，想被你爱上。我理解他们，但他们爱你的心不纯，里面带了想要把你踩下去的恶意，以后肯定会pua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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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抬手捂住下半张脸。
只要想到猫头鹰们精心挑选的祭品被他们的lord这么评价，布鲁斯的嘴角就比压枪还难。
“你还知道pick-up artist？”布鲁斯问。
“嗯，杰森喜欢看书，我们每周开一次读书会，这是上次读书会的议题，哈维提出的。”达克莱斯对布鲁斯毫无隐瞒，小心翼翼地说：“不管是谁，使用精神打压、行为否定、言语打压，进行情感操纵和精神控制，都是不对的，他们的关系也是不健康的。”
布鲁斯轻轻鼓掌：“棒极了，你对人类的了解越来越深。”
达克莱斯得到鼓励，说话也大声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蝙蝠侠在pua你。”
附近传来闷闷的呛咳声。
浓密的盆栽绿植后转出一个缩着脖子的中年人，对方冲他们笑了笑：“抱歉，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实在是里面太闷，出来透气顺便抽根烟。”
中年人的灵魂气息跟布鲁斯联系紧密，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我知道你在那里。”达克莱斯说。
布鲁斯是真的没注意，这里是韦恩总部，身边有强大的黑暗君主，他又不是蝙蝠侠，懒散些很正常。
“詹姆斯·戈登，一位被称为哥谭良心的正义警察，gcpd局长。今天的晚宴能平安召开，他和他的同事付出了许多。”布鲁斯给两人互相介绍：“吉姆，这位就是达克莱斯·布莱克。”
“戈登局长。”达克莱斯握住戈登伸来的手。
谢天谢地，他没有低头吻上去。
布鲁斯松了口气。
他松气得有些太早。
“感谢你对布鲁斯的照顾，你在他心里既是朋友也是长辈，就像一个父亲。”达克莱斯说得坦然，代表布鲁斯也代表得理所应当。
见鬼，我没有这么多父亲！
布鲁斯想堵住达克莱斯的嘴，但他不想欲盖弥彰。
戈登局长愣了一下，然后大笑。
能看到布鲁斯的窘状，值得一笑。
他笑着笑着停下来，眼眶湿润。
戈登一直把蝙蝠侠当成朋友，没想到朋友却将他当长辈，这让他觉得，当年坐在犯罪巷血泊里哭泣的小孩一直停留在原地。
三人没有进屋，在靠墙摆放的长条沙发坐下，茂密的绿植遮挡了一些寒风，但依然有些冷。
布鲁斯搓了搓手，装作取暖缓解自己的尴尬。
达克莱斯看了眼他，低下头，轻轻吹了口气。
飘进露台的雨雪打转避开这片空间，被打湿的咖啡桌也变得干燥，桌上摆放的鲜切玫瑰亮起温暖而柔和的红光。
达克莱斯将花递给布鲁斯，转头见戈登的眼珠都快要凸出镜框，于是扒拉了下发光的红玫瑰，将外层那片被寒风吹得微微打蔫发黑的花瓣摘下来，递给戈登。
区别待遇得相当明显。
但能收到黑暗君主亲手赠礼的人可不多。
戈登接过发光的花瓣，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流从掌心涌向全身，最后在心脏处盘踞下来，整个人由内而外变得暖融融的，连日来的疲惫都消了许多。
舒服得让人想跟壁炉前的猫一样，伸个懒腰，倒下就睡。
“我听说思摩尔还在gcpd。”达克莱斯问。
戈登打起精神回答：“他的案子短时间定不下来，初审最早也要年后，前提是控告能成立。”
“他作恶多端，灵魂已经黑暗腐臭，上千人的死亡跟他有直接关系。他自己承认，主动提供口供，为什么控告有可能不成立？”达克莱斯不理解。
“他的精神测试没有通过。”戈登叹息：“按照法律规定，精神病人的口供不能作为定案依据。”
“他很健康，比一般人都健康。”达克莱斯非常确定。
虽然思摩尔的灵魂受到折磨，身体遭受过黑暗之火的焚烧，但都被治好，灵魂也恢复清醒。
戈登摇了摇头：“我们请了三批医生，包括巴尔的摩最有名的权威心理医生。所有医生都认为思摩尔有妄想症，他眼中看到的东西跟普通人不同，精神不正常。他迫切地想迎接自己的死亡，洗清灵魂的罪恶，去见他的神。”
“那位最有名的权威心理医生在哪？”达克莱斯相信，只要心理医生也见到祂，就知道思摩尔现在的精神状态有多健康。
“不，我们不能搞不定罪犯，就搞定医生，这不是正义。”戈登嘟囔。
达克莱斯飞快地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一直保持沉默，只是转动着手中的玫瑰，指腹在花瓣边缘轻轻摩挲。
他低垂的眼皮慢慢撩起，碰触到达克莱斯眼神后，快速眨了眨，声音有些飘忽：“是的，法律就是这样。”
“我不喜欢这个。”达克莱斯呢喃。
“法律不是让人喜欢的，而是让人来遵守的。随着社会变迁，它会在时间的推移下成为某种阻碍。但它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它就是正义的。”
布鲁斯拍了拍达克莱斯的肩膀。
“你已经做的足够多，剩下的就交给哥谭，哥谭的事终究要哥谭人自己解决。吉姆，别只说扫兴的事，来点好消息。我知道你有，甚至知道你想把消息藏着留到新年，用来提升韦恩对gcpd的赞助金。”
“好吧，朋友，确实有个好消息。”戈登长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这才道：“虽然精神病人的口供不能作为法律依据，但我们根据他自诉的情报，找到多起重大案件的证人和证据链。包括二十六年前发生在花园街的那起，负责引导乔切尔的人已经被逮捕……思摩尔家族的黑手套为了减轻罪行，愿意指认拉西·思摩尔。这个案子牵涉极广，最后会办成什么样，还是未知数。”
“这就是我们需要努力的了。”布鲁斯嗅了嗅花香，“韦恩能维持外界对思摩尔的热度，也会有人帮你扛住来自上层的压力，哥谭终究还是有正义的土壤。”
“哥谭当然还有正义。”
戈登站起身，将烟按灭。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思摩尔已经97岁。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法变得年轻强壮，但在看押的这段时间，他正以一天一年的速度衰老。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明天就去见他的神，而庭审不可能在两个月内召开。”
“他被神所厌弃，将痛苦缠身，在他洗清罪孽前，死神也不会收割他的灵魂。”达克莱斯认真说：“他将活着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是最好的消息。”戈登点点头，戴上帽子，跟布鲁斯说：“看到芭芭拉请跟她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迪克的女人缘太好，希望不要借着送她回家的机会做些什么。十一点前如果没在家里看到芭芭拉，我会让他明白什么是愤怒的父亲。”
“吉姆，芭芭拉已经成年了，而且迪克其实也……”布鲁斯想为迪克说点好话。
“你也觉得他们之间有问题？”戈登的眼神变得犀利。
“不，迪克大部分时间都在布鲁德海文，孩子们难得有时间相处。我们做家长的应该相信他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布鲁斯语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