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是交换。
互相研究的交换。
蝙蝠侠任由那只对人类来说温度有些高的手在脸上探索。
几天没刮的下巴长出胡茬，刺辣辣的手感惹得对方反复触摸。
喜新厌旧的神明很快转移了探索目标，换成以指腹描摹唇线，力道大得让上牙磕破了下唇，还试图把嘴角往上推，人为制造蝙蝠侠的微笑。
蝙蝠侠忍无可忍，咬住作乱的食指。
手指被牙齿封印后依然不老实，动来动去追逐口腔内的舌头。
这有些过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调情。
蝙蝠侠确认达克莱斯没有这个意识，那双无机质的黑眼睛里没有情欲，只有熟悉的饥渴贪婪，以及些许的好奇。
这很好。
自从见了韦恩，不，在杰森复活之前，达克莱斯就再没展现过对他的食欲，他几乎以为蝙蝠侠已经对黑暗君主失去吸引力。
蝙蝠侠收好已经充满的采血器，却没有放开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盯着自己被咬出牙印的手指，感叹人类身体皮肤的柔弱。
指尖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晶莹水光，那隐约的齿痕散发莫名的吸引力。
达克莱斯嗅到淡淡酒香，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半阖着的黑眼透出微醺，表情陶醉放松，舔舐食指的灵活舌尖像在品尝冰激凌。
蝙蝠侠再次确认达克莱斯不是在对他调情。
045
唾液比肌肤更醉神。
达克莱斯醺醺然，头发一根根活了过来，黑水母一般舞动着触须游向蝙蝠侠。
“你的目的。”
蝙蝠侠开口。
快要爬上蝙蝠侠手脚的触须像受惊的海葵般遽然收拢，刹那间恢复为黑发，忽视那双非人的黑眼，看起来跟宴会上的布鲁西宝贝一般无二。
“我来邀请布鲁斯共进晚餐。”
达克莱斯眨了眨眼，很想让眼睛也跟布鲁斯那样蒙上水光，可惜只让黑色眼瞳外围出现一圈红光，看起来更不像人了。
好吧，眼泪是感情的产物，不懂感情的达克莱斯模拟不出眼泪。
蝙蝠侠明显愣了下，慢慢戴上手套，俯视被灯光柔和了棱角的脸。
“用泥脸的身体？”
他故意这么问。他明知道泥脸伪装的人类连dna都完全相同，而眼前的只是裹着层人皮的怪物。
“这不是容器，”达克莱斯认真辩解：“这是我的新身体。”
听起来更像炫耀，仿佛下一句就是“好看吗”。
蝙蝠侠问：“为什么用这张脸？”
“好看。”达克莱斯露出布鲁西宝贝的笑容，擅长cos蝙蝠的祂学布鲁斯也学得很像。
蝙蝠侠冷哼一声：“轻浮、浪荡，脑袋空空毫无内涵的草包，也只有那张脸勉强能看。”
达克莱斯突然暴起将蝙蝠侠掀翻，用同样的姿势坐在蝙蝠侠身上。
祂双膝压住蝙蝠侠的双臂，双手扣住蝙蝠侠的双手，额头抵着蝙蝠侠的额头，目光穿透蝙蝠侠冰冷森白的目镜盯着蝙蝠侠的眼睛。
“别这么说他。”
达克莱斯的语气不重，却透着危险。
蝙蝠侠不习惯被控制，但他挣扎的力道，对拒绝配合的达克莱斯来说，就像禁锢在琥珀中的虫子。
蝙蝠侠躺平蓄力，警告自己别陷入达克莱斯包容一切能令人沉沦的宁静黑暗。
他冷声嘲讽：“韦恩就是那么糟糕，全世界都知道。”
“布鲁斯才不糟糕，他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灵魂。”达克莱斯身后长出触手，缠住了蝙蝠侠小动作频频的双脚，警告道：“蝙蝠，别伤害他。”
蝙蝠侠一时失声，因为禁锢他双腿的可疑触手，也因为达克莱斯眼中消失的食欲，更因为达克莱斯过于认真的语气。
听起来就像蝙蝠侠和韦恩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指责蝙蝠侠在伤害韦恩。
“什么意思？”
蝙蝠侠干哑的声音失去情绪。
“我不喜欢布鲁斯的眼泪，他笑起来更好看。”达克莱斯停顿了下，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我希望他笑。”
蝙蝠侠心中一悸，屏住呼吸。
达克莱斯听到他心跳乱了，不再坐在他胸口，往下移动一些，同时放开对蝙蝠侠四肢的禁锢。
“不要再说布鲁斯的坏话，我不喜欢听。”
蝙蝠侠闷哼一声，得到自由的双手第一时间抓住达克莱斯的腰，制止祂再往下移，然后抬起右手扣住达克莱斯脖子。
“不久之前你还希望我跟韦恩分开。”
达克莱斯温驯地趴在布鲁斯身上，说出来的话却不够温驯：“那时我没见过布鲁斯，不知道他这么好看。”
“韦恩凭借一张脸，就让你一见钟情？”蝙蝠侠掌下用力，反正黑暗君主掐不死。
“不只是脸，布鲁斯的灵魂色彩也好看。”达克莱斯认真反驳。
蝙蝠侠问：“多好看？”
“点缀玫瑰的蓝色鸡尾酒，他眼睛的颜色。”
达克莱斯没有喝酒，表情却像醉了。
“里面是永恒、博大、遥远，如果他能少一些忧郁，添上快乐、活泼、辉煌的橙色，那绝对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祂有别于韦恩的眼睛微微眯着，边缘那一圈淡淡红光已经隐去，像是流淌着属于人类的感情。
蝙蝠侠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沉默半晌。
“所以奶油巧克力已经成为过去，你吃腻了是吗？”
“永远吃不腻。”
达克莱斯低头亲了亲蝙蝠侠的唇，舌尖卷走下唇沁出的血珠。
太过了！
蝙蝠侠屏住呼吸，害怕自己被达克莱斯的气息淹入味，恐惧自己被温暖的幻觉软化意志……但他没有推开达克莱斯，甚至在柔软温暖的舌尖带着鲜血伤痛一起离开时，生出一丝丝遗憾。
达克莱斯餍足地舔了舔唇角，窃喜自己偷吃到了蝙蝠的鲜血。
对祂来说那不是血，是香醇的烈酒。
达克莱斯欢快地宣布：“蝙蝠，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婚姻，我希望加入你们！”
没有婚姻，加不进来！
蝙蝠侠闭了闭眼，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对史蒂夫·罗杰斯做了什么？”
史蒂夫一直跟他保持联系，遇到九头蛇成员后，史蒂夫体内的黑暗火种突然活化，出现极强的传染性。
凡是在史蒂芬跟前呼喊“九头蛇万岁”的人都会被黑暗火种感染控制，丢下武器改口喊“黑暗永恒”，无条件信任和崇拜黑暗君主，服从黑暗君主的代行者史蒂夫。
倒戈的九头蛇越多，黑暗火种的活性越强，从需要“九头蛇万岁”的口号定向感染，到凡是看见史蒂夫的九头蛇都无法逃过。
通过声音和视线强行建立联系，比魔鬼还霸道。
“九头蛇先针对我，我才让史蒂夫抢九头蛇的信徒。我都控制火种只扭转跟九头蛇相关生命的信仰，还给了史蒂夫管理的权限。他们又不是你，你总不能让我挨打了也不还手吧？”
达克莱斯理直气壮地控诉：“没有人死亡，让坏人听好人的话，减少罪恶，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蝙蝠侠沉默。
达克莱斯又无辜，又委屈：“你不给我吃，又不让我自己找信仰力，我好饿。”
蝙蝠侠再次生硬地转移话题：“杰森在你那里。”
达克莱斯缓缓眨了下眼，略有些心虚：“嗯。”
蝙蝠侠深呼吸，“你复活了他。”
达克莱斯慢慢点头：“对。”
复活的杰森虽然身体膨胀了，灵魂也膨胀了，但人还是那个人。
“把他给我。”蝙蝠侠命令。
“不行，儿子想在哪就在哪，不属于任何人。”达克莱斯断然拒绝，又缓下语气：“他是布鲁斯的礼物，不是你的。”
达克莱斯选择性遗忘当初去挖杰森出来是为了接近蝙蝠侠。
谁让布鲁斯比蝙蝠侠柔弱，更需要呵护。
“儿子？礼物？”蝙蝠侠皱眉。
达克莱斯跳起来，捡起滚到一旁的盒子递给蝙蝠侠：“帮我交给布鲁斯，就说我期待跟他的晚餐。”
蝙蝠侠一手拎着轻飘飘的盒子，一手揪住达克莱斯的衣襟，喝问：“说清楚。”
“我说过了，我选择加入你们。”达克莱斯捧着蝙蝠侠的手舔了下，“杰森说三个人的爱情更稳固，我可以睡你们中间。”
蝙蝠侠早知道达克莱斯的三观有别于常人，对于达克莱斯的想法并不如何惊讶，倒是杰森能说出“三个人的爱情”这种话令他大为震撼。
杰森不会是复活时脑子里被达克莱斯灌了水吧？
蝙蝠侠沉声命令：“没有三个人，更没有爱情。换一张脸，现在立刻。”
“我不。”
达克莱斯再次断然拒绝。
祂抛下一颗烟雾弹，像脱壳的蝉一样，丢下被揪住的外套转身消失。
以达克莱斯的能力，不需要烟雾遮掩也能快速挣脱消失，丢烟雾弹纯粹是cos蝙蝠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