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竹双给他亮了个底价,让酷吏心中有个数,林大人说每家现银不少于百万两,庄子铺面田地价值几十万毫无问题,还有现货之类的东西,家产估计不会少于三百万两。
  如果不想出现银,要用其他东西换,一律按市价的一半算。
  妥妥的是要榨干这些人,能榨多少是多少,竹双偷偷给他壮了胆。
  一来这群人没人保,得罪了甄家,二来盐税不够,蛮夷犯边,朝廷不管求和还是求战,银子物资都还缺着。
  国库能有大笔银子进账,都不需要林大人在前面顶着,自有人会为他辩驳,现在他什么东西都敢收。
  三则为朝廷办事,处理几个贪得无厌之辈,多得是草菅人命的把柄,自愿出最好,不自愿还得麻烦收集人证物证,让扬州知府出手干预,再挖地三尺将他们到处藏匿的钱财找出来。
  毕竟贩卖私盐的罪证收集不到,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到时候见者有份,大人不会一毛不拔,扬州知府怎么说出了大力气,得分一大杯羹。
  所以,酷吏才需要出手,能不麻烦扬州知府,大人不会吝啬钱财。
  这群商户失去那么大一笔钱财,还想东山再起,没个几十年肯定是不行的,榨得越多,就越不会被他们报复。
  酷吏甚至觉得林老爷还算心善的,倾家荡产留几口饭给他们吃就行,抓一个干什么?把一家三代的爷们全抓来,府里的婆娘还能不尽力捞人?
  谁让他们平日嚣张,又得罪甄家呢,虽然只是些许小事,大事大非面前,甄家不保人,自当百无禁忌。
  “我……我出十万两。”
  “呵,打发要饭的呢?”酷吏直接笑崩,还是不够害怕,“我很欣赏你的胆色,死到临头还死要钱,难怪会被抓到这里。”
  “我只有十万两,再多的真的没有……啊……”
  酷吏没有回话,大人说有肯定就有。
  一针连续扎在他肥硕的屁股上十几下,仅出了十几个红点,一滴血都没流出来,疼得人咯吱乱叫。
  “再说一遍,有没有?”
  “啊!!!我真的没有!!!”
  狱吏就在旁边看着,非但不觉得难受,甚至觉得好笑。
  “老六,他今儿还跟我说有千万家私百万现钱,搁我这儿要东要西,说有什么靠山女婿,甄家都不敢动他,结果就十万两?”
  “哟,千万家私?你们家几百口人就值一根毫毛?”
  “五十万,真的不能再多,真的没有了,再多就要卖铺子现货了。”
  “那就还有,你要是不愿意给,我把你儿子叫来,看他愿意给多少。”
  酷吏说到这里咧嘴一笑,戏谑道:“要是到时候一分不愿意给就好笑,说起来,你家谁得罪甄家来着?是你儿子还是你?他不会就是想弄死你吧。”
  “不可能,不会的!”
  “狱头,大人现在允许探视吗?”
  “允许,就吃完饭那会儿不允许,现在完全可以探监,我去外头等他家人来,你悠着点,人到了我先通知你。”
  狱吏笑呵呵出去,也等着看好戏。
  疾行的马车飞快赶到,三家人满头大汗争先恐后地来,狱吏只带一家进去,让其他家现在外头等等。
  被允许进入的那一家脸都直接绿了,可想而知第一个被审讯的就是他们家老爷。
  “林如海疯了?真的彻底疯了?他什么凭证都没有就敢上刑?”
  “他有什么不敢的,弄死我们,他被弹劾不过是罢官,就算让他赔命,我们也亏大啦!”
  “完了完了,甄家的真是不靠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不能商量的?直接就把咱们给供出去,给了林如海一个能抓人的把柄,我们家可是十里八乡的大善人,年年布施捐银子,从来没吝啬过。”
  “我家难道就捐的少?林如海这竖子怎得先把咱们几家给弄了!还不知道老爷撑不撑得住!”要是说出个什么东西来,那才全完了。
  能撑住吗?那百分百撑不住酷吏的大刑呀。
  第34章 抄家
  巡演御史的衙门口堆积的人越来越多,已然深夜,各路探子不断。
  最早收到的,是遗留在扬州城的薛家二老爷,他近日就在巡演御史府衙附近住着,年纪轻身份低想要受甄大老爷重视,一直都亲力亲为帮他干活,贾二老太爷辈分高靠着宁荣二府的关系,才能逍遥一些。
  甄二老爷的意思,是断臂求生,送一些给林如海的同时,再拖他下水,让他也不好过。
  几个盐商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再扶持几个简单得很,可能还更听话好用,但凡有些歪心思的,薛二老爷不介意把他们供出去,让国库的脸面好看一些。
  本来今年就准备收敛一些,满意扣边,国库实在是空虚,上皇的意思也是多交点盐税,否则他对勋贵们的慈和会变成难以言喻的败国象征,最后的那点体面都挂不住。
  往常三百万两,已经说好多交到六百万两,翻一倍绝对能堵上朝廷的嘴。
  林如海这边搞一把大的,他们之前让出去的利润都可以收回来,算算每家的家私,弄个千万两毫无问题,若是能把现银送进京的活揽下来,说不好还能捞个百来万。
  他们和河运的漕帮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责任全让林如海一个人担下。
  “你去把这些罪证送过去,再知会扬州知府一声,准备抄家。”薛二老爷打定主意,死道友不死贫道,顺道还准备跟甄家的人说一声,说不好财产充公时,还能低价接手他们的产业。
  “老爷,外头还有消息。”薛家小厮弓着身子轻声道,“我们铺子的管事来报,说林薛氏会带着林姑娘明日一起到店中挑选成衣和首饰,让准备一些普通的,不需要多贵的。”
  “明日?”薛二老爷乍然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你是说薛元娘明日要带林姑娘出府买东西?她怎么敢?林姑娘愿意出来?”
  这什么风口?林家要抄家呢,她们跑出来给人当靶子?
  “是真的,说明日一早就来。”薛家小厮想了想猜测道,“有没有可能薛氏并不知道林老爷的事,仗着林老爷近日不归家,拿着辈分压着林姑娘出府?林姑娘要是不出府,她估计拿不到银子出来花。”
  “也对。”薛二老爷细想着,嘴角越咧越大,“正愁找不到机会拉林如海下水呢,薛氏果然是个好的,明儿你准备点好东西,低价卖给她们,将账记好,要能看出咱们送银子给她。”
  “要送多少?管事的可能不敢乱来。”具体有个数,才好动手。
  “嗯……”薛二老爷沉思着,“暂时先送一万两,弄点精致的看不出来价格的那种,比如玉镯子、琉璃之类的,别给太重的金银,她肯定能看得出来价格。”
  “还有那成衣,别把镇店之宝送上去,送点她不认识的锦缎,务必不让她花超过三十两。”
  “一万两只收三十两?”不能用金银?还得是她看不出来价值的,那就只能上翡翠玉石碧玺珍珠,甚至不能给常见色的。
  “嗯,铺子的银子让这个盐商去付,就说出十万两银子,甄家保他此次无忧,林府的名单绝不会有他家,让他再准备个庄子,顺道五十两银子卖给薛氏,算给薛氏的送行礼。”
  “是。”薛家小厮笑着离开,十万两银子送给薛氏顶多三万,剩下的可不就是甄家和他们家分了,对方还得感恩戴德。
  就是苦了那铺面的管事,今儿晚上要筹备出合适的货,估计都不能睡。
  林如海从没如此做过,离开牢房后,听见远远飘来的依稀惨叫声,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这哪是报复?没有半点出气的意思,人都不对,不过是被抛出来的弃子。
  竹离端上一杯茶,劝诫道:“老爷,昨日就未曾休息好,身子骨熬不住的,那儿有竹双看着,不会出事的。”
  “唉!”林如海摇摇头,“我还是去看看。”
  “老爷,您若现在去,肯定要撞见他们那群人,到时候扯起来不好看,竹双能处理好的。”竹离觉得这档口不能过去,被人家撞见还不直接拥上来,到时候或是哭或是跪,老爷如何应付得了?
  “远远看一眼吧。”林如海还是想去看,想亲眼目睹没有依仗之家,会被人如何算计,他林如海近日能如此做,往后他那可怜无依的闺女更是任人宰割。
  不看,他狠不下心肠来,坚持不了后面的做戏。
  与虎谋皮,但凡有一丝破绽,绝对万劫不复。
  林如海站得远远的,大狱门口一堆人,牢房里惨叫连连,是比林里审讯时更可怕的尖叫声,听得出来已经极尽崩溃,而非简单的求饶。
  不愧是家传的手艺。
  酷吏的针从最开始的屁股,已经拐着弯地挑皮刺肉,老爷在里面接受审讯,儿子在外面看着,两人俱吓到面无人色,却只出到七十万两,顶多再给两个偏远一些的庄子。
  “老爷,你看那人。”竹离突然指向一个行色匆匆的狱吏,“他手里好像拿着东西,今日他出府好几次,应该是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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