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想他家姑娘的小衣流落在外,即便没写任何身份标注,依旧膈应到不行。
那几个赌坊他林如海记住了,等着吧。
之后就是王嬷嬷有意在敏太太跟前抹黑黛玉,让敏太太认为黛玉一无是处,只能嫁到娘家去。
唯一失算的,便是黛玉根本不在乎外人的抹黑,她自有想法,无事看看书写写字,不喜欢的不去搭理,旁人要抢她的东西,她烧了都不愿意给。
既说她小性,她便真的小性给她们看。
敏太太说她,她也不改,反倒不好拿捏。
林如海听着,两行清泪忍不住滴落下来,心中愧疚难安。
想起过往,贾敏总跟她说黛玉性子刻薄寡恩,对照顾她的人都如此,往后该如何是好,他没怀疑过,一一信了,时常劝解,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林如海唯一的姑娘被人欺负到这份上,生母还帮着隐瞒,这到底是为什么?敏儿怎得如此糊涂。
曾经的敏儿,万众瞩目多才多艺,品格更是少有的出众,母亲与她不睦,也只是因为她是个真正的贵女,金尊玉贵长大,不怎么将旁人看在眼中,恐为林家招祸。
可如今,怎得昏聩至此?他不管后院是想给敏儿最大的体面,而不是想让后院一团污糟。
一直在挥鞭子的林里揉了揉酸涩的肩膀,能抽他讨厌的人固然开心,抽到后面也是麻木了,看见竹双又扛进来的周氏和王氏,翻个白眼认命般将人又挂在木架上。
后院之事,哪还能逃过这两位的法眼?
“老爷,林府又送了正房伺候的婆子过来,说是没有规矩擅自做主,跟姑娘顶嘴倚老卖老,姑娘一个不留给全退回来,府里想着可能她们知道的多,就给连夜送了过来。”
林如海恨毒了的视线扫向昏睡中的周氏和王氏,敏儿和黛玉都被她们磋磨已久。
“给我狠狠得打!”林如海咬牙切齿道,“若是开不了口,去把胥吏叫来,无论如何撬开她们的嘴。”
“是。”林里扯下她们堵嘴的棉布,一顿鞭子抽下去,哭爹喊娘的尖叫声接连冒出来,林里也是个心狠的,完全没有停下,人被抽醒了依旧没松手,直把人抽到额头冷汗森森,疼得说不出话来,这才开始问话。
“你们自己招吧,别逼我叫来酷吏,让你们把这牢房里的刑具都用一遍。”
“老爷,我们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审我们……”周氏死不承认,一张惨白的脸虚弱至极,“小人从小跟敏太太一同长大,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敏太太的事,老爷,你莫要听信谗言,小人对敏太太的忠心日月可鉴。”
“是吗?可惜你家那口子已经全招了,说都是你拾掇的。”林里冷冷勾唇,“你肯定跑不掉关系,他嘛……老爷说还可以考虑他主动招认的态度,免他死罪。”
“他在放屁,我什么时候干过对不起敏太太的事。”
“说了就能从轻处理吗?”王嬷嬷突然冒出来,带着哭腔大喊道,“我说,我都说,别再打我了。我什么都没做,府里的事一向是她做的,跟荣国府的往来也是她去做的。”
“你……你血口喷人,我只是听从敏太太的意思,去给荣国府筹备节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二太太的人,你一家子都被二太太安排做了管事,你前阵子还说去了荣国府,已经有主子预留了管事的位置给你。”
“你……你这完全是……”周氏怎么可能承认,她根本没法承认。
第32章 狗咬狗
“老爷,我真的没说一句假话,府里的事大多都是她干的,她经常在敏太太跟前说二太太如何如何,生出的儿女如何优秀,要多巴结才行。三天两头说谁家又在宴席上提及太太,笑话太太不能生,还给敏太太找来无数的生子秘方。”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敏太太找过生子秘方!!!”周氏一点就炸,歇斯底里挣扎着好似药吃了王氏,青筋外露到脸一下就红了的程度。
王氏被她这一嗓子差点给吓到哽住,畏畏缩缩看向老爷,再瞄周氏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忽然福灵心至,好像抓到什么把柄似的,迫不及待要开口。
“你不就是想让我把所有罪都顶下来,好让你逃过去?”周氏等不及了,哪敢让她继续说,转头开始诉苦卖惨,“你这不要脸的贼婆子,真的假的全往我身上栽,就能洗得干净你自己这身脏皮吗?”
“我怎么啦?”王嬷嬷下意识反问,甚至莫名其妙瞪她硬杠起来,“老爷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这贱人的德性?我老子娘在荣国府早就不受重用,我回荣国府不过是混吃等死逍遥自在,你这二太太的走狗,早跟周瑞家的串通一气,二太太保你回荣国府继续当管事,你帮她把敏太太的嫁妆全都倒卖,黑了心肝的东西,你还……”
“你放屁,老爷,她无凭无据这么冤枉人。”说她是王氏的走狗,王氏跟敏太太不和人尽皆知,这不是要她命吗?
瞅见老爷的眼神都冰凉下来,周氏再不能继续看着王嬷嬷乱说话,摆出昔日的架势,苦口婆心满脸委屈弱势。
“你王嬷嬷是懒,不代表没有要体面的心思,看着形势不对开始落井下石,我平日在敏太太跟前是得脸些,收到的赏银也比其他人要多一些,大家心里嫉恨我可以理解,可也不能这样说瞎话害我,我没做过的事,我死都不会认的。”
周氏说哭就哭,满脸真诚找起林如海表起忠心道:“若是老爷不相信,小人这就随了敏太太去,也好过在这里被这起子小人诬陷。”
“你……你简直不要脸。”王嬷嬷看得叹为观止,啧啧称奇,怕极了老爷信她,用力怒骂道,“敏太太是瞎了眼才信你的话,你最是那蛇蝎心肠,为了能多捞银子,折腾那生子秘方,买了无数好药材,让药房多多得配,用足足的份量,说是见效快。”
一提到药,周氏的脸有一瞬间僵硬,不可思议望向王氏,她怎么敢跟老爷说这个。
王氏本就胆肥,底气也足,不是她干的,她怕什么,瞧见周氏愣住,她还洋洋得意。
“老爷您是知道的,敏太太和珏哥儿身子都不好,虚不受补,她非要用最好的药,充足的份量,直接夺了太太和哥儿的寿数,还赖到厨房的头上,在林府里散播谣言,说是厨房相生相克的饮食出了问题。厨房的人跟她打着配合,实则不怕人查。敏太太曾经也怀疑过,查过多会,却什么都没查出来,便更加相信她们这些人。”
“你放屁!!!”周氏挣扎的更加激烈,恨不能当场撕碎她那张嘴。
“我有证据!!!”王嬷嬷这一嗓子喊出来,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老爷,我人证物证都有,林笙大管家见到过,我去药房想扯着姑娘的脸面,偷拿几根人参出去换银子喝酒,药房的人说都是给太太和哥儿的,姑娘不能用,我非说姑娘一直吃着人参养荣丸,怎么就用不得好人参。”
一边说,王嬷嬷一遍恶狠狠瞪向周氏:“药房的人见林笙大管家也在,就说人参都有定数,其他的药可以随便拿,我原以为府里的好药估计是被那起子小人给贪了不少,也就嘴上说用好药,实则用的是次等品,多放些也应该,结果林笙大管家让药房给我取人参,拿了支百年的上好人参,我瞅见那柜子里的人参个个完整粗壮,份量不轻。”
林如海的眉心赫然拧成一团,药房里有上好的人参?从她们的行事作风和林笙管家上报的那些烂账来看,不全是人参须沫子就算有良心,能留得好货才真见了鬼!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无需更多辩解,林笙管家在场,自然不会帮周氏打掩护,周氏低垂着眉眼,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只一心觉得王嬷嬷害人不浅,说点什么不好,非说那要命的。
“老爷,你知道我胆儿小,只是懒散些,大抵不过捞点银子,害人的事我真的不敢做,我怕自己猜错了,还特意去太太屋里请安时故意打翻几丸药,打着哈哈塞嘴里求饶,转头吐出来让我家那口子拿到外面去查,真真儿是好药做的,对旁人来说没什么问题,对虚不受补之人却是剧毒,那药我不敢随便乱放,一直带在身上。”
林里主动上前松开她,王嬷嬷从衣袖内的暗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几枚已经化了一些的药放在里面,林里稍稍一闻,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已经气到发笑,还以为需要怎么审,一个蠢货,将所有内里全部暴露地清清楚楚。
“去验一下。”
“是。”林里鞭子是真的甩累了,将它交给竹双后,走出大狱去寻大夫。
看周氏那模样,其实查不查结果已经一目了然。
“老爷,我说得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王嬷嬷伸手发誓,说得坦坦荡荡,“我去姑娘和太太的屋子极少,只为保住那点子差事,真的没有害过人,姑娘身边的丫头大多都是周氏安排的,她们整天说荣国府有多好,二奶奶有多好,宝二爷多不错,我哪里插得上话,顶多规劝姑娘大度一些,别计较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