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养小孩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前写作文,或者是在同学面前分享“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事”这种活动时,班上十有八九的孩子都会有同样的经历。
  【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生了一场大病,那是一个雨夜,我的妈妈背着我找医生……】
  这就像是一个模板,每个人都有几乎都用过这个模板,甚至到最后变得有些可笑。
  我也用过这个模板,那是我小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夜,有一天晚上我发了高烧。
  只不过接下来的剧情和模板里不太一样,我的妈妈没有半夜背着我去找医生,而是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不过在写作文时我改了这一段,变成了妈妈抱着我去医院路上,路上还打不到车,反正描写的很凄惨。
  没想到时过境迁,等我变成大人后,我也体验了一把作文中“母亲”的心理,只不过阿阵可能要比一般的孩子要让人省心的多。
  听到他说不饿,我没有强硬的让他吃饭,而是重新坐在了床边,撕开了从医药箱拿的退烧贴,贴在他的头上。
  “那你睡一觉,等过段时间我再测下体温,如果还是没有消下去,我们就去医院。”
  阿阵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好像看见他的唇角向上微微挑了挑。
  “没有这么严重。”
  “严不严重由我说了算。”
  我抬起另一只没有被阿阵握着的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不要说话了,睡觉。”
  于是阿阵就真的不说话了,我感觉到他的睫毛在我掌心里扑闪了一下,大概是闭上了眼。
  软软的睫毛划过了我的手心,和他有些冷硬的性格不一样,睫毛倒是很柔软。
  就算察觉到他闭上了眼睛,我也没有立刻取开手,又过了几分钟,我估摸着他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将手从阿阵的眼睛处小心翼翼移开。
  他闭着眼睛,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是有些红扑扑的,增添了几分以往没有的可爱。
  阿阵睡着后我也没有离开,坐在床边守着他,隔段时间给他换一下冰凉贴。
  我在给他换冰凉贴的时候动作很轻,阿阵也没有被我惊醒,只是有时候会皱下眉头。
  这让我想起刚见到他的时候候,那时候他中了毒,整个人都要昏迷了,但我只是刚靠近他一下,阿阵就立马清醒过来,像头凶狠的小狼一样盯着我,用眼神警告着我不要靠近。
  但现在已经能够在我身边睡着,我给他换冰凉贴,他也不会醒来了。
  我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支着头看他。
  养小孩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你是谁?”
  琴酒一直都没有彻底睡着。
  以前琴酒当然也发烧过,但几乎没有一次是因为着凉或者生病琴酒发烧的,几乎都是因为受伤后,伤口发炎所导致的。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别说是因为吹风了,就算让琴酒在冬天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他也不会因此而生病发烧,身体素质强悍到令人发麻。
  不仅如此,琴酒的忍耐度还极高,所以哪怕下午琴酒感觉到有些身体不适的症状,却也没有当回事,毕竟比起那些严重到致命的伤口,发烧带来的四肢无力和头疼的症状对于琴酒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所以在栗川凛强行将琴酒按在床上,还告诉琴酒他生病了时,琴酒罕见的有些懵,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发烧导致的反应迟钝。
  体温升高,四肢无力,这些的确是发烧的症状,可他为什么会发烧?
  普通人也许会在换季或者气温骤降时被诱发感冒,但琴酒不会,他一点都不愧对于组织其他成员为他起的称号——杀戮机器。
  之所以被称为机器,就是因为没有情感,也不会生病,哪怕受到伤害或损坏也能够冷静的处理,丝毫不受影响。
  琴酒被栗川凛按在床上,量了体温又喝了药,这才骤然想到可能导致这次发烧的诱因——在楼下等栗川凛的那段时间。
  在楼下等栗川凛的那段时间的确是有凉风吹过,但那对琴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也就没有想到,现在这副小孩的身体居然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原因而生病发烧。
  不过就算是发烧,对于琴酒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不是栗川凛看上去十分在意,琴酒大概会置之不理。
  栗川凛看上去真的很担心,她虽然说的不多,但紧皱的眉头和眸子里的担心很是直白。
  不让琴酒走动,也不让琴酒说话,简直就像把他当做弱不禁风的布娃娃。
  栗川凛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快点睡觉,睡一觉起来应该会好受一点。”
  栗川凛的手落下来的力度很轻,遮挡住了刺眼的灯光,她的手心干燥,带着暖意,还伴随着琴酒经常会在栗川凛身上闻到的一股淡香。
  琴酒没有推开栗川凛的手,反而在她的掌心中闭上了眼睛。
  琴酒并没有打算真的睡着,他只是想要配合栗川凛而已,但感受着眼皮上干燥温暖的触感,以及萦绕在身旁淡淡的香气,琴酒却不自觉放松了下来,原本不那么舒服的身体似乎都得到了缓解,然后他便真的睡了过去。
  琴酒这一觉睡得不算长,但却是很踏实的一觉,琴酒的自愈能力本就强大,睡着后那些药大概也发挥了作用,所以这一觉醒来后轻松了不少。
  琴酒睁开眼,身体刚轻微一动,便感觉到手边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侧眼看去,是伏在床边的栗川凛。
  她趴在床边睡着了,大概是在这里守着他时睡着的。
  栗川凛坐着的凳子比较高,几乎和床齐平了,所以她睡着的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很别扭。
  但在这样别扭的姿势下,栗川凛的手和脚却依然安安分分的放着,小心翼翼地缩了起来,看上去是不想霸占琴酒的床。
  琴酒没有立马起身,而是侧头看着熟睡中的栗川凛。
  她的眉轻微皱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别扭的姿势。
  琴酒注视了栗川凛片刻,然后伸出指尖,像是好奇一样,很轻地点了一下栗川凛皱着的眉间。
  琴酒的力量把握的非常精准,他的手指落在栗川凛眉间时,轻的就好像是一朵花瓣落了下来。
  也许是觉得痒,栗川凛稍微动了动,双唇也开合了几次,似乎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梦话,听不太清楚。
  但当琴酒的手指从栗川凛的眉间移开时,栗川凛的眉眼间已经没有了褶皱,彻底舒展开来了。
  琴酒走出了卧室,从冰箱拿了一瓶冰的矿泉水出来,仰头干掉了半瓶,这才觉得干涩的嗓子好受了一些。
  其实栗川凛旁边的桌子上就放着水,只不过是放在保温壶里的温开水。
  琴酒不爱喝那个,但他能够想象到,如果栗川凛醒着,绝对不会让他喝冰水,会一边说着冰水对身体不好,一边用那种看似平静,实则可怜巴巴地深情望着他。
  栗川凛已经用这种方法对付过他好几次了,琴酒知道他无法抵抗这样的栗川凛,所以趁着栗川凛还没有醒来时出来拿了冰水。
  冰水抚慰了因为发烧而滚烫的体温,却也刺激的原本就嘶哑的喉咙更加刺痛。
  琴酒拧好瓶盖,不知想到什么,微微扯了扯唇。
  以前随心所欲的他,现在竟然会因为生病时喝热水还是喝冷水的问题而犹豫,喝冷水的时候还要背着人,害怕被栗川凛发现。
  琴酒以前最讨厌束缚,但如果这个束缚他的人是栗川凛,那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他将只喝了几口的矿泉水重新放回冰箱刚关上冰箱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琴酒挑了挑眉。
  栗川凛朋友不算多,他又是个相当注重隐私,不愿意自己领域被外人踏足的性格,所以知道栗川凛家庭住址的人其实很少,无非就是她的同事以及咖啡店里的熟客。
  而那些人知道栗川凛的性格,所以除了栗川凛主动邀请或者必要情况外,他们不会直接来栗川凛家里,哪怕是有意外情况,也会先给栗川凛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通知。
  从刚才栗川凛熟睡的那样子就知道,应该没有人给她发过消息或者打电话说要过来,那么现在来敲门的人会是谁?
  琴酒抬眼看了下客厅墙上挂着的钟表,睡过一觉之后,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将近十点了。
  这已经是个不早的时间,无论是谁,在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的状况下这样贸然上门,未免都有些太不合礼数。
  琴酒没想着叫醒栗川凛,在敲门声响起第二遍时,他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有着浅蓝色头发的男子,门被打开的时候,男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
  但当门被彻底打开,男人的视线下移,看到了一脸冷淡的琴酒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变成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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