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难听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底下这人也晕了过去。
  他的手还放在口袋里,鲜血一点点溢出来,看来他放在口袋里的应该是把匕首,只不过还没能来得及拿出来就被琴酒踩住了手,准备伤人的匕首反而伤到了自己。
  琴酒收回视线,向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从琴酒走进门的时候,那寸头男人就紧紧盯着他。
  在看到琴酒时,哪怕看到琴酒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那寸头男人也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神情更加戒备。
  无论这寸头男人是不是杀手,他的警惕性和对于危险的敏锐度都很优秀。
  琴酒在心里做出判断,向着那边走去的脚步却半点没有停留。
  他的视线只在寸头男人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然后就向着栗川凛看去,琴酒的目光飞快将栗川凛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连小擦伤或者碰撞伤都没有。
  她的表情也没有异常,并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反而一直安慰着旁边的榎本梓。
  栗川凛没注意到琴酒,专心安慰着榎本梓。
  寸头男人看着琴酒的目光更加戒备,那锐利的目光丝毫不像在看着一个孩子:“站住!”
  寸头男人在面对刚才来咖啡厅找茬的三个男人时游刃有余,但看到这个孩子时却有种心里发怵的感觉,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孩子绝对不简单。
  男孩的行动也肯定了他的猜测,在听到他的警告声后,男孩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继续向前走来。
  如果是一般的小孩看到这副场面早就被吓哭了,又怎么会如此镇定。
  寸头男人粗着声音再次警告:“不要再往前走了,不然……”
  “阿阵?”
  一道清亮的女声犹如投进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凝结的气氛。
  除了最开始看着黑衣男人的那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其他时候琴酒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栗川凛身上,所以他清楚看到了栗川凛在看见自己时眼神的变化。
  栗川凛在安慰榎本梓的时候是微微笑着的,眼神包容又纵容,但在看向自己时,那份笑意变得更浓,像是骤然爆开的烟花一样。
  “阿阵。”
  她如同之前很多次那样叫琴酒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小钩子一样。
  琴酒确定,比起栗川凛看向自己时担忧的眼神,他更喜欢看到栗川凛含笑的眼睛。
  栗川凛对榎本梓说了句什么,然后离开了榎本梓身边,又对着那个寸头男人道:“没事,那个孩子是我认识的人。”
  寸头男人迟疑了一下,看着琴酒的目光仍旧有几分忌惮,忍不住开口。
  “可是他……”
  “他是我重要的人,”看出了寸头男人的质疑和不信任,栗川凛这次的话语更加坚定了一些,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意味:“不用防备他。”
  “你怎么总说这样的话”
  “他是我重要的人,不用防备他。”
  听到栗川凛这么说,寸头男人说不出话了,只能点了下头。
  交代完后,栗川凛向着琴酒走来,她向琴酒走来的步伐很快,几乎算得上是小跑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琴酒面前。
  栗川凛自然的在琴酒面前弯下腰,明明被找麻烦的是她,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还是在问琴酒。
  “你怎么来了,没有被吓到吧?”
  栗川凛总是这样,明明她知道琴酒的身份,也知道琴酒的能耐,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关心他,保护他。
  琴酒摇了下头,抬手握住了栗川凛的手腕,将她的手扯到面前查看。
  果然,在栗川凛右手的虎口处发现了一道伤痕。
  那道伤口应该是被地上的那些碎片划到的,是一道将近三厘米长的口子,横在右手的虎口处,出血已经有些凝固了,但依旧有丝丝鲜血从伤口处缓慢溢出来
  “你受伤了。”琴酒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这个是被飞过来的碎片划到的。”
  栗川凛解释着,在琴酒发现她的伤口之前,栗川凛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就像自己没有受伤一样,此刻琴酒点明了她的伤口,栗川凛才像是意识到痛一样,倒吸着凉气“嘶”了一声。
  倒吸完那一口凉气后,栗川凛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太稳重,想要从琴酒手里缩回手。
  “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划伤,待会儿拿ok绷粘一下就好了。”
  栗川凛缩了下手,但没缩动,歪着头有些迷茫地看着琴酒:“阿阵。”
  琴酒没有松开手,反而拉着栗川凛向着收银台走去。
  栗川凛手上有伤,所以琴酒拉着她的手并没有用力,栗川凛其实只要稍有挣扎就可以挣脱,但她却没有任何要挣扎的举动,哪怕不知道琴酒要做什么,却依然跟着他走。
  琴酒带着栗川凛走到了榎本梓身边:“医药箱在哪里?”
  榎本梓这时才发现栗川凛手上居然有伤口,刚才栗川凛一直在安慰她,可能也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栗川凛刻意将伤口藏了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那伤口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虽然如此,但那血液粘在伤口上模糊不清的样子看着就疼。
  “我去拿医药箱。”榎本梓匆匆开口,连忙去柜子里拿了医药箱出来。
  榎本梓站在栗川凛身边,有些犹豫地看着琴酒:“我来帮小凛处理吧。”
  栗川凛的手依然被琴酒握着,她就算想处理都没办法。
  琴酒没有回答,也没有松开栗川凛的手,而是从榎本梓手中拿过了医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以及ok绷,低下头开始帮栗川凛处理伤口。
  栗川凛对着榎本梓带着歉意的笑了一下,榎本梓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那些地上的碎片了。
  虽然栗川凛对榎本梓投去了歉意的目光,但当她收回目光向着琴酒看去时,却一点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相当纵容。
  “你怎么来了?”
  琴酒拿着棉签沾了碘伏,棉签要触碰到栗川凛的伤口时却又迟迟没能落下。
  自己受伤的时候琴酒根本不当回事,哪怕被刀子捅了一刀,他也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完成任务,但栗川凛手上这道小小的伤口,琴酒却迟疑了。
  棉签悬空在那道伤口之上,半晌没能落下。
  听到栗川凛的话,琴酒抬眼看向了寸头男人所站的地方。
  寸头男人已经将他手上提着的倒三角眼睛扔在了一旁,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和脚,嘴里还塞了一团抹布,绳子和抹布都是榎本梓提供的。
  大概是觉得这三个人东躺一个西躺一个,实在有失美观,那寸头男人还把三个人放在了一起排成一排,看上去整齐多了。
  “他们是为了找我才会过来,”琴酒环视了一圈已经不堪入目,一片狼藉的咖啡厅:“这里也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
  咖啡厅里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桌子倒了一半,茶壶也碎了许多个,地面被碎片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刮痕,墙壁上也溅上了许多咖啡液,更别说那些用来装饰的摆件几乎都被砸了个遍。
  琴酒环视了一圈周围,目光最后落在栗川凛的脸上,然后他便发现栗川凛皱起了眉头。
  琴酒心里一沉,然后便听到栗川凛对他说:“你怎么总说这样的话?”
  刚才栗川凛一直没有抽回手,但现在她却想把手抽回去。
  在栗川凛抽回手的同时,琴酒的手也抓紧了,握住了栗川凛的指尖。
  栗川凛又往后抽了抽手,没抽动后便睁大了眼睛看琴酒:“你松手。”
  琴酒握着栗川凛的手没动,但在栗川凛的目光下,没过几秒钟的时间,琴酒就又敛下了眼睛,握着栗川凛指尖的手也缓缓松开。
  琴酒的手刚松开,栗川凛的指尖就从他的掌心中溜了出去。
  琴酒抿着唇,将手上那只碘伏都快要干掉的棉签放在桌子上:“你手上的伤口需要消毒,如果不想让我来,就让你的同事帮你处理。”
  “那么就拜托你了”
  “如果不想让我来,就让你的同事帮你处理。”
  琴酒说完后站起身,想要去叫榎本梓过来帮栗川凛处理伤口,但他刚走了没一步,袖子又被栗川凛给拽住了。
  “你在说什么?”她皱着眉:“我什么时候不想让你帮我处理伤口了?”
  说完后,栗川凛又摇了摇头:“不对,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
  她拽了拽琴酒的袖子:“你要去哪里,坐回来呀。”
  现在,栗川凛坐着,琴酒站着,所以哪怕栗川凛不弯腰他们也可以平视。
  琴酒看着栗川凛的眼睛,眼神深邃,就像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一样。
  琴酒能够看透那些最虚伪的人,哪怕他们伪装的再好,琴酒也能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心里的肮脏,但偏偏他看不透栗川凛。
  又或者说因为栗川凛在他面前丝毫没有伪装,无论是眼睛还是内心都一览无遗,清澈的一眼就看得到底,所以琴酒反而无法猜测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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