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外务司这几日倒是上报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姐姐可听说了?”
  谢微凉的脸上在听到“外务司”这三个字之后便已经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不过很快她便又看了一眼谢訦,在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便笑着开口道:“既然外务司那边已经拟定计划了,那臣妾这儿倒是有个人选,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闻言,谢訦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对方说这话时分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佯装恼怒道:“朕说外务司那些人哪里来的胆识和魄力和朝堂上那些老顽固为敌?原来是背后有你这个靠山。”
  听着谢訦这“威胁满满”的话,谢微凉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而是将目光落在站在她面前的谢訦身上,语气里都充满着笑意:“那陛下还不是应下来了吗?”
  今天从养心殿出来之后谢微凉便直奔宫门,在宫门口的时候,那些大臣们的只言片语自然也有一些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而谢訦听到她这话之后,脸上反倒是并没有想象当中的轻松,而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随后才望向窗外,轻声开口道:“岳清在奏疏里说的那一番话情真意切,又字字珠玑,我又怎能有不应下的理由?”
  只是如今周边各国蠢蠢欲动,盛国内忧外患交加,再加上那些世家大族的阻拦,实在不是一个好机会。
  此事,也就只能一拖再拖。
  闻言,谢微凉上前一步,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只要迈出了这一步,总归就是好的。”
  毕竟思想上的转变,总是任重而道远的。
  只不过即便如此,谢訦望向她的目光当中却还带着几分忧愁:“你如今三番两次地损害他们的利益,那些人……怕是会狗急跳墙。”
  然而听到谢訦这样说,谢微凉却是冷静得出奇,不知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臣妾听说今儿个早朝,岳清和祁政吵起来了?”
  闻言,谢訦瞥了她一眼,道,“你消息倒是灵通,那俩人在大殿上吵得我头疼,干脆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好让我能回去睡个安稳觉。”
  第171章
  听到谢訦这样说,谢微凉才明白过来今天早上自己去养心殿的时候包括王诚在内的那些宫人们为何会如此战战兢兢的了,心中默默为他们鞠了一把泪。
  “怎么了?”注意到她长时间没有开口,谢訦疑惑地望去,却发现对方反而将头瞥了过去,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奇怪。
  而谢微凉则是一想到那些人惶恐的模样,便想到了自己在现代那阴晴不定的上司,又怕谢訦看到自己眼中对他的那一抹不满,下意识便撇过头去。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了这样做并不妥,是以又将头扭了回来,正好对上了谢訦那双有些揶揄的眸子,显然她的这点儿小把戏并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好了,传令下去,近日养心殿上下伺候得当,为表嘉奖,每人各赏一月月俸。”
  “是。”谢訦这话刚一说完,门外便立刻传来了王诚的声音。
  见状,谢訦这才看向眼前顿时一脸尴尬的谢微凉,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嘴角,不过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不少,就连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要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就好了。”
  听着他的话,谢微凉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看着谢訦,一脸激动地开口道:“陛下放心,他们没时间和臣妾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自信。
  京城,尚书府
  “兄长,您不是入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祁政刚下朝的时候便听身旁人说家主来了,也顾不得换下官服,顶着满头大汗就回来了。
  此时的他,全然已经没有了在朝堂之上同岳清争论时的那副神气模样,反倒是对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温润的长兄,语气里满是小心和恭敬。
  见状,坐在主位上的祁同言反倒是悠闲地品着杯子里的茶,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又多了几分漫不经心,随后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原本还站在那里的祁政就这样突然跪了下来,整个身体都抖成了筛糠,嘴里还不住道:“家主大人息怒,我以后……任何事情都一定会知会家主……”
  坐在那里的祁同言眉头微蹙,朝一旁随意瞥了一眼,一旁的侍从便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的祁政搀扶起开,又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嘴里还宽慰道:“尚书大人,家主大人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和大人商量,还请大人莫要惊慌。”
  说完这话之后,侍从便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则走在最后,还不忘为两人关上门。
  伴随着门被关上所传来的声音,这个不大的前厅里车彻底只剩下了祁同言和祁政兄弟俩,而祁同言也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着他道:“你应当知道陛下这几日经常召见瑞王的消息了吧?”
  “是。”祁政应道,眉头便紧紧蹙起,“瑞王殿下此次回京,虽说是为了恭贺陛下寿诞,可俩人关系自争储落下帷幕之后便恶化到了极点,瑞王这一走便是五年,如今一朝回京,却得陛下却主动召见,他莫不是还……”
  实话说,当年谢舜在争夺太子一战中失利之后便带着兵符远走西北,包括祁家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信他会就这样甘愿放弃,甚至于不少人还在暗中试图联络要与其合作。尤其是在谢訦中毒之后,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就连太后也是对其千防万防。然而谢舜却按兵不动,反倒是在西北待得悠闲。
  这一晃就又是几年,如若不是那日祁同言主动提起,祁政怕是都要忘了这人。还记得当时送完祁同言离开之后,祁政回到卧房,还同自己的夫人满不在意道:“那瑞王我看就是个草包,陛下中毒那么好的计划放到他手里都不要,还平白叫他羽翼丰满了起来,和太后分庭抗礼,也不知道太后如今看上了他什么?”
  等等!不对。
  “难道说瑞王是……”祁政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猛得闭上了嘴。
  随后,他下意识看向坐在主位的祁同言,与对方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对上,立马便别了过去。
  无他,祁同言那双眼睛里的冷意,祁政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过了。
  “日前,军队粮食告急,太后娘娘怕会因此生变,是以修书一封,将瑞王从边境召了回来。”
  “所以,瑞王殿下……一早就回京了?”闻言,祁政难以置信道。
  “是。”祁同言微微颔首,“半月前,瑞王秘密入京,便是我亲自将其送到驿站,又引其入宫见了太后她老人家。”
  “可为何……”闻言,祁政眉头紧蹙,又道,“兄长您才华横世,难道就甘愿一辈子屈居于那一人之下吗……”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祁同言的脸色顿时变得深沉,不由得后退一步,就连语气都多了一丝惶恐,紧接着便连忙低下了
  头:“政妄言,求兄长责罚。”
  而祁同言闻言却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后拿起手边早已经冷掉的茶叶,端详许久,人便慢悠悠地开口道:“太后她老人家手段了得,既然有她在,你我听命即可。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说罢,他手腕一转,那杯凉掉的茶就这样被他倒在地上。
  “再好的茶,等它逐渐冷掉的时候,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口感,到那个时候,就该是倒掉它的时候了。”
  ……
  京城,驿站
  “将军,西北战报。”
  “下去吧。”谢舜挥了挥手,目光便落在一旁的那人身上,开口道,“写的什么?”
  “回殿下,西北军日前刚刚完成一次演练,成效显著。”那人开口,语气却是洪亮,同他温润的外表极其不相符,“不过……”
  谢舜抬起了头,不悦道:“有话直说。”
  “是。”那人颔首,“演练过后,军中的各项物资都出现了紧缺的现象,长此以往只怕……”
  这人欲言又止,谢舜却已然知晓了他的意思。
  先汇报一个好消息,经过“不过”这个转折之后,后面便是坏消息,这是自己这位幕僚惯常用的招数。
  只是那个坏消息的程度,却往往都要比那个好消息要大得多。而且,似乎也更为人所知。
  这样想着,谢舜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了一旁的那封拆开的信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紧蹙,过了许久,又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那位幕僚见状,悄无声息地将手里的那封信收好,然后又小心地放到了桌子上,同那些信一起。
  而他这些小心翼翼的动作自然没能逃得过谢舜的眼睛,他眉头一挑,忍不住开口道:“怎么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你的胆子还是那么小?刘……”
  谢舜皱眉,过了许久,才又补全了那个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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