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服务生顿感委屈,她是好心提醒,没想到反被人倒打一耙:“你不信就算了,你们现在赶紧把钱付给我。”
钟定骂她:“你眼瞎啊,钱不给你了吗?”
散落一地的钱,谁也不愿先弯腰去捡钱。
服务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被一桌人刁难,眼泪珠子噼里啪啦掉。
桌上的人对服务生的眼泪不起愧疚之心,反倒觉得服务生磨磨叽叽烦死了,一个个嚷着要找来经理投诉。
找来经理的后果就是一桌人没一个人的钱是真的。
钟老大坚定地认为是餐厅调换了他们的钱,而餐厅则认为是钟老大那桌人吃白食。
双方都报了警,警察来后,钟老大异常激动,抓着警察的衣袖请她主持公道。
餐厅经理将事情的起因都说了个明白,甚至表示如果不信他们餐厅的验钞机,可以去隔壁店借。
钟老大没反对,他甚至跟着警察去借验钞机,想早些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止钟老大的钱是**,他们一桌人的钱都是**。
钟老大不信,固执地重复验钞的流程,可结果摆在那里,不管他重复多少次,事实都不会变。
警察看着逐渐疯魔的钟老大,上手过来拉他离开:“你这钱哪来的?你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不要妨碍别人做生意。”
只顷刻间,钟老大的眼底就浮现出数不清的红血色,他坐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
警察拉他,叫他去局里说话。钟老大一看警察捡他的钱,猛地蹦起来去抢警察手里的钱,怒骂警察跟餐厅狼狈为奸。
警察叫他注意言行,却被怒气冲天的钟老大上手打了。
钟老大打了警察,被认定为袭警。
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
市场上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还是在过年的关头,消息刚报到局里,就立刻引起了全局的高度重视。
警察连夜加班数钱,黎明破晓时才把钱数完。
“每一个人平均都拿了三十多万的**。这么多的钱,到底是从哪流出的?谁会要这么大的本事。”
“印这么多**,得多少印钞机。”
警察感叹,这**做得比真的还真。
钟家现在一团糟,知道被伍大师骗了的村民齐齐来找岳蓉花算账,乌压压的一群人围在钟家门口打砸踹门骂人。
门被踹得摇摇欲坠,岳蓉花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出声。
伍大师早就跑了,他行骗的招数就是先勾搭那些长得漂亮但是身世坎坷的女人。
先用花言巧语和金钱诱骗她们和自己狼狈为奸,之后再辗转去她们的家乡行骗。
高萍琴不是第一个女人,但她是最麻烦的一个女人。
其他受害者,远远没有钟家湾的人这么爱炫耀,这么喜欢出头。
伍大师听闻他们拿了钱,连年都不过了也要去城里面买房,知道快瞒不住了,借着给高萍琴复活的名义闭关修炼,实际上早就偷偷跑了。
贫瘠的钟家湾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记者和省公安厅的人都来了。
经初步统计,钟家湾的人还有他们推荐入股的亲戚朋友将近被骗了百来万。
伍大师给的身份名字都是假的,连唯一知情者高萍琴也死了,城镇的监控几乎都是摆设。
所以追回钱的难度,不亚于上青天。
受害者知道要不回钱,纷纷去找岳蓉花,叫她们家赔钱。
“那我们家肯定赔不了那么多钱啊。”钟向暖听到妈妈疲惫、绝望的声音,心也跟着坠入谷底。
她早就说了高萍琴不可信,千叮咛万嘱咐,可是谁听她的话。现在出了事,倒是知道给她打电话了。
“我们家肯定得赔,要是不赔钱我们以后也不用出门了。”出门绝对会被人打死。
钟定还未拿到工钱,家里又背上了巨额债务,这比天塌了还让人绝望。
“大伯母呢?”
“你大伯在警局,你大家伯母到现在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估计是想跑路了。”
婆媳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初赚钱的时候整天待在一起,现在要还钱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那我现在回老家吧。”这边的医院太贵了,回老家的医院可以省一些钱。
“周渡野也要回他爸爸家了。”周凛仁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已经是讲情面了。
鞠夏茶心里是愧疚的,而且她和周渡野相处了这么多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是我对不起那个孩子。以后要是有机会见面,我肯定跟他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那得等到她初二的时候了。
周渡野跟她保证,初二就回来。
他们还有半年就可以见面了。
离开安南,不是周渡野的决定。
周凛仁逼他要他跟着他回安南,如果他敢忤逆周凛仁,那么周凛仁就会迁怒钟家夫妻。
况且,金维泽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痛苦可以埋藏在心底,可以遗忘,但快乐不会。
这么些年,周渡野一直强迫自己忘记母亲在世时,他幸福快乐的日子。
因为一旦想起,他就承受不住现实的压力。
金维泽的话和那本房产证,都让他感到悲哀。
他想死,想一死百了。
可他还不能死。
如果现在死了,他多对不起前面隐忍蛰伏的十多年。
他只想逃避现实,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应该可以让他淡忘那些人和事。
一三年的春节,是钟家最不想回忆却又铭记在心的春节。
那年春节他们有多快乐,再后来就有多绝望。
买的鸡鸭鱼肉和牛羊肉被愤怒的村民一抢而空。
甚至家里的锅碗瓢盆和被子棉絮都被搬走了。
玻璃被砸碎,门上也被贴满了诅咒的符纸和污言秽语。
钟定一直没回老家,而是把妻儿接回了安南。
他大哥给他打的电话他没接。
因为他不想帮忙还钱,可是血脉相连,看着至亲痛苦沧桑,钟定也狠不小心。
他率先退步,岳蓉花
的养老他负责。
岳蓉花苍老了很多,身子骨也不好了,二话没说两句就得大口喘气。
开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穿上了新衣服,只有钟向暖还穿着旧衣裳。
初一下学期那年,钟向暖几乎处于半休学状态。
她的腿伤得很严重,每天要去康复中心锻炼,而且来家里要账的层出不穷,钟家短短半年,已经搬了五次家了。
要债的会去学校门口拦她,或者是拉横幅敲锣打鼓,恨不得昭告天下钟向暖家欠他们家的钱。
同学议论,身体欠康,钟向暖也不想去上学了。
一切的轨迹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因为家里面的事情和同学的耻笑霸凌,她的成绩一落千丈。
周渡野不习惯北方的天气。
太干燥了,一点没有南方的湿润。
钟向暖以前还跟他吐槽,说南方太湿了,等以后长大了她要去北方生活,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担心薯片开封后会变软了。
“这是傅阿姨给你买的衣服。你把之前买的旧衣服全扔了吧,来了这就好好地。”周凛仁带周渡野把新家参观了一遍。
周渡野跟在周凛仁后面,淡淡应声。
屋内开着暖气,周渡野有些热,取下围巾又想摘下手套。
“待会儿再摘手套。”周凛仁制止了他的动作。
见周渡野面露不解,他也没藏着掖着说假话,而是直白道:“别把你妹妹吓到了,以后在家,你多注意点。”
周渡野的双手僵在那,心中的薄脆的玻璃被砸碎,他知道自己残缺的手指不好看,这些年吓到了不少人,可别人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但周凛仁作为他的生父,竟然连演都不愿意演一演。
周凛仁避开儿子怨恨的视线,开口介绍别的地方:“你妹妹喜欢看书,平时总是让我们给她读故事,你要是想和她增进感情的话,可以陪她读读书。”
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放着周了冶的东西。
就连给他打准备的房间,也为周了冶开辟了一小块活动区域。
“她在我房间玩,我要写作业睡觉怎么办?”周渡野问。
周凛仁考虑到了这些,但只考虑了优势:“你们是兄妹,多相处相处就习惯对方的存在了,其实大部分有兄妹的家庭都这样,兄弟姊妹每天都是待在一起的,没必要弄什么专属房间。”
“你之前不是也有一个弟弟吗?你们不睡一块?”
周渡野闻言对周凛仁没什么期待了,只说:“她不动我东西可以吧。”
周凛仁点头:“你妹妹很听话的。”
周渡野在京北的学校挂了一个学籍,他在家里,周凛仁怕他落下功课,给他请了一个家教。
傅雯对周渡野的态度不明,她不刁难也不亲近,周凛仁要在的话还好,不在的话尴尬地只有周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