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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她没有去庄子上,他也并没有再去看她,却多送去了几件暖衣。
  后来的某一天,空寂的王府传来了一道有人气的消息。
  她怀孕了……
  他在房内辗转了半夜,第二日第一次主动去她的院子,在门外停留了半晌。
  槿儿开了门,她正看着自己的肚子,见到他时,杏眼睁得圆溜溜的。
  他伸出手去,她似乎有些惧怕地往后缩了缩。
  他问道:“想生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却几乎和没表态一样。
  他未点破她的不安,手指弯起,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碰了一下,“那便生下来吧。”
  那时他看到,她的眼睛像是琉璃一般。
  即使是不受善待,也是能含着光…
  他回去后,赏赐了好些她能用到的东西,问她要不要搬离西院,她却是不愿。
  后来他竟情不自禁往她的住处跑,停留的越来越久,有的时候甚至一宿就是好几日。
  他觉得她太瘦,送了很多补品去,她脸上饱满了许多,更好看了些,也有了精力,在房中时而绣几只香囊给他,还会缝些小娃娃的衣裳。
  到后来肚子渐渐大了,也不那么局促,在他面前画起了画。
  他那时向皇帝举荐了杨知聿,调和军镇两房势力的矛盾,在晋阳当起了半个甩手掌柜,有时候在院中看她作画,一看便是一个晌午。
  有一次她画累了,干脆靠在他的肩上…
  后来,一个小娃娃在王府呱呱坠地。
  她生的是个男孩,出生时他抱着那个孩子傻笑了许久,小心翼翼抱进屋给她看,她也弯起了眼眸。
  她生下孩子不久,他便是开口,让她留在主屋,不纳妾室,此后做了一对人人羡煞的恩爱夫妻。
  军镇十年并无大事发生,有他的举荐,反倒更安稳了些,后来便是彻底甩开手,窝在晋阳陪着自己的妻儿。
  年过而立之时,已是儿女绕膝。
  他打趣说起当年玉佩的事,她一愣神,他便是发现。
  她只是淡淡一笑,说想改日去祭拜那位姑娘,而后却又靠在了他的肩上。
  大梦半生,余下的便是再也梦不到了……
  元衡迟迟才睁开眼,恍然间发现,自己的鬓角似乎都湿了。
  一滴泪似是落在她身上,她轻哼一声,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一声“对不起”融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
  隔日,元衡去军营中点兵,同杨知聿交代好军镇的事。
  这个关节,赤城不能不守,暂缓之计还是要依靠尔朱氏。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与尔朱氏没有到翻脸的时候,有尔朱阳雪,或许事情还会更好办些。
  他们走时,曲芜的棺才刚运回来,还未下葬。
  岑璠还是去祭拜一番,元衡倒也没有阻止,陪她一起去了穆氏。
  听说那穆氏的二公子被打了一顿,关在家祠,可到底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就像只是打死了主人家的一匹马一样。
  最终被遗忘的,也只有曲芜这个女子。
  生若浮萍,死如落叶。
  岑璠走时,回头看了看那口棺材。
  元衡握住了她的手,道:“现在局势乱,若是孤能回来,会帮她讨个公道,你觉得如何?”
  岑璠听到后,觉得有些惊讶,须臾后低头颔首,“多谢殿下…”
  她只是道谢,可到底是没怎么把他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他愿意帮曲芜报仇自然是最好,若只是为了稳住她,她倒是也没本事做些什么。
  此行随军队而归,又途径山谷,倒是没多少人来找他们麻烦。
  出了山谷,队伍转却是转了方向,向西走去,到达一处山寺前。
  寺嵌在山壁上,一阵长哨响,寺中走出一个僧人。
  不过多时,山寺上下来几个身穿便服的壮汉。
  领头的人,是许久不见的赵巍。
  “那女人呢?”元衡问道。
  赵巍先是行了一礼,道:“殿下放心,人还活着,只不过…神志有些不清醒罢了啊。”
  元衡皱起眉,多问了几句。
  岑璠也记起,他们来军镇的路上,是在找一个人。
  那时杨氏的人来报,说是押送一个人回军镇,路途却被劫道丢了人,自己身旁的人说让他们注意崔氏的动向。
  可到头来,这个人就在晋王自己手上……
  岑璠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元衡微微躲开她的目光,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领上人后,便是打算上路。
  面前驶过一辆青篷马车,马车中隐约还能听见几声吵嚷。
  岑璠隐隐能猜到,他费这么多精力找来的人,与皇后有关。
  她这么问了出来,他倒也没有对她隐瞒,“是与她有关。”
  “皎皎可曾听说过,宫中曾经有过一位姓文的昭仪?”
  岑璠摇了摇头。
  元衡想到她不知道,那位昭仪被打入冷宫时,她应当才出生,就算是死的时候,她也才是个娃娃。
  “那婢女的主子貌美,心肠却毒,不仅与人私通,还要害母后和元斓,现在看来,当年只是另有隐情。”
  “是皇后加害?”
  元衡点头,这件事是元斓同他做的交换,不过看来,她并非只告诉了他。
  此人握在他手中,总要比握在杨氏手里好。
  元衡看了眼马车,“看上去像是,能不能报仇,还要看此人吐出些什么。”
  岑璠便没再问,只在上车时又看了一眼那马车。
  *
  化了一日的雪又凝结了一层薄霜,远山沉淀的火红与夜色相接,队伍又停了下来。
  岑璠从车上下来,本着做好扮好“她”的承诺,和槿儿去找晋王。
  路途却是遇到了韩泽。
  韩泽提了一盒梅子,就要给她送进车去。
  这梅子还是去岁夏天摘的,府里的梅下得多,便是去核后晒成干存放起来,晋地寒冷干燥,到现在也未曾坏。
  这一路上坐车困乏,便是带了许多梅干,当做零嘴爽口。
  韩泽见她要去找人,本是想给她送到车上。
  岑璠车坐得久,胸口憋闷,便没让他送回去,接过盒子,打开来边走边吃。
  走到马车前,元衡却不在。
  岑璠问过,才知道他从这里离开,
  马车内吵嚷,比刚接走时声音更大些,时不时冒出几句疯话,夹杂几声尖叫。
  岑璠不自觉抬脚,要朝马车那边走去。
  赵巍还守在马车前,用剑挡住,委婉道:“王妃还是别靠近了,此人现在…见不得。”
  岑璠瞧了一眼,却坚持道:“我不同她说话,只想看一眼。”
  她无声走近了几步,站在几尺之外,赵巍有所犹豫,还是用剑挑起了车帘。
  车内的女人瘦的不成样子,身上的衣裳穿的暖和,却不算齐整,鬓侧乱糟糟的,头发像是被打理过,又被自己抓乱了。
  女子见到光,又抱紧了头,扯住两边的头发,“没有下毒!她是被骗了!不是娘娘下的毒…”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岑璠本是想再问问皇后的事。
  晋王对她的承诺,她终究不太放心,若是他此番去洛阳,还是不能扳倒皇后,她总要多知道些什么。
  不过看样子,她现在应该也问不出来什么更多的,倒不如去问问晋王…
  那女人叫声愈发犀利,岑璠向后退了几步,正打算离去,那女子手却猛地指住了她。
  准确说,指的是她手中的那盒还没来得及盖上的梅子。
  “还有这个!这个也扔掉!”她说得越来越急促,最后一通乱指,咬牙切齿,带有恨意,“娘娘不能吃梅子,你们这些刁奴!真是犯了天了!”
  “不对,你们这些狗奴才,就是想害死她!都想害死她…”
  第93章 和离书
  岑璠低头,将手里的盒子赶快盖住。
  槿儿拽她的袖子,接过她手中的梅干,用了点力气,将她拉走。
  “姑娘可别看了,待会儿闹大,殿下又要说您…”
  岑璠到如今也没有同槿儿说起接下来的打算,墨群不知道,远在晋王府的乳娘她们不知道…
  槿儿这两日也在她身边感慨过,说这几日晋王的脾气好了不少。
  可岑璠知道,他温情的一面,其实应当都属于另一个人。
  已经早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
  现下一切未知,等回到王府,临到走时,也许她也会理解的吧。
  岑璠这样想,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心思。
  她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离那辆马车又远了些,叫喊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很快她便看见了元衡,他似也注意到她,又向对面的人交代了两句,向她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还是热的,起码要比她冻在外头热很多。
  元衡掌心包裹地严实了些,轻声问道:“手怎么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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