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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两人来时不算晚,那太子并没有和皇后一起到场,而是先来一步,一同到场的还有从宫外而来的几家皇宗。
  席间的酒已经上好,太子倒也记得规矩,没有先动那壶酒,只拿在手里晃了两下。
  元衡同其他人一样,带着岑璠去见礼,礼貌地说了句,“节哀。”
  太子盯着两人看了好几眼,最后目光落向岑璠身上。
  他记得第一次见自己兄长的这位王妃时,虽是貌美,可分明还有些小家子气,缺少世家女身上该有的贵气。
  他那时看着,只觉怎么都比不过他的太子妃。
  可不过半年而已,竟是从头到脚都换了一幅气质,说不出的精贵大气,脸色也比他刚见时红润许多。
  人人都说,晋王对自己的这位庶族王妃宠爱有加,半年过去,不曾有妾室,日日同处一室,耳鬓厮磨,价值连城的物件不要钱似的往后院里堆,护得像眼珠子一样,前一阵崔氏逃至晋阳,掳走王妃,竟是出动了半个城的兵力去追。
  现在看来倒不曾有假。
  他除了太子妃也不过才有一个良娣和儒人,若是太子妃还在,也该是琴瑟和鸣…
  可他的太子妃已经死了,如此热闹宫宴,如今没有她……
  太子心里一阵刺痛,可还是碍于礼数,没站起身,只微微回礼。
  元衡不喜刚才太子落在自己王妃身上的眼神。
  那眼神中似带有别样的情绪,让他心里很不畅快。
  元衡只给他又看了一眼,便是明目张胆揽了自己王妃的腰,回到席上。
  席间的贵妇目光不少落向那红梅似的人,有的指向自己的钗,有人指向自己的眉间,时不时向一旁的丈夫说道一两句。
  那齐王府上年轻的妇人,竟是跑到他们席上,只因想看看岑璠头上那只红宝蝶飞花钗。
  五公主早几日回到皇宫,此番
  也带着那驸马来了宫宴。
  她出嫁时,元衡依照诺言给了一大批嫁妆,也算是撑起了公主该有的场面,十里红妆。
  皇帝为彰显对这门婚事的重视,亲自送嫁。
  两人在公主府倒是没有闹出来什么冲突,可他安在公主府里的人却是知道,公主与驸马乃是分院别住,那驸马常在偏院,最常在主院的反倒是公主身边那位名叫绥儒的门客。
  元衡虽是答应不帮她找男宠,可她自己愿意找,他叫人去信,说那绥儒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听,那他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萧晗约莫求娶时也没想过公主是这般人,原本应该也只打算娶一个受气包,想空享皇室荣华。
  听说这萧晗忍无可忍,在府里闹过一次,不过只这一次,公主便断了他所有的的银钱,连消息都没传出去,便再也没了闹声。
  那萧晗不敢乱在外面玩,只房间里也挂满了美人像,还收了好几册春宫图。
  夫妻两人各玩各的,不过一个是真玩,一个只敢看看。
  不过好在元斓给了体面,在外人面前倒是琴瑟和鸣,给足了他做驸马的面子。
  两个人进来时,还是元斓挽着萧昀的臂。
  那萧昀眼中到底没多少光采,可来到这满是皇室宗亲的宫宴,也只见只能装出些笑来。
  元衡视而不见,问了几句,说未能给公主送嫁是他的遗憾,只能多弥补些嫁妆。
  说着说着,元斓却注意到岑璠头上的簪子。
  那只簪子流光溢彩,上面的蝴蝶生动逼真。
  元斓眼睛一亮,想要说什么,元衡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元斓知道自家皇兄什么意思,又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唇一下压,到底是没维持住该有的体面,松开手回到自己的席位。
  等到美酒凉菜备齐,皇帝才携皇后上席。
  元衡瞧了眼那皇后,那皇后唇色有些苍白,显得整个人有几分消瘦,确实像是病着,可到底病还是没病,谁也不得知。
  几个大些的皇子公主挨个说上祝词,反正无人在意,元衡便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
  皇帝挨个问过,说到他这里,倒是没多问他,只变相夸了被他娇养的妻,“老二的王妃气色好了不少,想必是老二照顾的不错。”
  岑璠起身行礼谢过,其他倒也没多说。
  那齐王妃倒是赞叹,“王妃出嫁时妾还见过,如今竟是比出嫁时更好看呢。”
  皇后见状,也是说了两句,“老二的王妃的确是比从前气色好了不少,这穿的也喜气。”
  她微声一叹,“倒是又叫本宫想到了太子妃…”
  其他人的话便都收了起来。
  太子妃新丧,皇后和太子都还没走出来,穿得太喜庆确实不算妥当。
  众人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皇帝也有所察觉,打起圆场,“皇后也别太伤感了。”
  皇后道:“陛下也是知道,太子妃过世没多久,妾心不安。”
  元衡却是接话道:“太子妃过世实乃不幸,如今岁除新元,喜庆热闹,算是给东宫冲喜。”
  席间众人觉得此话倒是话糙理不糙。
  过年嘛,一年只一回,何必为了一个已经过世一月有余的人耿耿于怀。
  皇后听完闭嘴不谈,众人便又松了口气,皇帝也没说什么,扫了兴致。
  色渐渐暗沉,一场晚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太渊池的对岸燃起烟火,自空中绽放,映有火树银花,时而亮如白昼,好不热闹。
  宴席散去时,街上百姓早已闭门,路上爆竹散了满地。
  王府外也换上了新灯笼,玲珑剔透,门上挂有桃符。
  回到府中,还要守岁。
  元衡拿了坛酒来,那酒自腊八就有府里的人埋下,如今取出便是能喝。
  岑璠宴席上并没有多喝,全都是他挡下的酒。
  屋里窗棂微开,围炉煮酒,倒是也不冷。
  那酒温得差不多,元衡将那金铜缠枝莲纹酒壶提下来。
  两盏酒倒好,递给她,岑璠却是不喝,“我不胜酒力,殿下应当知道。”
  元衡的手一滞,还是将那杯酒递给她,道:“这杯酒无毒,就算是有,也早就煮没了。”
  岑璠还是不肯喝,不是因为不信他,实在是她自己觉得这酒没什么好喝的。
  元衡唇近乎抿成一条缝,脸到底是沉了些许。
  他倒是也没强求,自己端起那盏酒,自己闷声喝,一小口一小口抿,搁在桌上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重。
  岑璠后来还是喝了一口,那酒透着些甘甜,不辣嗓子,同成婚时他给她的酒很不一样。
  元衡道:“孤知道皎皎不喜欢喝那些酒,这酒是用柑果和葡萄酿的。”
  原来是这样……
  岑璠低头又看了一眼那酒,又抿了一小口,确实能尝出柑果的清香还有葡萄的酸甜。
  元衡知道她不想和他喝酒,怕他有别的目的。
  可他只是想好好同她守岁、想同她年年都这样守着下一年的到来。
  他道:“孤已经很久没和别人守岁过了。”
  在军中那些年几乎无岁可守,围在一起喝顿酒,吃些炖肉,便算是过了年。
  来到晋阳这三年,也就舅父会在白日拜会,可也不会陪他守岁,他一个人在王府里待过一年,觉得没意思,后面两年过岁除便又跑回军中去了。
  有她在的这一个岁除,的确是不一样的。
  上一个这样的岁除,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都快记不清陪他过岁除的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道:“孤从四岁开始进冷宫,便没有这么守过夜,不过孤倒是记得清楚,那一年母亲怀着皇妹,父皇在永乐宫只能和孤一起守夜,还陪孤下了好几盘棋。”
  岑璠不知他为何要同她说这些,没有接话,甚至有些警惕。
  他轻轻笑了,却笑得有些无力,“这守岁无趣,孤不过是想同王妃说说儿时事罢了,没别的意思,王妃也不必回什么话。”
  他眼中似有寂寥,微微一叹,继续自言自语,道:“那个岁除孤还是太困,后来父皇总是赢棋,孤觉得没意思,便也去也去睡了,父皇便在宫里守了我们母子三个一整夜。”
  “早知那是最后一次,总该守完一整夜才是…”
  岑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眼中似染上暖光,连声音都沾上了些人间烟火。
  她想着他刚才的话。
  她曾经打听过他的事,知道晋王四岁时随母居于冷宫,她比他小五岁,那年她应该在娘胎里,并不知道当时宫里都具体发生过什么。
  可她也渐渐也垂了眸。
  “我也是…”
  她似自嘲,“不过我四岁那年,倒是没有过上岁除,那一年冬彭城战乱,父亲在年关前跑商路,没了音讯…”
  后来再回来时,她的父亲已为她人夫。
  她不得不承认,她和他有太多相像,他四岁被关入冷宫,她四岁父亲抛弃妻子,连他们母亲死的时间,都只差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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