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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岑璠说完这句番话,低下头,停了片刻。
  对面的人应该冷静了下来,并未再有太多逾矩的举动。
  只是忽然传来声冷笑,元衡抬手,轻轻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你觉得我是怕你威胁?”
  岑璠刹那间眼睛睁大了些。
  “你不是问我,为何一定是你。”
  元衡压低声音,俯身耳语,“因为孤中意的只有你,所以无论如何,便只能是你。”
  岑璠愣住,脑中一片空白,神色间透着慌乱。
  不论曾经她如何喜欢他,元衡也看得出,如今的她对他并无情意,不想被他看上。
  他始终盯着她的眼睛,却还是看不到一点喜色,哪怕是装出来的。
  手中的发带顺着指尖漏下,什么也没抓住。
  元衡想不通,这一世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他不知道该问谁,更不愿意相信,近乎失去理智,“你若厌恶,为何那日在冷宫偏偏找到孤?”
  岑璠知道骗不了他,也有些累了,“殿下赎罪,那日在冷宫民女见到的只有殿下,民女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活命,而如今殿下这王妃的位置,也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民女想活着…”
  她话中的意思是,当时任何一个人在场,她都可以?
  是为了活着吗……
  若元斓真的逼她,她确实无路可退,也只有他可以选……
  想到此处,元衡心底慌乱,这辈子寻不到蛛丝马迹,便又将上辈子的事回想了个遍。
  她与他的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上辈子能想起的也不过几个片段。
  可仅仅只是寥寥几笔的相处,也够他否认了。
  她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活命!
  她能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守着他,能不顾性命挡在他面前,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活命!
  上一世他对她不好,她尚能为他豁出性命,这一世他毁了名,挨了打,双手将他能给的都奉上,她却不愿同他亲近。
  究竟是为什么?
  元衡胸口阵阵钝疼,唇白的没有血色。
  可他不想放手。
  上一世,就剩下她一个人,就只剩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他只是想抓住他未曾珍惜过的而已,他可以对她很好,他可以给她想要的。
  元衡依旧离她很近,“是谁告诉的你,进了王府会成为众矢之的?是杨知聿,舅父,还是元斓?”
  他眼中充了血丝,声音沙哑,“你不信我,你信他们,你信他?你情愿和他走,却不愿意来告诉我?他杨知聿为你做过多少,我又为你做过多少,他说有什么值得你信的,你凭什么信?他能带着你逃,可他有为你想过,抗旨会是什么后果,你以为你让身边那两个人躲回彭城,她们就能活命?”
  听过他一大串质问,岑璠只觉得他蛮不讲理,“民女自己也动过心思,况且那道旨意不是因为晋王您才有的吗?为何殿下反而要怨其他人。”
  原来他苦心换来的正妃的位置,招来的是怨。
  元衡手松了些,自嘲一二,似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声音变得毫无波澜,“这旨意不可能改,抗旨你我都活不了,虞家也
  不会放过你。”
  岑璠没有反驳,闭上眼睛。
  她的命,从来不在自己手里,抗旨也有人要杀她,逃走也有人要她的命。
  随便吧。
  元衡最看不得的就是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继续道:“你进王府,孤能帮你摆脱虞家,没人敢动你,若是将来你想要更高的位置,孤也给得起。”
  就算这么说了,岑璠还是不为所动。
  更高的位置,她并不想要。
  元衡看出了她的不屑,步步紧逼,“别忘了,孤有恩于你,你不是说过,你会报恩?”
  “你来当孤的王妃,这些恩情便都算报了,如何?”
  岑璠蓦然睁开眼,眉心紧锁。
  她听过那女子报恩以身相许的戏文,可没有一段故事是拿着恩情来逼人以身相许的。
  忽地,她又想到很久之前,她回洛阳时杨知聿说过的话。
  挟恩图报,并非善类。
  下药的事是不是他和五公主一同谋划,她也不清楚……
  现下想来,不是没有可能。
  她冷道:“殿下不若再冷静几日,民女身份低微,当不起这个位置。”
  “若是殿下执意要民女以此报恩,也不必是王妃之位。”
  元衡蓦地收住了话。
  不给她王妃的位置,那她想要什么?
  像上一世一样当他的妾室,想走的时候便要一封和离书,干净到连名字都愿不留在王府是吗?
  多可笑。
  他可还清清楚楚记得上一世她跪在他身旁,同他谈的条件,说只把她放在王府当个摆设便好,说要帮他打探虞家,当他除掉胡氏的一把刀。
  她那时说的条件对他而言并不算诱人,可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进他的王府,他总归是答应了的。
  现在他带着伤来,卑躬屈膝,同她说了这么多,只是让她进他的王府,好好做他的妻子,她却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他看她才是真的心狠!
  元衡彻底没了法子,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再嘲谁。
  他低头看她,声音轻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吐字却很清晰,“该冷静的应该是孤的王妃吧,别忘了你还有仇没有报呢。”
  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徐徐道:“听说你给皇后送了幅画,昨日还去了香铺,送了熏香给家里的父亲?”
  “你若答应,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这些仇本王都帮你报,如何?”
  岑璠眼睛骤然睁大,“你……”
  “我怎么,难道你不想报仇?”
  岑璠只觉得害怕。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香铺的事!这件事除了她和乳娘谁都不知道!
  她那天在香铺前遇到了杨知聿,难不成是两个人合起伙来骗她,只为了试探她想不想跑?
  究竟还有多少人在骗她……
  “那香里含有离春草,此种香草毒性不大,可若长期吸食,即使是极少量,不出五年,也会形同槁木,就算是神医也再难让人回春,而此毒毒发缓慢,毒发之时什么也诊不出,只会被认为是病逝。”
  “岑璠,旁的人觉得我心狠,可你不该这么觉得。”
  岑璠没有再说话。
  元衡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沉默许久,岑璠笑了笑,反问道:“我如何算心狠?他虞佑柏杀了我母亲,害我外祖父丢了官位,现在又想毁了我,我还手有什么错!”
  她说着这话时仰着头,眼睛通红,收起了所有的胆怯柔弱,全是不服和倔强。
  元衡两世都不曾见过她这般样子,像是一朵染了血的刺梅,锋芒毕露。
  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她。
  或者说,能逼出她另外一面,欣喜更甚。
  “你没错。”元衡直视她的目光,并不惧怕,“我只是想说,咱们才是同一类人。”
  “晋王殿下什么意思?”
  他低声道:“孤的仇人也并非只有皇后一个。”
  那声音似地狱而来,冷到幽森,“孤其实同你一样…”
  岑璠慢慢品出他话中的意味,彻底呆住,动弹不得,似是想看看他是否在说笑。
  元衡唇扬起一个弧度,眼底却并没有多少玩笑,平静地让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自然也得告诉你一个,这个秘密交到你手上,现在你想怎样都行。”
  他在她耳畔轻轻说道:“要么咱们一起守着秘密活下去,要么一起死也是好的。”
  岑璠腿软了些,手扶住门,再也不敢看他,气焰全无。
  疯子……
  她声音颤抖,声音虚浮,“晋王殿下可知道,和不喜欢的自己的人在一起,终有一天会厌倦的。”
  元衡却是反扶住她的腰,微微一提,逼她看住他,说的笃定,“不会。”
  她与他纠缠了八年,也没厌倦他,他自然也不会。
  岑璠对上他的眸,“我如此心狠,殿下就不怕我哪日也下点毒?”
  “孤说了,要死一起死。”
  岑璠面色灰白,眼底失了色,浑身似是卸了力,微微动嘴,“殿下莫要同阿湄计较,我和你回去。”
  元衡放开她,退开些,什么也没说。
  “殿下先出去吧,我换好衣裳……”
  她身上的衣裳并不算完全合身,这么一通拉扯下来,领口凌乱。
  元衡低头扫了一眼,并没有离开,转身坐回坐榻上。
  岑璠抿了抿唇,缓缓走回内间。
  元衡并没有催促她,闭目养神,似是累极。
  走到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岑璠停住了脚步,没有动手去换衣裳,看着床榻,想起昨天醉饮夜话的时候。
  令她欢喜的人或事,都转瞬即逝。
  她回了京城,选择回虞家,见皇后,就注定可不能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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