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霍骁北没有戳穿温苒,三岁小孩儿的脾气现在大着呢,惹毛了轻易哄不好。
他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我们现在去趟路口超市。”
温苒大眼睛一亮,攥着拳头小脑袋激动地一点一点,“嗯嗯嗯!”
出去和温大娘一说,她放下菜刀,“卦象有说是什么方面的事情吗?”
温苒举手,“和人贩子有关系!”
霍骁北嗯了声,“应该是厉鬼背后的天师发现了我们。”
温大娘听完把案板收拾收拾,挎着筐带俩娃娃出门。
“蒸了盆米饭还有几块地瓜,炒菜来不及了,回头我把米饭炒了。”
“待会儿先紧着家里没有的买。”
家里其实什么都有,年前谁家里不添置一番?
缺的少的都是小孩儿爱吃的零嘴。
温大娘的命格聚不了财,她本人却很看得开,赚了钱就花,想买什么就买,反正钱花出去了还会再回来。
对温苒这个宝贝小孙女,温大娘看得和眼珠子似的,打小吃的用的就没寒碜过。
等温苒稍大了些,知道张口要东西了,温大娘也从来没说过个‘不’字,一直都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一年来,温家祖孙两个就成了马路口小卖铺的常客。
进了小卖铺,温苒拿出世界末日的阵势开启扫荡。
小卖铺的老板都看麻了,真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
上来温苒就抱了两大箱最贵的方便面,这种在几年后习以为常的‘泡面’,放在乡下农村就是单纯撑门面的滞销货。
纯牛奶、冰牛奶、橙汁、桃汁、面包、各式香肠、熟食卤肉……
然后鬼鬼祟祟扔两包辣条。
结果结账的时候被发现,霍骁北又丢了回去。
温苒:“……”
温大娘偷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回去的路上,温苒拉着小脸,俩胳膊抱在一起,用力迈着小短腿,一步跺一脚,不时伴随着重重的愤懑的一声‘哼’!
霍骁北不为所动,你才三岁,三岁吃什么辣条?
满满当当回到家,温大娘去炒饭,温苒和霍骁北去加固阵法。
隔着两条街,张家阴云密布。
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遭了那老婆子两次的招儿,整个张家的阿臢破事都给抖落得底朝天。
张老头就连强娶知青媳妇儿,联合知青父兄不让她回城的事都说了出来,现在酸枣村无人不知他是个老逼登。
村里人有志一同得认为,张家出了个扫把星可真是报应啊!活该!
张家人除了张耀祖,哪个不是被拳脚相向满身青紫?
张耀祖这个扫把星也没好到哪里去,别人明明没冲他去,他却愣生生被误伤。
张老头唉声叹气地抹了把猪头脸,气没叹完就疼得倒吸回去。
他儿子顶着和他一样看不清面目的脸,闷声闷气问道:“爹,您说咱该咋办?村里人天天来堵门要钱,咱家哪有那么些钱?”
他们上次买新衣服都是老几年以前了,这几年饭都吃不饱,大过年的人家吃肉他家喝粥,就算给宝贝疙瘩补身体也才三天一个鸡蛋。
没办法,家里年年都养鸡,可不管养多少只,一群母鸡就是铁了心三天只下一个蛋。
张老头紧紧皱着眉,好半晌后撑着膝盖起来,“我去问问你娘。”
张耀祖的奶奶是个知青,也姓张,叫张来娣。
她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而自打张耀祖出生更是出气多进气少,一直卧床不起日渐消瘦。
要说张老头最怵的,就是他算计来的知青媳妇儿了。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心虚理亏之类的原因,他单纯怕张来娣这个人,阴沉沉的不爱说话,给人一种仿佛哪天就在饭菜里下耗子药的感觉。
张来娣身体不好,不管白日黑夜大多时间都在沉睡。
张老头小心翼翼把人摇醒,看到张来娣睁开眼,他嗖一下往后退八丈远。
张老头嗓音发颤:“来、来娣,我来跟你求个主意?”
张来娣脑袋昏昏沉沉的,强撑着胳膊想坐起来,结果试了几下都没力气,索性就这么躺着。
目光在暗沉沉的屋里找了一圈,张来娣嗓音沙哑,“怎么最近没见过瑶兰?”
张老头默了默,回道:“她最近在跟儿媳的舅娘捡破烂儿。”
张来娣倒吸一口冷气,大过年的让一个孩子去捡破烂儿?!
旧地主家的童工都没她孙女命苦!
张来娣气得浑身发抖,使出全身力气拍打着被褥,“把瑶兰给我要、要回来!给我要回来!”
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没说完就一阵剧烈的咳嗽。
张老头怕她气出个好歹,连忙
上前给她捋后背,“好好好!我马上让儿子去把瑶兰带回来!”
出去一说,张耀祖娘不满意了,嘟囔着道:“过年是破烂儿最多的时候了,纸皮箱子酒瓶子可都是钱!来年耀祖想上学,没钱怎么念书?回头人家成了大学生,咱家耀祖还是个文盲,这不是活生生耽误了文曲星么?”
张老头犹豫了两秒,说道:“先接回来一晚上。”
回到张来娣的屋,张老头让她放心,儿子已经去接了。
张来娣哪能放心?
她这身体撑不了太久,等她走了,瑶兰还不知道被搓磨成什么样子?
张老头搓着手,瞥她一眼,说出了自家的困境,“来娣,咱家现在欠了不少人家的钱,窟窿太大,堵都堵不住,要是不还,咱家可就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来娣你是读书人,快给咱家拿个主意吧!”
张来娣听着,心中一动,咳嗽着问:“是多大的窟窿?”
张老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含含糊糊,最终比了几根手指头,保守回道:“五、五千。”
张来娣:“……”
温嫂子给算的命还挺准,她那个孙子真就是个扫把星的命。
从前家里可是连一万块钱都能拿出来的!
那会儿老头子在造纸厂当班长,儿子在木雕厂做工,她在学校教书,一家三份工资,日子叫一个红红火火。
现在别说五千了,张来娣估计,把家底儿翻个底朝天连五百都凑不出来。
张来娣头疼地捏着眉心,好半晌后,在张老头忐忑期待的注视下,说道:“你和儿子儿媳收拾收拾,去南方打工吧。”
张老头愣住了,反应过来拔高声音:“我们都走了,耀祖咋办?”
就张来娣这有今天没明天的身体,她连自己都顾不了,哪能把宝贝疙瘩给照顾好?
张来娣没好气道:“那就没办法了。”
五千块,她就是神仙也一下子弄不来这么多钱!
张老头想着这主意,在屋里来回转圈琢磨。
其实出去打工也行,现在村里人防他们跟防贼一样,路上遇见脾气暴的,指不定一个拳头就砸过来了。
一来现在村里不安全,二来种地的收成也不好,自家都不够吃,根本赚不了钱,还钱就更不可能。
再说耀祖也到年纪了,孩子想去上学,他们家这穷得底朝天的样子,学费都拿不出来。
借钱?
要说以前还有点可能,现在他们要跟村里人提这俩字,纯等着找打呢!
张老头琢磨来琢磨去,十五都没过,就带着儿子儿媳离家,奔着南方打工去了。
张家一下子清静下来。
十五这天,张来娣让孙女张瑶兰收拾上一兜小米萝卜干,颤颤巍巍来了温家的小院跟前。
大过节的,小院的门大开迎客,温大娘刚把马家人送走,转身就瞧见这俩。
费劲认了半天,温大娘才迟疑着问道:“是张大姐?”
张来娣身体晃了晃,哽咽地应了一声,“嫂子,是我。”
她低头摸了摸张瑶兰的脑袋,“这是我孙女,张瑶兰。”
“瑶兰,这是你温奶奶。”
张瑶兰仰起头,乖巧地喊人:“温奶奶过年好。”
张瑶兰比张耀祖大两岁,张耀祖六岁,她八岁。
可这八岁小孩儿黑不溜秋,长得不高,骨瘦如柴,脑袋大身体小,脸上却没二两肉,看人的时候俩大眼珠子凸出来,瘆人得很。
温大娘默了默,叹着气说道:“进来吧,家里刚炸了点肉丸子,大姐一会儿装回家,晌午饭也带瑶兰在这边吃。”
那糟老头子可真是造孽啊!
温大娘和张来娣其实没什么来往,哪怕有着前夫也是知青这层关系,但当年酸枣村的知青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实在谈不上熟络。
张来娣性子也孤僻,很少和村里人来往。
加上张老头单方面仇视温大娘,净给温大娘找不自在,张来娣也就没来过温家做讨人嫌。
但无论交情深浅,没看到就算了,亲眼看到祖孙俩的样子,温大娘终究是不落忍。
正在翘着小脚脚看动画片的温苒,见来了同龄人,一下子支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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