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眼睛倏然亮起来,“真的?”
霍骁北剥了个鸡蛋递给她,“嗯,真的,听说你要开医馆,他还帮忙找了几个合适的铺面,我选了两个相邻的院子,前面开店后院住人。其他人都去了官府办理契书,顺道把院子打扫打扫再回来。”
只是睡了一觉,温苒怎么也没想到进展这么迅速?
温苒三两口咽下鸡蛋,“那在这个村子落脚的事情,你和爷爷他们讲了吗?”
霍骁北擦了擦手,“是爷爷先和我说的这件事,你帮了郭朝宗这么大忙,咱们以后在村里就有了靠山。”
这件事上温老汉宋守言和林长福三个比谁都积极,哪个反对呲哪个。
土匪怎么了?没听人说
不抢老百姓啊?
他们老百姓就想过个安生日子罢了,在哪儿过不是过?
乱世里老百姓为了活着,底线可是很灵活的。
这么多件大事凑堆儿解决了,温苒顿觉浑身一身轻,“可算是能休息两天了。”
霍骁北打破她的幻想,“医馆和饭馆还需要装修,在这个村子落户也要重新盖房,这些事情没有你不行。”
香喷喷的肉包子顿时不再可口,温苒眼神幽幽地望着霍骁北,“不是还有你吗?我都累了这么久休息休息难道不可以吗?”
霍骁北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温苒向他撒撒娇多跟他在一起而已。
拐弯抹角地暗示看来是行不通了,等温苒吃饱霍骁北把她掳进帐篷,软硬兼施威逼色诱一通,才终于心满意足。
温苒坨红着脸出来,冷风拂散面上的热意,才去看病人今天的情况。
郭晨有轻微的发热症状,这是正常情况。
术后小半个月,他的伤势恢复一天比一天好,两个月后完全愈合。
时近七月,曾经逃难的一行人正式在奉天落脚。
许州村——原是许州人闯关东的聚集地——村尾新起了三间宽阔的院子,院子后头的空地叫围起来成了菜园子,附近无主的田地也迎来了主人,被辛勤地种上了庄稼和草药。
一大早,郭朝宗领着几个兄弟过来温家蹭饭,蹭完饭拐到院子后头,“向平叔,今天的菜摘少点,昨傍晚苒妹子说她过两天回来看草药长得咋样。”
温向平把黄瓜一根根码在筐里,拎到骡车旁,郭朝宗随手接过来,不客气地拿出来一根咔嚓咬下去,“行,那我带兄弟们进城了!”
温向平冲一行人挥手,“跟小苒说家里都好,别叫她们惦记!”
郭朝宗扬鞭,“知道了!”
七月二十一上午,温苒去奉天巡抚府上给后宅的女眷把脉。
郑巡抚原是江南人,府上一应布置都很是婉约雅致。
把完脉,温苒照例会被荣秀留下来说话。
这姑娘简直是个话篓子,什么话都能跟温苒提一嘴。
荣秀现在就跟温苒抱怨,“城里新来了一队倭国商人,常来府上拜访,父亲每次都叫我出面招待那位山长纪子小姐,我都快愁死了。”
倭国人,温苒下意识问道:“你听不懂她说的话?”
荣秀摇头,“这倒不是,山长小姐会说华语。”
她咬着嘴唇,“只是她虽表现得端庄有礼,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对我是极为不屑轻慢的。”
温苒沉吟片刻,给她出主意:“你可以称病不见,或者听到她来府上就出门,再或者你就当应付差事,她如何你也如何。”
荣秀拉着温苒的手,摇头叹气:“父亲说山长先生想在奉天建厂,叫我以大局为重。”
温苒微笑,这就是不要应付了事的意思了。
“那不如下次她过来,你同时请上几位交好的姑娘?”
荣秀眼睛亮了亮,对啊,到时候总不会冷场了。
离开巡抚府,温苒却没想到会再次山长先生的名字。
饭桌上,郭朝宗皱眉来了一句:“街头开了一家大烟馆,听说是一个叫山长小林的倭国人开的。”
第47章 1889从闯关东开始1……
郭朝宗的父母家人因为禁大烟被人暗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霍骁北筷子顿住,“你不要轻举妄动。”
郭朝宗阴沉着脸,猛地握拳锤了下桌子,“我现在就想一把火烧了大烟馆!”
屋里都是自己人,打烊后饭馆、医馆和镖局的人都集中到饭馆来吃晚饭。
说到镖局,这是黑老鸹郭朝宗从良后打算带兄弟们一起做的生意,也兼职教授简单入门的拳脚功夫。
但是镖局至今没咋开张,一帮人没有喝西北风全靠饭馆和医馆接济。
这屋里头除了郭朝宗和郭晨,温苒和霍骁北,其他人对大烟都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个祸害不能沾。
温家人到底是乡下老实了一辈子的百姓,就是知道这么个东西也有限。
而其他人也大差不差的情况,知道,但没钱买。
奉天城里早先就有许多家大烟馆,有洋人开的也有自己人开的,大都和妓院青楼在一片街区里。
霍骁北当初会选择这边的铺面,就是看中这附近比别处清净。
没想到这才多久,大烟馆就开了过来。
借着这次机会,霍骁北开口,沉声警告在场所有人,“但凡还想活着,就不要沾这东西!”
闻言众人神情下意识严肃起来,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厉害的话。
董文斌仓皇咽下饭菜,率先大声应道:“北哥我听你的,我肯定不沾,不然就让我们老大砍了我!”
有他做榜样,其他人纷纷响应。
饭后,霍骁北又对着两个大舅子一个便宜小舅子严肃警告:“不仅不许沾大烟,妓院也不许去!”
温一茂挠头,这是点他呢。
他慌张开口解释,“妹夫你不要冤枉我,我没去,他们拽我我都没去。”
温一荣面无表情补刀:“那是因为你没钱,你的钱都上交给二婶留着娶媳妇儿呢,你想找小凯借。”
周凯用力点头,转过头认真向霍骁北补充:“姐夫我可没答应,我想攒钱给我舅买个新烟斗。”
温一茂叫俩人挤兑得脑袋垂到了胸前,“我知道错了,你们能别让我爹娘知道吗?”
温苒趴在窗下的书桌上看他们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二哥你为什么想去妓院?”
温一茂臊红着脸,讷讷张口:“我我我就是听他们说的我……”
好吧,就当他是好奇。
温苒托腮,“二哥你知道妓院的女人都是怎么沦落到那里的吗?”
温一茂点头,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被卖进去的。”
“是,她们是被卖进去的。父兄赌博或抽大烟欠了钱,就会卖女儿。”
温苒语气顿了顿,话锋一转:“妓院里也有大烟,等二哥你染上烟瘾却没钱买大烟,也会把我卖进去吗?”
温一茂直接吓傻了,“不不不我再也不干了你们打死我吧——”
一米九高的大汉,噗通跪地,嗷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泪洒三尺两只手都抹不完。
温苒:“……”
效果好到离谱。
温一茂最后是被温一荣和周凯两个半拖半拽拽回了房间,后头直接呜呜了一宿,据说还做了噩梦,可见是吓得不轻。
三人离开后,霍骁北进了屋子,抱起温苒放在腿上,“不许诅咒自己?”
温苒蹭了蹭他手心,“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街头的大烟馆为这条街上的商铺带来了许多客流量。
眼见烟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郭朝宗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他怕忍不住做点什么,干脆接了个镖带兄弟们离开,眼不见为净。
考虑到二哥曾经有过的想法,温苒让他和周凯也加入了这一趟走镖,去外头吃吃苦冷静冷静。
不说郭朝宗,就是温苒都想放一把火烧了大烟馆。
医馆的生意一如既往得冷清,普通百姓小病靠熬大病等死,温苒的客户都在深宅大院里,但没有病人就没办法积累经验。
温苒想了个办法,央求霍骁北隔几日便陪她去妓院找病人,为此她还需要变装成男子。
自打大烟馆开起来,妓院就多了一波又一波年轻命苦的姑娘。
然而温苒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便是能救下一人,可还有千千万万个姑娘会被卖进来。
在妓院行医多日,温苒终归是被老鸨发现,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温苒拒绝了成为妓院特聘大夫——专职打胎、接生和避孕,也竟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的机会。
不过避孕药温苒却是通过熟识的姑娘依旧在妓院低价兜售。
虽说是药三分毒,但身在这种地方本来就身不由己,许多姑娘染上花柳病后年纪轻轻就没了命,命都没有了还讲什么毒不毒的。
消沉一段时日后,温苒决定每月在医馆门口举行义诊。
义诊效果很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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