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什么?”
“还有人说,他们是冲傅上将来的。”
迟然莫名心慌起来,挂掉和孟晓欢的通话之后,立马拨号给王助理。
没有人接听。
他的心逐渐沉进谷底…
不对,上将这么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的。
迟然安慰着自己,但其实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因为他想到了奶奶离世那天,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生命的流逝都是静悄悄的。
他在停尸间门外的地上坐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早已发僵的身体上。
这时迟然好像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没有家了。
眼眶被回忆灼得发红发湿,他胡乱擦了两下,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晦气,但又收不住。
迟然泪点低,从小就爱哭,奶奶总是边用毛巾给他擦脸边说:“男子汉可不能老抹眼泪啊,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越想越难过,最后抱着膝盖小声抽泣。
没过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紧接着是开大门的声音。
迟然立马直起身,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就噔噔噔跑下楼。
空气中飘来一股血腥味,不太吉利的征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擦了把眼泪,绕过回廊往主厅跑。
见到还活着的傅望昭时,迟然松口气的同时鼻子又发了酸,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傅望昭墨绿色的军装上有一块一块发暗的地方,左边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上臂蜿蜒着十厘米长两厘米宽的伤口。伤处已经不流血了,但看起来血肉模糊,好像都露出了骨头,狰狞得吓人。
应该会很疼,很疼。
迟然睁大眼睛惊呼,背上一下被吓出了汗。
他跑上前看着那道伤口,想伸手触碰又不敢,声音都在抖:“你的伤…很严重,去医院。”
但身受重伤的傅望昭此时仍然面无表情,他墨蓝色的头发有点乱,右侧颧骨横着道结痂的伤口,却没有一丝狼狈感。
仿佛这些只是一种装饰。
他低头看着迟然,漆黑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什么。
一旁的王助理看到迟然眼睛红着,一副刚狠狠哭过的样子,莫名觉得他很像…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这种感觉有点怪,眼下这个场景也有点怪,于是他说:“上将,我先回去了。”
傅望昭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只是看着迟然。
见王助理要走,迟然显然着急了,越过傅望昭伸手想去拽他:“要看医生。”
迟然没拽到王助理,因为他被傅望昭拉了回来。
血腥味一下子离得很近,傅望昭单手掐住他两侧的下颌骨,迫使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傅望昭的视线从迟然湿红的杏眼下移,落在他的嘴唇上,随即用拇指重重擦过柔软的唇瓣。
“你就是医生。”
没等迟然反应过来,傅望昭就低下头吻住了他。
心脏在狂跳,耳际在轰鸣。
他后知后觉震惊地睁大眼睛时,傅望昭已经趁虚而入侵占了他的口腔,随心所欲地蹂躏每一寸软肉。
炙热的呼吸交错融合,水晶灯折射出的灯光晃得人失神。
两个人鼻尖轻碰着,傅望昭的眼睛没有完全闭上,透过长长的睫毛,迟然能看见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一刻他的反应及时跟上了,知道傅望昭只是在单纯疗伤。
也意识到这是他作为私人医生的职责。
迟然逃避似的闭上眼,任由对方向他索取。
可傅望昭似乎不满于此,扣着他后脑的力度很大,吻得越来越深,让他喘不过气,喉咙溢出可怜的轻哼。
意识迷离间,两个人的舌尖还是纠缠在了一起,缠绵潮湿,像下了一场大雨。
在这个过程中,傅望昭那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血肉,逐渐愈合。
很多事物的诞生和消失都是无声的,比如死亡,再比如血肉疯长。
迟然缺氧得头发晕,都快站不稳了,他用手心抵着傅望昭的胸口,使劲去推。
可完全推不动。
他整个身子都脱力地软在alpha的怀里。
又过了几秒,傅望昭总算放开了他。
终于大口呼吸到了氧气,迟然被呛得猛咳两声。他的脸都憋红了,嘴唇被碾磨得又红又肿,颜色比刚才抹着口红时还要艳,像糜烂的花瓣。
傅望昭冷漠地越过迟然,往二楼方向走,丢下一句:“以后不许涂口红。”
第12章
迟然的衣服沾上了几点血迹。
如果他能闻到信息素味道的话,就会知道自己身上满是属于傅望昭的气味,凛冽霸道。
他去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出来时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脸。
和往常没有区别,除了嘴。
红肿得不成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刚刚经历过什么。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嘴唇现在还发麻,似乎残存着某种触感。
迟然低下头,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收拾桌上的纸笔时,他想到刚刚的场景。
傅望昭的嘴唇很凉,动作很凶。可他还是被亲得软了腿,甚至在明知道对方意图的情况下,仍有好几瞬的沉沦。
这是正常的吗?
迟然没接过吻,他不知道。
之前在学校里,很多情侣都会在晚自习结束后去操场散步,情到浓时打个啵。迟然撞见过两次,当时只好红着脸尴尬地走开。
那时候他感情这方面半点没开窍,青春期的躁动年纪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只一心扑在学习上。迟然希望自己能考上好大学,然后挣很多钱给奶奶换大房子。
可惜最后两个愿望双双落空。
这个吻,仿佛一颗小种子落在心里,悄无声息的,只待一瓢水浇灌,然后生根发芽。
收拾完准备上床睡觉时,迟然突然想起来自己做的一桌子菜还在保温柜里。
他看了眼表,已经快十点了。
迟然不想去找傅望昭讲这个事情,最起码这个晚上他不想再和傅望昭碰面了。
可是。
他辛辛苦苦做的道谢菜,即便是要倒掉,也应该在倒之前让傅望昭知道。况且万一他想吃东西,是不是也拯救了那些菜被倒掉的命运。
在心里纠结一番后,迟然硬着头皮走出房间,往傅望昭的门前挪步子。
来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他其实有发现,无论傅望昭还是齐叔和佣人们,都会时时刻刻将房门关好。
迟然没有这个习惯。
和奶奶生活的漫长岁月里,他的房间很小没有窗户,所以要常年开门通风。再后来奶奶身体不好了,开着门也方便听到奶奶的状况。
咳嗽得太厉害他就会去看看怎么回事,再倒杯温水。
迟然也想过要不要入乡随俗,但二楼平时也就傅望昭会上来,上将又不是会随便进他房间的人。
而且,就像看顾奶奶一样,要是傅望昭有什么状况,他也好及时发现。
“笃笃笃。”迟然敲门。
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开门。
难道不在房间?还是睡了?
在他要转身回去的时候,门开了。
迟然愣住。
alpha什么也没穿,只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沾湿了水的墨蓝色短发全被捋到了脑后,发尾滴下的水珠顺着锁骨的起伏,一路向下,划过每一寸蓬勃饱满的肌肉。
刺鼻的血腥味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薄荷味。
“什么事?”
傅望昭身上的水在灯光照射下亮晶晶的,有些晃眼,迟然垂下目光,轻声问:“你饿不饿?”
眼前的beta耳朵连着脸颊红成一片,又一副害羞不看他的样子。
傅望昭一般面对这种腼腆的暗恋者都懒得搭理,往往是说了一大堆他也听不到重点。不如直接点说想和他谈恋爱,或者是做|爱。
反正都要拒绝,开门见山还能节省他的时间。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凭空多了些耐心,想知道这个beta的意图。
傅望昭将这归结于他刚刚被疗愈过,心情算得上不错。
他扫过beta红肿的嘴唇,稍稍眯起眼睛:“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我做了菜,但你晚上,没回来吃。”迟然努力断句,不让自己在傅望昭面前结巴,“你饿的话,我给你热。”
傅望昭短暂地怔了一瞬,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声音:阿昭饿不饿,妈妈给你热杯牛奶呀。
他定定地看着迟然,冷淡道:“我不吃剩菜。”
“不是剩菜,我现做的,想谢谢你,帮我解围。”迟然怕被误解,连忙解释。
傅望昭看着beta着急的表情,甚至那两条小巧的眉毛仿佛要站起来一样。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勾了下唇角。
“我不饿。”
傅望昭饶有兴致地观察迟然的表情,看他明显有一瞬的失落,低声说“好”就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