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南思烛的生母不过是一个下等宫女,可偏偏一个下等宫女却与已逝的顺德皇后有几分相像,后面会发生什么自然顺理成章。
  从小备受宠爱的南思烛,当有一天得知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自己的母亲是顺德皇后的替身,而自己偏偏又是所谓在寒山寺的落魄皇子的替身。
  你叫他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怨愤!
  南思烛狠狠地看向南灼儿,眼底的恶意和厌恶终于藏不住了,咬牙切齿道:“五皇兄我真羡慕你,活的这么没心没肺,可现在我突然发现你也不是那么没有心的人,你很在意那个阉人吧?”
  “要是他死了,你还能这么淡定坦然吗?”
  南灼儿表情一凛,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谋杀镇北府的嫡女?”
  南思烛表情一变,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你在胡说什么!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况且锦衣卫当时早就说的很明白了,我一个毫无半点内力的人,怎么可能杀害镇北府嫡女!”
  南灼儿眉梢下意识一挑,理所当然道:“你当然不可能亲手杀了安小姐,因为安小姐是上吊自杀的......”
  南思烛心底一松,连忙附和,“对对!她就是上吊自杀!”
  此话一出,南思烛心底闪过一抹不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后面色一黑,被人套话了!
  锦衣卫明明说的是内功高手杀害,伪装上吊的!
  根本就没提‘自杀’这两字!
  就听南灼儿一字一句又道:“想让一个人自愿上吊自杀,一定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和人,对于安小姐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南思烛罕见的无措起来,下意识用指尖捏紧了袖袍。
  南灼儿睥着对方的神色,缓缓道:“比如有人用安小将军的安危来威胁,或者手里有什么重要的随身配饰......”
  “而且传话的人选也很关键,不能是面生的宫人,必须是在皇家有一定地位的人,起码是能让安小姐相信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和权利。”
  “那么整个宴席中,是谁因为后面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所谓的偏殿休息呢?”
  “你!”南思烛面色苍白,脊背的汗都浸湿了衣袍,慌张吼出的话却没什么底气,“你这都是推测!我有人证的,我一直都在偏殿里休息!根本就没出去过......”
  远处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是每日都会巡逻经过的禁卫军。
  南灼儿偏头一笑,无所谓道:“是,都是推测,压根就没什么证据,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南思烛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就想叫人过来,然而还不待他出声,就感觉身体一个悬空,整个人像小鸡仔一般被人拎起来!
  视线一个旋转,地面忽然距离自己有好几米,耳边的风声呼啸。
  “啊——”
  南思烛下意识尖叫,剧烈挣扎起来,奈何揪着衣领的手像是鉄钳一般,纹丝不动,“放我下去!你想做什么!”
  南灼儿脚步轻盈的踏在高城墙上,足足好几仞的垂直城墙,他就像一只轻盈的飞鸟,攀岩而上,每一个跳跃都是好几米,从远处看就像会飞一般。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一道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南灼儿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好心提醒对方,“别叫了,再挣扎小心掉下去。”
  果然,此话一出,七皇子南思烛立刻闻声不动了,整个人老老实实的不再挣扎,就像个僵化的木头一动不动。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下面。
  就连赶来巡逻的侍卫都变成了蚂蚁,远处的宫殿不再是巍峨高大的,而是肉眼可见的变小。
  整个皇宫都在脚下。
  南思烛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闭上眼睛,声音在高空中哆哆嗦嗦,“你,你要做什么,谋害,谋害皇子可是大罪!我警告你……”
  然而,南灼儿没有搭理对方,他只仰着脖子,目光直直看向高城墙和夜空的分界线。
  几步一个跨越,脚尖点在石砖的缝隙中,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活人,几毫米的接触点就足以支撑他不断攀升,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那抹漆黑压迫的城墙出现一抹曙光。
  第68章【江山万里:督公千岁】
  南灼儿看着远方漫无天际的夜空,天空触手可及,脚下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人间就在脚下。
  他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耳边是高空呼啸的风,冰凉又自由,还有点刺耳。
  “啊......放开我!放开我!”
  南思烛一个咕噜滚在城墙上,紧闭着眼睛,双手扑腾着,还以为自己被南灼儿抓在手里,直到耳边传来莫名其妙的声音。
  “没人抓着你了。”
  南思烛动作一僵,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感受到膝盖上坚硬的触感,慢慢睁开眼睛,顿时面色一白,直挺挺趴在不足一米宽的城墙上,眼泪都飙出来了。
  “啊啊啊啊......好高啊......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到地面上!呜呜呜......南灼儿你不做人啊......”
  南灼儿看着嚎啕大哭的人十分不理解,这景色明明如此美好,如此浩瀚,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欣赏。
  他莫名其妙的抠了抠脑袋,上前几步,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苹果,“喏,这是你的晚膳,先凑合一下吧。”
  南思烛抬头露出一张哭红了的脸,抽抽噎噎道:“什,什么意思?我们要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吗?”
  南灼儿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不是我们,是你!”
  南思烛:“???”
  南灼儿后退几步,伸了一个懒腰,扭头一笑,“我现在要去救督公大人了!”
  “为防止你跑去告密,只能先劳烦七皇子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了,明天一早会有巡逻的队伍经过,到时候你再高声呼救,应当就能下去了!”
  南思烛一双圆眸此刻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面前的人一个纵越,从好几十米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翻飞的袍角猎猎作响,像是俯冲而下的黑鹰,瞬间不见了身影。
  只余高空中清扬又潇洒的声音,“七皇子,后会无期!”
  南思烛张大嘴巴,好半晌没反应过来,高空的冷风一个劲儿往喉咙里灌,他猛地咳嗽起来,伸出一只手,大叫道:“五皇兄!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呜呜呜......”
  伸出去的手感受到呼啸的寒风后,南思烛立刻将全身趴在城墙上,紧紧的贴着,生怕被风吹走似的,一边哭一边求饶。
  “五皇兄!我错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怕高啊!”
  “父皇!母妃!快来救救我啊——”
  南思烛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后面嗓子都哑了,这时他余光瞥见面前一颗大红苹果,一只手试探性的摩挲向前,抓在手里边哭边啃。
  这该死的苹果居然这么好吃!
  “呜呜呜......南灼儿你不是人……”
  南灼儿沿着高墙攀越而下。
  好在深夜人烟稀少,他特意避开了宫外巡逻的侍卫,纵身一跃跳到京城各大隐蔽的屋脊上,一路攀岩走壁,动作熟练的赶往锦衣卫的办事处。
  远远就看见锦衣卫四周设置的暗哨,巡防的人手多了不止一倍。
  南灼儿一路避开锦衣卫的暗哨,跑到另一侧隐蔽的门户后面,果然看见了早就等候在此的暗卫队长,还有好几个隐蔽的身影。
  暗卫队长本来还在担忧,按照南灼儿的速度应当早就到了,现在看到了人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切换专业态度,“五殿下,我们现在直接闯进去吗?”
  南灼儿看向地上两个鼓鼓的麻袋,暗卫队长立刻将封闭的麻袋解开,露出一男一女昏睡的两个人。
  男的南灼儿不认识,但是女的却是林七小姐,身上还穿着鹅黄色的裙子。
  南灼儿嘴角一笑,颇为轻松的摆摆手,“闯进去岂不是要与他们厮杀,我们怎么能做这么血腥暴力的事情呢!”
  “这样!我先进入和他们谈谈,你收到我的信号后就带着这两个人进来。”
  暗卫队长嘴角下意识抽搐,很快又压住了。
  他看着南灼儿从林七小姐的头上拔下一支素雅简约的梅花簪,又从常胜将军常一鸣腰间上扯下一枚月牙形的玉佩。
  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就朝锦衣卫的大门走去。
  暗卫队长心底萌生一个念头:瞧瞧这做坏事坦然又自然的姿态,真是天生一对。
  五殿下和督公大人是天生一对。
  “慢着!这里是锦衣卫办事处!闲杂人等不得擅如!”
  南灼儿刚一走进,门口守卫的锦衣卫纷纷提着刀,戒备的看向走进的年轻男子,只见后者立刻举起两只空空的手,表明自己没有威胁。
  南灼儿态度礼貌,“请问锦衣卫指挥使常一道在吗?我有事找他商量商量。”
  穿着绛紫飞鱼服的锦衣卫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人!指挥使是你想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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