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没想到司徒臻远居然是故意将他们引入暗室, 燃香下毒!
  修士的身体对危及生命的威胁非常敏感, 他们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发现熏香有毒,才会在第一时间强行将脱离了的意识拖回体内。
  南宫就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在乾坤袋中摸出一颗丹药, 未等时将有什么反应, 眼疾手快地一手捏着时将的下巴, 一手直接将丹药塞入时将微张的口中。
  时将被南宫就的丹药塞了个猝不及防,只见南宫就捏着时将下巴的掌心用了个巧劲,丹药便顺势滚进喉咙中,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时将被南宫就的动作吓了一跳, 连耳朵都染上了薄红,急得坐着后退两步, 瞪大双眼问:“你这是干什么?”
  南宫就这才松开时将的下巴, 解释道:“这个是我用青铜药鼎炼的万能解毒药,原料好贵的, 基础的毒大部分都能解开。”
  时将心中是相信南宫就的, 并未对丹药的效果多加担忧,反而是立刻追问:“那你呢?”
  南宫就尴尬地讪笑道:“我就带了一颗。事发突然, 这不是没时间回去准备嘛。”
  刚缓过来的时将一下了然, 瞬间又被担忧和焦虑笼罩,怪不得不跟他商量, 原来是自己没有!
  时将又急又气,赶忙凑了回来,双手抓着南宫就的胳膊,怒道:“你胡闹!”
  南宫就没想到时将的反应这么大,让南宫就感到有些意外,也不知道时将是不是受毒香影响。
  虽说跌落下来的时候,他才刚答应完时将不能用极端方式保护他,但南宫就的动作喂药的动作几乎是不经思考条件反射的,谁让他只不过是这本书中无足轻重的路人甲呢?为所有龙傲天或者龙傲天的金手指牺牲,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事。
  时将明显是比刚刚更生气了,南宫就只能拍拍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句一句慢慢分析道:“我才没有胡闹,你怎么还没我冷静?以司徒臻远的修为,想杀我们轻而易举,既然他选择了燃香下毒,证明他现在不打算要我们性命,这个毒很可能只是限制我们的行动罢了。
  我的身体和修为都可以支撑我挺一段时间,但你的身子弱,平时吃的药又多,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会不会跟这里用的毒香相冲,万一你在这儿出了什么意外,事情就不好办了。”
  南宫就说得在理,时将眼中的焦躁在南宫就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不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南宫就先把解药给他,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应对方案。
  可是,饶是如此……
  时将板着脸冷静片刻,终于松开南宫就的胳膊。
  还是不甘心。
  又一次这样。
  时将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会有这么多“不甘心”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能算,什么都能算准,可以控制输赢,也可以先知生死。他从不觉得不修武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就算是司徒臻远与他博弈,他也认为自己能赢。
  可是南宫就出现以后,他开始出现,很多不甘心。
  无法亲手保护喜欢的人,只能不断借助他人的能力。
  山中遇险,南宫就呼喊的人是南宫勿,来救场的人时司徒臻远;仙盟大会,他想到最好的办法只有折寿开阵,但那也让南宫就被捉去受了不少折磨,就算事后再报仇,也无法弥补南宫就心中的阴影;而今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估算错司徒臻远的行动,连自己长久以来最有信心的领域,都输掉了。
  不甘心。
  失去百晓山庄的虚名,自己只能是一个孱弱的命修。
  时将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看得南宫就都跟着紧张起来,又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吸太多毒香身体不舒服?不对啊,我这个药已经是目前炼过最高配的版本了……”
  时将一言不发,将南宫就拥了个满怀。
  南宫就一下子愣住,没能看见时将那双变得幽黑的双眼,还以为时将是中毒难受,心中更加慌张,急急忙忙地抚着时将的背安抚,焦急道:“是哪里不舒服啊?没事没事,我现在立刻找出口,你忍忍,没事我会救你……”
  时将整个人靠在南宫就的脖间,只摇摇头,沉声道:“既然阿远故意设计让我们在此中毒,那出路肯定已经被他提前堵死了。”
  南宫就从未看过时将这幅丧气的样子,心中暗想,难道这次连时将都想不到办法出逃,所以才这么难受?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让时将安定下来。南宫就又把语气放得更加轻柔,像哄小孩一样抱着时将哄道:“没事的,我可是逍遥宗叁酒峰的大师兄,有点子实力在的。大不了我用灵力轰炸,总能轰出一条路。”
  时将却在此时倏地松开南宫就,又从袖中摸出一道符篆,缓了缓呼吸,道:“不必轰,用这道断破符就可以穿破普通的结界。”
  啊?
  南宫就的手还僵在时将的背部。
  时玥好像确实是给了两道符篆。一道用作探索,那另一道应该就是用作逃生了。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南宫就想,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怎么时将的情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看不透。
  但这种情况,南宫就也不好用此事揶揄时将,只当时将方才是中毒了脑子不清醒,才一下子慌了神。现在解毒的丹药起作用了,便恢复理智了。
  虽然时将慌乱依靠自己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但冷静的时将会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南宫就便不再深究怎么回事。
  …
  时将当然不是因为南宫就想的乱七八糟的原因而恢复冷静。
  心中的动摇是真的,但能解毒的丹药只有他一个人吃了也是真的。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密室中的香究竟是什么毒,南宫就虽说看着没有明显中毒的征兆,但如果自己不立刻振作起来,会连累南宫就摄入越来越多的毒香。
  不过南宫就显然对那张符篆的作用不太看好,迟疑道:“司徒臻远这么擅长布阵,光靠这张符真的能出去吗?”
  这也不能怪他有所担忧,毕竟符篆这种东西一般就是用来打辅助的,就算画符的修士修为再高,能够注入符篆的灵力还是十分有限。应对普通的情况还好,如果是十分高超的阵法,肯定就有些螳臂挡车了。
  时将单手搂紧南宫就,道:“阿远事先不知道我们会来,所以堵住出口的路肯定是临时布下的。布阵时间如此紧急,就是他也没办法做出太过精细的阵法,你要相信裴玉的能力。”
  额。
  不加最后一句还好,加了最后一句,南宫就忽然就开始没有了信心。
  而且为什么要抱着他。
  刚刚进幻境时一直被牵着已经觉得有点别扭了,但是幻境中的场景太过让人震惊动摇,导致南宫就后面完全忘记自己是被时将牵着,连手掌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十指相扣。
  可是现在大家都已经恢复了冷静,为什么时将还抱着他啊?
  虽然南宫就是不介意当一会儿安抚抱枕啦,但是时将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还是说时将有那种紧张了就必须牵着抱着点什么东西的隐藏设定?
  时将没有看南宫就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只淡淡道:“你忘了方才的穿书入梦符了吗?一张符篆两人同用,还是靠得近一点比较好。”
  说罢,也不等南宫就回答,便将南宫就拢得更紧,简单估算了一个方位,拈起符篆注入灵力。
  这道符篆不愧是值得裴玉哭诉一个月的极品,一启用便迅速又短暂地劈开了空间,竟堪堪做到了类似公仪楚觞撕破空间的效果。
  只是这道符篆的灵力值与公仪楚觞的实力真的差太多,穿出去的感觉实在难受,南宫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拥挤的滚筒洗衣机,全身上下被扭曲的空间搓揉捻压,折磨得头晕欲吐。
  好在他一直被时将紧紧搂着,多少还是受到了保护,不至于无法忍受。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两人真的已经掉落在镜莲轩的后山上。
  南宫就勉强松口气,感叹道:“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裴玉这么有用过。”
  时将这才将南宫就松开,为南宫就拨开乱糟糟地黏在额间的碎发,手心按到南宫就的额头探了一会儿,低声道:“你的额头在发烫,是不是开始毒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就随便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跟平日没差,便老实道:“完全没有不舒服,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密室里的可能只是普通熏香。”
  时将顺势又牵起南宫就的手,抬腿就要往山下走:“是毒。先回去找解药。”
  可南宫就却不干了,原地站定,试图跟时将拔河:“先别走!司徒臻远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中毒了还能这么快跑出来,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现在不去探以后就没机会再去了。我没事,咱们先去探了再说。”
  时将拧起双眉,双唇抿紧,连眼底都布上了寒霜。
  明明没有说话,但紧握南宫就一丝都不愿松开的手已经传达了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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