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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花藏刀 第23节

  萧尽出手如风,石子只靠手指发力,居高临下占尽上风并不吃力。可山下众人之中终究有武功高强、为人机智的将衣服打湿当做遮挡,萧尽射去的石子有被拳风掌风击落,有射在湿布上卸去了劲力。堪堪已有数人快要跃上山石,宁承轻稳坐萧尽身旁,从怀里拿出放着玉雨银针的盒子,笑着道:“够近啦,可以用毒针了。”
  萧尽抓了一把银针扣在手心,还未射出,那几人已止步后撤,不敢再往上冲。
  众人这一路已吃了这淬毒银针不少亏,一听宁承轻说用毒针,人人都想,原来是银针太轻细不能及远,他才故意引我们靠近自投罗网,可不能中这奸计。
  萧尽见这些人时进时退,全凭宁承轻一句话。其实这等距离,银针未必能伤到对方,这许多江湖上的大英雄大豪杰,却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子吓得不敢靠近,不由暗暗好笑。可他终究也明白,奇谋巧计即便奏效,也只是一时而已。
  程柏渊在山下喊道:“小贼,惯会使这些见得不得人的手段,识相的快将柳少侠放了,下来束手就擒,我看在程家世代与你爹交好的份上也不要你小命。”
  宁承轻笑了笑道:“这老头倒没什么坏心,只是年纪这么大,脑子也是不好,想必年轻时全靠兄弟扶持,要不然……”萧尽道:“要不然也和我一样,放在江湖上不出三天就成了路倒尸。”
  宁承轻又是一笑道:“你跟着我,可是死不了。”萧尽见他笑得欢畅,犹豫片刻问道:“我跟着你,你很喜欢吗?”宁承轻道:“有人做我的小狗,天天跟着我,我怎么不喜欢。”萧尽平日听他说自己是狗,定要和他怼嘴几句,今日却只觉他一派天真自然,哪怕当着温南楼这个外人的面亦不避忌,显出待自己与众不同的亲昵,心里便只有开心。
  他道:“你就是喜欢狗儿,不知金角跑去哪里,有它在也多些趣兴。”宁承轻道:“它和银角就在山里,你大声喊它们,或许就跑来了。”
  萧尽道:“银角不听我的,我可叫不来。”宁承轻道:“你把金角唤来,银角一定也跟着。”
  萧尽被他说动,童心大起,将双手拢在嘴边喊道:“金角!金角!”
  山中原本一片寂静,萧尽用足内力放声大喊,顿时回音阵阵,整个山间都回荡着“金角,金角”的声音。山下众人听了浑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金角”是什么意思,可既是宁家小贼的人在喊,必定是什么旁人不懂的歹毒暗号,说不准是在招呼同党赶来围攻,一时间均都四处张望,十分紧张。
  温南楼听萧尽在那喊这几声,声音远远送去,惊得山林间鸟雀乱飞,心里暗暗吃惊,想到瞧他年纪不大,内力竟如此浑厚上乘,怪不得敢说与自己正面交手百招才会落败,原来不是自夸而是自谦,又想他伤上加病,还有这般修为,百招内谁输谁赢还难有定数。
  萧尽叫了一会儿,忽听山路上一阵窸窣声响,欣喜万状回头一瞧,果然是金角从山下林子里爬上,见了他汪汪汪叫起来。
  萧尽估摸山下众人暂不敢再上,便回身一把将扑来的黄狗抱住。
  温南楼大为惊奇,心想原来金角并非暗号,而是在叫这只小狗?他见萧尽抱着黄狗亲热,也觉逗趣,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拱,忙低头去看,见一只身长体壮的白狼从山石间爬上,一双金黄的狼眼在黑暗中精光四射。
  温南楼吓了一跳,举掌欲击,宁承轻唤道:“银角,快过来,不然温大侠要打死你了。”
  白狼不慌不忙,跳上高石抖抖皮毛,朝温南楼瞧了一眼,嘴角一龇露出白牙,随后缓缓往宁承轻身旁走去。
  温南楼方才见黄狗金角与萧尽玩耍还不稀奇,可这白狼竟也听人话,一狼一狗名叫金角、银角,倒也有趣。
  银角如今早已成年,扑站起来比人还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反倒是小黄狗体型本就略小,再长也不过如此,相比之下更是可爱。
  温南楼见一狼一狗与萧、宁二人玩在一起,一派温馨和谐,哪有半点他人描绘的邪恶毒辣。他在不知不觉间,已渐渐偏向宁承轻,但觉他少年心性,有些离经叛道并非死罪,放浪不羁却无害人恶行,自己该当从中斡旋,将两方恩怨尽早解开才是。
  他既下了这决心,再去瞧宁承轻时,便不再有之前的偏见。
  银角长得越大性子越沉稳,不与金角撕咬嬉闹,只在宁承轻身旁依偎一会儿,抬头瞧着对面林子。萧尽往林间树上望去,瞧见一只大鸟立在树梢,他今夜心情甚好,玩心大盛,将手中石子扣住,往鸟儿所在的方向“嗤”一声射出,石去如闪电,那大鸟一声尖叫掉了下去。
  萧尽虽一下打中猎物,心中却道可惜,不能下山去将鸟捡回来。谁知银角不等鸟叫声落下,已从高高的石上一跃而下冲向山林。
  山下众人还在疑心那“暗语”的深意,忽见一道白影从山上窜下,猝不及防,尽皆大喊,等发觉是一头白狼,更惊得四散开去,纷纷担心有狼群来袭。
  萧尽见银角去了,心里不免担心,白狼虽矫健凶猛,可山下何止一两个高手,生怕它被哪个胆大豪勇的人杀了,于是手里扣着石块提起一颗心远远观望。
  银角在人群中左突右撞,并不撕咬,只将人吓退,犹如一道白光奔向树下,叼了那只大鸟飞身回来,绕了一圈,趁隙冲上山石,回到宁承轻身旁。
  白狼孤傲绝顶,一上一下无人抵挡,站在高处冲天嗥叫,听了不禁令人胆寒。
  金角见它叼来大鸟,心中不服也要下去,被萧尽一把抱住道:“你不要逞能,下面可有人等着吃你的肉呢!”金角嗷嗷呜呜,甚是不服,可萧尽不许它去,也只得听话服从。
  宁承轻见银角叼来的是只雉鸡,颇为肥硕,提了去给段云山道:“这下不愁吃的了,有火没有,生火也不怕,可烤来吃。”
  温南楼身上有火折,给了他们,段云山便在水源处宰杀剥洗,赏了银角一条鸡腿,它却不吃,转身又再钻进林子里自己觅食去了。
  萧尽将鸡腿给了金角,摸摸它头道:“这是你好兄弟抓的,乖乖吃,可别闹别扭啦。”
  金角仍想去林子里找银角疯闹,可看着鸡腿也嘴馋,心急慌忙地吃了。
  段云山架了火,将肥鸡穿在树枝上烤了,不一会儿便有香气往山下飘去。山下众人闻见,均觉肚饿难忍,也有人想效仿萧尽拿石子打猎,可银角在林子里跑来跑去,一通惊扰,将胆小的鸟兽吓得跑了个无影无踪,一时竟无猎可打,只能眼巴巴看着山上炊烟袅袅,肉香四溢。
  段云山将烤熟的野鸡撕开,剩下一个鸡腿先给温南楼。温南楼知道他好意,不便拒绝,段云山再依次分给萧尽和宁承轻,连柳廷也留了一份。
  萧尽将自己那片烤鸡肉撕了一大半给他道:“段大哥,这半给你,我倒不饿。”
  段云山体念他身上又伤又病,一日一夜未尽粒米,怎肯吃他递来的肉。萧尽却道:“我自练了玉清心经,果真并不怎么觉得肚饿干渴,再说有银角在,也不愁没吃的。”
  段云山朝宁承轻望了一眼,宁承轻道:“你吃吧,他要饿了不会与你客气。”段云山这才接了。几人吃过鸡肉,喝了水,各自休息。段云山要替萧尽守山头,萧尽虽觉疲倦,但不敢睡去,只坐在一旁运功打坐。宁承轻有二人守护,毫不担心,合衣在背风的山石下睡了。
  萧尽见他躺倒,悄悄将柳廷那件衣衫盖在他身上。段云山见他对师弟如此关怀,心中甚感安慰。余下几个时辰,暂无人再敢来犯,等到天色微亮,程柏渊又在喊阵,要宁承轻放了柳廷束手就缚。
  宁承轻被他喊声吵醒,站起身走到石边。此时朝阳初升,林间雀鸟鸣噪,淡淡阳光迎面照在他身上,晨风自背后吹来,衬得他长身玉立,俊美潇洒,衣袂飘飘如神子降临一般。
  众人见他如此居高临下,心中多有不满,听到程柏渊叫骂不休,便也跟着喝骂起来。
  宁承轻叫萧尽过来,说道:“你替我喊话,我声音可传不到那么远。”
  萧尽问道:“你要喊什么话,把姓程的老头儿气死了,这仇怎么收拾?”宁承轻道:“你不用管,我说什么,你照样传下去就是,程老头儿气性大得很,哪有这么容易气死。”
  萧尽心想他不叫自己师兄过来传话,想必知道那些话段云山不大愿意替他传,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说。”
  宁承轻附在他耳边将要说的话告诉他。
  萧尽道:“这是真的,还是骗他们的?”宁承轻道:“说了你不用管,照样传出去就是,他们信了就是假的,不信便是真的。”萧尽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怎么信了就是假的,不信反而又是真的?但他对宁承轻的智计向来信服,便依他的话,气涌丹田,发声喊道:“丁大侠、程老前辈,还有诸位英雄侠士,不知昨晚各位睡得可好,今日天气晴朗,凉风习习,薄雾笼翠,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日子,诸位何不就此散去。等过三日,不见各位追来,咱们自然会将温大侠和柳少侠放回。”
  程柏渊与丁处舟听了均想,果然温南楼也是受制于人,不知中了毒还是受了伤,可他一代大侠武功心智都高人一等,怎会轻易落败,柳廷为什么要无端诬陷他与人同流合污?莫非又是姓宁的小贼故布疑阵?
  程柏渊先按耐不住,放声道:“臭小子,已经走到绝路,还不快俯首就缚,山下这些都是你的仇家,哪个肯放过你,老夫就和你耗上一耗,瞧瞧究竟谁先熬不住。”
  萧尽道:“既然如此,此刻风向正好,就请诸位试试水月白芙的厉害。”
  第五十二章 危峦绝岭惊风雨
  程柏渊与余下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定力不足的更有往后退却。
  萧尽见他们果然畏惧,虽不知宁承轻是否真有水月白芙在手,却也觉得有趣,又再说道:“不过宁公子瞧在程老前辈数次手下留情的情分上,风向变换之前,各位尚有机会回头,言尽于此,望能好自为之。”
  萧尽说完,转头去看宁承轻。宁承轻道:“还短了一句。”萧尽怪道:“短了哪句?”
  宁承轻趴在石上,往下喊道:“程老前辈,泉水里可没有下毒,若渴了尽管喝罢。”
  他没有内力,声音传不远,但耳力正常之人也能听清。众人均想,听说水月白芙无色无味,中者立毙,不知死因,可又从未有人见识过,如此说来站在下风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靠前些的更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不由自主都往后退,只有程柏渊仍旧巍然不动,仰头叫骂。
  宁承轻见状对萧尽道:“你瞧,这老头儿果真不怕死,只怕别人都跑干净了,他也要杵在这里骂死我。”萧尽道:“他这么恨你没道理,他的兄弟又不是你杀的。”
  宁承轻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的?”萧尽一愣道:“那时你不是才只六岁……”他忽然想下毒杀人与年纪大小并无太大关系,难道程家那两兄弟真是他害死的?这念头只一晃而过,萧尽自己更觉荒诞,宁承轻却沉下脸道:“你疑心我下毒害人是不是?”
  萧尽方才确实有过心念一动,见他生气,便道:“我只疑心了一点点,立刻就不疑心了,你要不高兴,打我几下出气好了。”
  宁承轻知道他是一时的念头,却不掩饰,反而实话实说,忍住笑道:“你会武功,我又不会,打你岂不是我自己手疼。”
  萧尽听他有玩笑之意,便又转回方才的话题道:“要是程老头儿凭着一股子拗劲冲上来,你要怎么办?”宁承轻道:“不急,等他上来再说。”
  萧尽为他犯愁,他却返身搂住银角玩耍起来。自萧尽喊了那些话后,果然众人不敢靠近,不管真假,谁又敢头一个上去冒险,程柏渊虽想打这个头阵,却被旁人拦下。
  说来古怪,那山风一味往下吹,一日一夜既不停歇也不转向。宁承轻占了泉水源头,众人有水却不敢喝,加之银角时常窜入林中捕猎,将四周鸟兽都赶到远处,即便偶尔被人打到几只也不够这数十人填饱肚子。
  众人在林中又饿又渴,渐渐起了退意,这里虽人人有仇,但想这仇已拖了十多年,恨意早不如当年,今日不报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过了第二日、第三日,山风依然不绝,反有加剧之势,已有人借故到镇上采买食水,余下人等也心志松散。众人之中大有武艺杰出、勇猛大胆之辈,经过几天僵持也怀疑宁承轻故弄玄虚,其实手中并无毒药可用,提议大家一拥而上便可将他制服。这主意虽不错,可响应者寥寥,只因谁都不愿打这头阵,当那替人试药的傻瓜。
  萧尽料想再过两日差不众人便熬不住要散去,很是佩服宁承轻的计策。可到了当晚,宁承轻一夜未睡,坐在石上朝天仰望。
  萧尽伤势渐好,他身体向来硬朗,受此重伤也好得比人快些,但见宁承轻熬夜不睡,眉间似有忧色,不知他又有什么烦难的事在想。
  萧尽正要问他,宁承轻却站起来道:“你再替我喊个话,告诉程老头,我愿下山随他去仙城山,但要他答应我三件事。”萧尽惊诧道:“什么?你要随他下山,那可不行。”
  宁承轻道:“你喊不喊?不喊,我连那三件事也不用他答应就去。”
  萧尽知道他说到做到,连忙应承,心想他总有自己的计谋,多问只是给他平添烦躁。
  宁承轻道:“我说一句,你传一句。”
  萧尽照他说的喊道:“程柏渊!”山林中回音阵阵,不出片刻,程柏渊便怒气勃发地回喊道:“臭小子,又大呼小叫,快滚下来受死。”
  萧尽道:“老爷子,你别动气,我替宁公子给你传话。他说愿意下山跟你同去仙城山,只是有三件事要你答应。”
  程柏渊眼见同来者越来越少,早已觉丧气,只想等人都走光了,自己一个儿冲上山与宁承轻等人决一死战,此时忽然听萧尽喊出这样的话,即便是他也觉出其中必有诡计,但他生性武勇,丝毫不怕,放声道:“什么三件,我一件不答应也要拿他回去。”
  萧尽看他如此顽固,劝道:“程老爷子,你听一听是什么事又有何妨?”丁处舟也道:“不错,听一听无妨,若他果真有诡计,答不答应也在我们,程老不可受他所激,自乱阵脚。”
  程柏渊听他劝解,有了落场,这才渐消怒气,喝道:“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萧尽道:“第一件,先让山下还未散去的人散了,退出山林百里之外,若还有人埋伏不去,便是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却言而无信。”
  程柏渊与丁处舟均想,白白守了这几日早已人心涣散,让众人先离去,万一姓宁的小子要施毒,也不至于波及太多,只这一件倒可答应。
  程柏渊问:“那第二件是什么?”
  萧尽道:“第二件事,是咱们只与两位及温大侠同行前去仙城山,一路上不得有其他人跟随,尤其是这姓柳的小子,若再看到一眼,下次便不知肚子里会长什么蛇鼠虫蚁了。”
  丁、程二人又想,柳廷究竟与温南楼有何过节,事后尚可慢慢细问。他既要我们与温南楼三人同行,路上不怕没机会详说,这一件也可答应。
  程柏渊再问:“第三件呢?”
  宁承轻一直在旁听他们对话,这时忽然问萧尽道:“我说是我,你为何却说咱们?”萧尽道:“咱们不是一起的么?我说顺了口,意思还不是一样?难道你跟他们去了,我和你师兄不跟着去吗?”
  宁承轻瞧着他问:“你要跟我一起去?”萧尽道:“那是自然,怎么了?”宁承轻道:“他们说你杀了柳璋,把蛇面阎罗手上的人命算在你头上,你不怕他们找你算账?”
  萧尽道:“蛇面阎罗既已死了,死无对证,我也不屑再与他们对质,柳廷认定他弟弟是我杀的,让他找我报仇好了,生死各凭本事,到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宁承轻道:“柳家是名门正派,虽九天剑啸柳云逸死了,可家族中旁系亲眷不少,你杀了他又有很多麻烦,要是哪一天你死了,你后不后悔?”萧尽道:“真有那时我死都死了,还怎么后悔,你死了我才后悔。我练武至此,连个身边的人也回护不了,岂非无能至极。”
  宁承轻听了,久久不言,萧尽追问他第三件事是什么,他道:“我忘了,这第三件事暂且就算了吧,只要程老头答应前两件事,我们便下去。”
  萧尽道:“那你是骗他们,还是真要同他们一起去仙城山。”宁承轻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不像那些声名赫赫的大英雄大豪杰心眼多,出尔反尔说了不算。”他与萧尽说话时并不防着温南楼,温南楼知道他含沙射影,讥讽柳廷、琴剑双侠、程柏渊等人乃至自己,但想他少年人心高气傲,言语上刻薄几句并非大事,因此不去计较。温南楼不解的是,明明他只靠几句言语威吓,就将众人挡在山下,即便有人怀疑也不敢带头冲上,水月白芙实乃令人闻之丧胆的天下奇毒,他胜券在握,却不知为何突然又自愿下山。
  温南楼深知这少年心思缜密、聪明绝伦,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可想来想去仍猜不透他此举用意。正埋头思索,宁承轻却走来道:“温大侠,你现下身上余毒未清,内力不济,但行动无碍,轻功亦可施展,劳烦你将这姓柳的带下去吧。”
  温南楼见他连做安排,似要尽快将众人从山中驱散,心中忽然一动。宁承轻道:“我将解毒的药方说给你听,下山后可去药铺赎药,只服三剂便能将余毒拔尽,之后再慢慢调养,至多两到三天,内力可恢复如初。”他将药方细细说了两遍,温南楼感念他好意,说了声:“多谢。”
  宁承轻笑了笑道:“我方才说的那两件事他们未必肯答应,丁大侠心细,程老爷子又多疑,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疑心有阴谋诡计,温大侠若能劝服他们,于我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温南楼道:“好,我去将众人劝退,宁公子若愿去仙城山请我岳父见证,我便一路随行保护,若不愿去,我也当为公子作保,必不让人为难你。”
  温南楼与宁承轻相处几日,看出他为人如何,又欣赏他才智,暗自思量如何助他一臂之力,不使他受人逼迫。宁承轻又是何等机敏,虽说柳廷心生恶念全是自行不义,其中也有他挑拨相诱的缘故,且因此让温南楼尝了一遍受人栽赃诬陷、有口难言的苦楚,使他渐渐偏向自己,将来即便被逼上仙城山,天下武林群雄面前也多一个人为自己辩驳。
  宁承轻见温南楼背了柳廷正要下去,忽道:“还有一事要提醒温大侠,你下去后千万不可解开这姓柳的穴道,至少要走出山去才行。”
  温南楼心想姓柳的小子憋了几天,必定满肚子委屈气愤,解了他穴道难免胡说八道,难得宁承轻心细如发,这样的小事也面面俱到。
  宁承轻见温南楼走到半路,转头对萧尽道:“咱们再等片刻,若那些人执意不走,我就先下去,有温南楼在,他们不会对我怎样。你和师兄都不可出手反抗,一切等到镇上再说。”
  萧尽道:“我听你的,可你也该把缘故说给我听,好让我心里有底。”
  宁承轻道:“好,我告诉你,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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