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虽然这事儿他早就问过司马济,但不摆在明面上,到底不好直接发作。
  司马鹤却略显尴尬地行了一礼:“回禀陛下,各位官员已缴清了善款,就连任宏大人都没落下。”
  全缴清了?
  江清淮突然对大臣们打算搞的事情来了兴趣,他假兮兮笑了两声:“诸位不愧是我大秦的官员,各各体恤民情,甚解朕心啊。”
  满朝文武跟着和声,说起好听话,狠狠奉承了一番江清淮。
  江清淮不咸不淡地听着,终于等到有人上前,说起别的事来——
  “陛下,天佑大秦,昨夜虽有地龙翻身,但京中不仅百姓无人伤亡,京外也传来了好消息。”
  “城外有座荒山,昨晚上地震突然裂开一条深坑,倒翻出满山的黑铁,简直喜上加喜。”
  “黑铁?”
  江清淮站起身来,却又些不敢相信:“你没看错?确定是铁矿?”
  不等那大臣回话,rmb先给了准信:“亲爱的宿主大人,请珍惜这座铁矿,一鼓作气,打造一支强大的、效忠自己的军队吧!!!”
  江清淮当即道:“摆驾,朕要看。”
  那大臣却蹙起眉来,道:“陛下,这怕是……”
  “怎么?”
  江清淮有点生气,认真打量那官员,只觉得眼生,“你是谁?朕怎么没见过你。”
  那官员尴尬一笑,忙行礼道:“回禀陛下,臣乃司天监监,昨夜天象大变,臣本想今日来报,却不想喜事先临,是才请旨来金銮殿。”
  rmb小声给江清淮科普:“司天监就是管天文历法的机构,监是他的官职。”
  “大秦皇帝都不太信这些,所以他只是个从五品官员,无旨不得上金銮殿。但最近每次上朝,大臣们也没得到旨意,所以……”
  江清淮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说朕不能去看铁矿?”
  “臣不敢有瞒,来金銮殿前,便先去那铁矿处勘探过一番。”
  “那地方原是个风水宝地,龙脉生动,四神护卫,藏风聚气,水随山转,阴阳调和;明堂宽广,土壤肥沃【1】……”
  司天监监顿了顿:“但如今地龙翻身,山体中裂出一道黑龙样的伤痕,气脉断裂,主灾祸。”
  “加之天象所观,怕是有……”
  “行了。”
  江清淮简直无语,叽里呱啦说什么玩意呢,也不嫌口干。
  “你的意思是,那么大一处铁矿,朕却不能去看?”
  司天监监低下头:“臣惶恐。”
  “那依你所见,该如何?”
  江清淮冷哼一声,总算知道这群大臣们的打算——
  发现铁矿却不让他去看,只怕是想仗着他不了解详情,好暗中操作,捞些好处吧!
  只是不知这次是哪位爱卿出的好主意。
  江清淮目光环扫了一圈,一边听着司天监监说废话,一边琢磨每个人的表情。
  但不等司天监监说完,他便不耐烦地打断道:“怎么不见刘叔公?”
  问完他也不等回话,只又伸长脖子追问起来——
  “泽清呢?怎么也不见朕的泽清?”
  第62章
  被点到名的刘泽清欲哭无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比起窦娥还凄惨三分:
  “陛下,昨夜地龙翻身,父亲不慎崴伤了脚,行动不便,这才没来金銮殿,万望陛下恕罪。”
  “叫表哥。”
  江清淮说得情真意切:“叔公是朕的至亲,朕怎么会怪罪他?”
  刘泽清不敢回话,低着的头几乎要埋进地底。
  江清淮却突然道:“朕既不能去看那铁矿,不如……就让表弟前去。”
  他看向司天监监,皮笑肉不笑地问:“表弟总不会也犯冲吧?”
  司天监监忙行礼,刚说了不会。
  立刻有大臣跳出来反对:“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铁矿一事关系重大,若是刘大人在还好,可刘泽清尚未及冠,如何担此重任?”
  “臣附议。”
  “臣请陛下另选派他人。”
  ……
  众人纷纷开始附议,倒是让江清淮有些惊讶。
  他耐心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反对,忍不住同rmb感慨:“此次的主谋不是刘家?还是说……这次他们学聪明,也懂了欲擒故纵的道理?”
  rmb看不透,只能强调:“那铁矿很重要啊,可不能落到别人口袋里!!宿主,不如请林大将军出山?”
  但今日早朝大将军并没有来。
  江清淮倒也不觉得奇怪,肯定就是这群大臣们又单方面孤立了林将军。
  何况将军正调查任宏贪污的事。
  江清淮昨天还让司马济找个时间联系林颂今,想到那满满一密室的工作量……
  还是别再给大将军增加负担了。
  而且只是这点小事,他自己也不是搞不定。
  等众人的反对声渐渐小了,江清淮才佯装生气道:“表弟同朕年龄相当,若单论年龄,难不成……朕也不够格当这个皇帝不成?”
  这话帽子扣大了,司天监监脸都白了,方才劝过江清淮的大臣们也纷纷跪下磕头请罪。
  江清淮这才满意,看向刘泽清,柔声吩咐:
  “那这件事,就拜托泽清了,朝中诸位也应全力配合泽清,挖矿冶铁,不可有误。质疑泽清便是质疑……”
  “陛下!”
  刘泽清却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前膝行了几步,苦着一张脸,哀声求道:
  “陛下,臣平日虽仗势欺人、好大喜功,却从没对您有过二心啊!”
  这架势,江清淮属实没懂,但不等他打断,刘泽清又诉苦:
  “臣三岁曾入宫伴学,陛下同臣也自小相识,就算此后多年不见……
  也不该不懂臣不过是个靠着家族荫蔽、先太后宠爱和您不弃,才混到如此地位的草包啊!!!”
  “泽……清。”
  江清淮听得都想扶额。
  “表哥!”
  刘泽清却双眼通红,几乎要掉出泪来:“你听我说完!”
  他如此强势,江清淮只能乖乖闭嘴,听着刘泽清哭诉:
  “我平日叫一声表哥,确有攀附皇亲之意,上朝时只一味附和我爹,当差时从不上心,在宫外我横行霸道,在国子监也总挤兑同窗……我自知作恶多端,何况多年未见,陛下厌弃也是应该……”
  “但是!”
  刘泽清通红着眼睛看向江清淮:
  “但是铁矿之事,臣确无背主之意啊!那司天监和谁串通,臣也一概不知!”
  “刘大人!”
  司天监监冷眼扫过刘泽清:“您这话是何意?我们司天监效忠陛下,未有二心,何曾与谁串通?”
  “刘大人这般口无遮拦,平白污人清白,臣斗胆,请陛下为臣做主!”
  江清淮点头,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的情绪却越发激动,他跪着往江清淮身边爬,嘴上无甚逻辑地念叨:
  “陛下,臣以前确实手脚不干净,但那……”
  “陛下!”
  立刻又有人打断了刘泽清的话,江清淮循声望去,发现还是个品阶不低的官员。
  “小刘大人瞧着精神不佳,已是满嘴胡话,不如今日暂且到这,左右那铁矿……”
  “行。”
  江清淮倒是答应地很痛快,无所谓道:“开采铁矿不急于一时,何况事关重大,容朕再思量几日吧。”
  他看向司马鹤:“到时必然要广招工人,你这几日辛苦些,尽早将开支所需列出来,旁的事都暂且搁一搁。”
  见司马鹤点头,又看向全程一言不发的龚成:“龚爱卿,户籍的事都妥当了吗?”
  龚成眼下挂着乌青,闻言笑地有些勉强:“老臣没什么本事,只勉强入了八成,望陛下莫怪。”
  “很好了很好了。”
  江清淮难得真心夸赞:“看爱卿疲态甚重,可是那礼部事务太重?”
  龚成木着脸摇头:“臣尚可应付,陛下不必担心。”
  “爱卿切莫操劳过度,伤了身子,反而成我大秦的损失。”
  龚成扯扯嘴角,看着江清淮笑颜如花,甚至无力同他客套,只觉心累不已。
  好在江清淮也没计较,转而又问起大理寺任宏之事。
  这也是走个过场,钟单任表示自己一无所获、愧对圣颜,江清淮则略表鼓励,劝他放平心态。
  本来这话一来一回,便该结束了,但江清淮却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旁边的苏有道。
  他这次笑地真心实意:“朕昨日得了个好东西,实在忍不住要同诸位分享。就劳烦大伴儿念给大家听听。”
  苏有道双手接过信封,发现那信还完好无损,从未起封,不由愣了愣。
  江清淮却很期待,目光催促。
  苏有道只好撕开信封,取出内里的信件,朗声道:“臣妇乃任宏之妻……”
  这信自然是梅姨的陈情书,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梅姨将盐场交给江清淮,求江清淮保他们一家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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