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裴牧率先下马,伸手来牵江清淮。
  江清淮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那个被邀请去舞会的黄花大姑娘,还得裴牧这个白马王子帮他开车门,啊不,是帮他下马。
  但他崴了脚,也只能当一回黄花大姑娘。
  江清淮下了马,看见宫门,倒也没那么不痛快了,他朝裴牧摆摆手:“时候不早,你忙活一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裴牧认真打量他,看他神色确实还好,才点了头,骑马离去。
  江清淮站在原地,看着裴牧身影远去,打开系统界面,点击回溯。
  下一秒,江清淮出现在养心殿的龙床上。
  再下一秒,苏有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晚膳已经备好,您可醒了?”
  江清淮吓得连忙脱-衣服,又慌张把外袍藏在床底下,才道:“醒了。”
  苏有道推门进来,看见江清淮睡得发髻都乱了,笑道:“陛下睡得安然。”
  江清淮有点心虚:“朕饿了,叫上小世子,快开饭吧。”
  ……
  夜里,江清淮又趁苏有道不在,偷偷叫来小福子,不好意思地让他帮自己再把衣服藏好。
  小福子接过衣服,细细看了一眼,便发现他原给皇帝准备的发冠不见了。
  这发冠又偏偏是这身衣服最贵重的部分所在,小福子不敢瞒下,只能请示:“陛下,您的玉冠怎么不见了?”
  江清淮喝水的动作一顿,开始装傻:“不见了?”
  “许是我路上骑马太急,不小心给弄丢了,无妨,你再寻一个便是。”
  小福子应下,转身刚走,苏有道便过来通传:“陛下,大理寺卿求见。”
  这么晚来见他?
  江清淮想不到他什么事,不过正好他也有事情要交代,便又穿了衣服,去从华殿。
  大理寺卿钟单仁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林珏一道。
  江清淮在苏有道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从华殿,远远听见林珏声音,立刻就想跑。
  只是林珏眼尖儿,一直等着江清淮,一看见人影就行礼喊陛下。
  江清淮骑马难下,只能笑着说平身,坐到从华殿主位,心下郁闷,说话消沉:“两位爱卿深夜来访,是什么事?”
  钟单仁看了一眼林珏,林珏上前:“陛下,臣配合邢部、大理寺等封城缉拿反贼,在城南处见到您昔日故人,不知如何定夺,特来请示。”
  只听见他说城南,江清淮就知道这家伙是在暗示裴牧,估计还在怀疑他今天是不是出城见裴牧了,所以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宫里试探他。
  江清淮算是明白古代皇帝为什么不乐意自己的臣子揣测圣意,江清淮现在就有点不高兴,不过大理寺卿还在,他只能生闷气,装作不知道,问:“什么人?”
  林珏上前一步:“那人姓裴,单名一个牧字,字远之。”
  江清淮默默翻了个白眼,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等了一会,才道:“魏琛南来犯时,他帮过朕,也算有功。他不该早就出京了?”
  林珏只说不知。
  江清淮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只要不作奸犯科,不必管他。”
  林珏心中大喜,面上却只装作无所谓,还装模作样地问江清淮:“陛下,您的脚,是怎么回事?”
  你tm没完了是吧!!!
  第23章
  林珏如今虽然算受器重,但到底江清淮没给他升官,上午太后丧仪不够资格参加,只能在城中巡逻,并不知道江清淮不小心摔倒,所以崴了脚的事。
  本来他也只是有点怀疑跟着裴牧的人像陛下,实则没有多想。
  但正巧夜里换班,撞见大理寺卿要进宫递折子,突然生了好奇心,说起自己正好也有事要汇报,跟着大理寺卿一块来了。
  他候在从华殿时,其实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大胆而后悔了。
  但还没等他打退堂鼓,就看见小皇帝拄着拐杖往这边过来。
  如此巧合之事,林珏就是脑子再笨,也该猜到了。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所以只先说了裴牧的事情试探,看看小皇帝对裴牧的态度如何。
  他在军中一向负责审问奸细战俘,说没说谎,一眼就知,见小皇帝还装模作样想了一会,甚至有些忍俊不禁。
  他家陛下这样子,要是到了战场,岂不是一眼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不过想想九五之尊,又怎么会有上战场的一天,林珏摇摇头,问起江清淮的脚伤。
  江清淮的脸色很不好看:“就是崴了脚。”
  林珏便道:“陛下九五之尊,受伤可得好生休养。”
  江清淮听出这话是在点他,很不高兴,但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这是自然,朕一下午都在养心殿不曾出门,若不是你们来,朕也不会跑到从华殿。”
  林珏再听这话,已经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但还是要客套话:“陛下保重龙体,是臣等之幸事。”
  江清淮假笑两声,不再给林珏说话的机会,看向钟单仁:“爱卿又有何事要报?”
  钟单仁话不多,只是将折子交给苏有道,说了句:“请陛下查阅。”
  江清淮让rmb翻译出来,一边看一边吩咐:“山匪起家的,派去和魏琛南一起养猪,去城外开垦荒地。”
  “原是良民,却因受灾不得不加入的,和大臣们一样去搬砖干苦工,林珏,你派人去看着,不许他们聚众闹事。”
  江清淮交代了大致思路,让钟单仁记下后再细化安排就行。
  林珏却插嘴问道:“陛下,那奴隶……”
  除了江清淮以上交代的情况,还有一些反贼是奴隶出身。
  原本他们被发配边关,就是有罪之身,如今趁乱跑回京城来,属于罪加一等,甚至比魏琛南之人还要可恶。
  大理寺卿的意思是不能姑息。
  江清淮却想到了小关,于是道:“叫吏部、礼部两位尚书来见我。”
  ……
  此刻夜色已深,吏部尚书龚成本就在城门搬了一天砖,大晚上又被江清淮叫进宫,形容潦草,人都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礼部尚书就更惨了,本来他年龄也大,昨日熬了半宿忙活太后葬仪之事,早晨天不亮就来主持,下午又去城中守门,到了晚上,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休息了,结果又被皇帝叫去,此时走一步路喘两口气,就连林珏都不忍心看。
  江清淮倒也没有虐待老人,看他们这么憔悴,忙让人赐座上茶,而后又幸灾乐祸地问起:“爱卿们,今日可体悟到百姓良苦?”
  龚成嗓音沙哑,颤抖着手给江清淮行礼,嘴上全是些之乎者也的客套话。
  至于礼部尚书任宏则早已经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了。
  江清淮都懒得听rmb翻译,只当龚成说的就是自己想听的,继续道:“既如此,朕有个大差事给你们办。”
  礼部尚书面上表情直接挂不住,一副吾命休矣的样子,险些又晕倒在从华殿。
  还是林珏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龚成倒还好些,还是低着眉眼,听江清淮吩咐。
  “朕欲改年号,本来只需礼部选几个吉祥好听的就行,只是心中尚牵挂一事,需要龚爱卿来办。”
  龚成上前行礼,只说任凭江清淮吩咐。
  江清淮便道:“朕想大赦天下,却不想单纯大赦天下,以免错放坏人,扰乱社稷。朕想要国泰民安,要太平盛世,要海晏河清。”
  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陛下高谋远略。”
  江清淮瘪了瘪嘴,继续画饼:“可朕不单想要朕的子民生活富足安康,还要每一位踏上朕的江山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感慨朕的英明神武。”
  他问龚成:“对此,尚书可有高见?”
  龚成是个聪明人,虽然先前没听到江清淮和林珏、大理寺卿的谈话,但细细想想,立刻就明白江清淮的意思了。
  士农工商,虽分三六九等,却都是大秦的子民。
  那么不是子民,却又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是谁?
  自然就是那群奴隶。
  皇帝这是打算废除奴隶制。
  龚成想清楚这一层,心下却是惊骇不已,没想到皇帝刚掌权,就图谋甚大,只怕后面,少不了清算他们。
  但如今他被架在火上烤,只身一人在宫中无援无助,只能答应下来。
  龚成拱手行礼:“陛下,臣以为,既入了我大秦的国土,便都该是我大秦的子民,理应一视同仁,不得有差。”
  江清淮就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那龚爱卿以为,该如何一视同仁?”
  龚成只思索片刻,就直接给出来比较完整的方案:“既然大赦天下,不如重新归档户籍,凡在我大秦土地上居住过三年者,无不良记录,都可入良民籍。不足三年者,若有亲友举荐担保,同样可入。若家中无人,亦无亲友,便先挂在名下,等符合条件,再入良民籍。”
  “以上三者都不能达到者,或有作奸犯科,或为旁人不容,交由大理寺卿查办,再视情况而定,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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