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奇幻玄幻>缚蛟> 第82章

第82章

  玄鳞斥道:“慌什么?看看!脑门都撞红了!”
  李青辞反应过来,伸手去摸:“嘶!肿了吗?”
  “没有,就红了一片,一会儿就消了。”玄鳞扶着他坐起来。
  李青辞松一口气:“那就好,等会还要见人呢。”
  他抬眼一扫,发现自己在马车上,不由得难为情,低低道:“你抱我上来的?”
  “不是。”玄鳞老神在在地倚着车厢。
  李青辞惊讶:“啊?”
  玄鳞似笑非笑道:“你自己飞进来的。”
  李青辞:“……”
  他撇了撇嘴,摸着自己身上单薄的寝衣,叹气道:“我的官服你带进来了吗?哎呀,还有官靴,我都没洗漱,这一脸刚睡醒的样子,算了,要不告假好了。”
  玄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闭眼。”
  李青辞一顿,立刻依言照做。
  一股温热的水流拂过他的脸颊,很快,水停了,他伸手摸了摸脸,很干爽。
  睁开眼,眼前竖着他的刷牙子,还沾好了牙粉,李青辞惊喜道:“玄鳞,这都你拿来了!”
  玄鳞随口道:“顺手的事。”
  李青辞接过来刷牙,四处扫了一圈,为难道:“我等会儿怎么漱口啊?”
  玄鳞抬了抬手指,凭空出现两个冰碗,其中一个盛的有水。
  李青辞拿下那个有水的冰碗,喝了一口,水竟然是温的。
  在不可思议和惊喜中,李青辞完成了洗漱。
  他神采奕奕地看着玄鳞,笑得很开心:“玄鳞,有你真好!”
  玄鳞哼道:“脸凑过来。”
  李青辞听话地把脸伸过去。
  玄鳞搓了搓掌心,在他脸上涂抹着,李青辞嗅到一股香膏味儿,是他擦脸的面脂,冬日用,防止脸皴,昨晚他嫌脸干,就抹了点。
  李青辞抿了抿嘴,鼻子酸酸的。
  玄鳞最后抹了一把,低头打量,满意点头:“不错,涂得很均匀,也省得你再洗手,吃饭去吧。”
  “好。”
  李青辞低着头,慢慢挪到茶台,拿着肉饼咬着。
  鬓边的头发老是落下来,有些烦人,李青辞扬起手肘去蹭,这时,坚硬的手指划过他的眼尾,拢起了他披散的头发。
  李青辞诧异:“怎么用手了?”
  玄鳞漫不经心道:“闲着没事干,吃你的饭吧。”
  “哦。”李青辞低头,自顾自吃饼,偶尔端起汤顺一下,跟法术梳得不一样,头上的触感很明显,手指微凉,不紧不慢地穿梭在他发间。
  不过,同样的轻柔,都很舒服。
  李青辞笑了起来:“玄鳞,你的手看上去那么大,又硬,没想到这么灵活,还会做这种梳头的细致活。”
  玄鳞捏他的后脖子,冷哼道:“你这就叫偏见,以貌取人不可取,你的手倒是小巧,结果笨得要死!”
  李青辞一哽,低头打量自己的手,不服气道:“我的手不小,你不是人,不能跟你比,跟其他人比,我手还是挺大的,而且,我现在束冠很整齐。”
  玄鳞语气敷衍:“……好好,你说得对。”
  第46章
  李青辞没再多言,专心吃饭,等吃完,马车正好也到了。
  玄鳞给他手上施个小法术,沾着油污的手登时干干净净的,白皙纤长,玄鳞握着手指揉搓几下:“去吧。”
  李青辞笑了笑:“好。”
  他拢好披风,带好兜帽,朝衙署走去。
  这一路上没风,没遭什么罪,暖和着进了门。
  屋里放着火炉,门窗封得还算严实,李青辞解下披风,坐到自己案桌前办公。
  卯时末,太阳出来了,今天是个艳阳天。
  辰时末,主官下朝回来,他们内部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城外沙英河正在检修,需要派位主事,前去监管督促。
  这时节,天寒地冻的,看情形,一天比一天冷,监管河道检修这事,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少说也要月余,年前能不能完成都两说。
  因为是在近郊办差,早晚还要来衙署点卯,再摸黑骑马出城,晚上再顶着寒夜回来。
  去年冬日,有个官员出城办差,晚上急着回去,大黑的天,看不清路,连人带马掉进了河里,幸好遇到巡逻的守卫,这才没淹死,回家大病一场,前些天一入冬,他就咳咳不停。
  这些皮肉之苦尚能忍耐,最关键的是,天子脚下,他们一个六品官,到哪都也不受重视,这活计不好捞油水,搞不好还容易得罪人,是个实打实的苦差事。
  众人皆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主官在众人身上巡视一圈。
  果不其然,李青辞暗叹一声,只听主官大人温声道:“青辞,我记得,你上面好像只有一个继母,前些天她和我大儿媳一起溜冰,身体应该很康健,用不着你侍奉,少些挂忧。”
  “再者,你尚未成家,下无家小需要照看,当然,这也不是非要你去监管的缘由。”
  “我观你做事认真勤勉,呈上来的公文从未出过差错,是个仔细人,你又年轻力壮,这个差使关乎数万百姓生计,来年沙英河的防汛、抗旱、灌溉,全赖于此,故此,派你去比较合适。”
  李青辞颔首,起身恭拜:“是,下官领命。”
  主官见他面上无勉强之色,不由得欣慰,出言安抚道:“现在天短了,你出城办差也不易,差使未完之前,早晚就不用来衙署点卯了,直接去河道即可。”
  李青辞再拜:“是,多谢大人。”
  主官摸了摸胡子,呷了口热茶,缓声道:“好,都去做事吧。”
  会议结束,众人从厅堂出来,回到各自案桌前办公。
  张方印走到李青辞跟前,叹着气拍他的肩:“青辞兄辛苦!”
  六位主事,只有他没成家,生父生母俱亡,无牵无挂。
  派他去再合适不过。
  因此,司里有什么外差,李青辞一人就占去半数。
  另一位冯主事豪爽道:“青辞,我们承你的情,今日下衙,我们在明月阁给你摆一桌,好好犒劳犒劳你!”
  明月阁,京城排得上号的酒楼,内里不设大堂,只有雅间,且按时辰计费,在雅间待半个时辰,就要价二十两银子,一顿饭下来,没有七八十两银子打不住。
  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尚不足九两,此举对他们来说可谓奢靡。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其余几位主事面色讪讪,并未接话。
  冯主事父亲管盐务,家里不缺银子花,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可其余几位主事都是外地人,是通过科考留在京城,家无基业,平时多有拮据。
  李青辞暗叹一声,起身打圆场:“诸位的好意,青辞心领了,这本就是我为官的分内之事,怎敢当诸位酬谢,折煞我了。”
  “再者,此事来得突然,明日就要去河道报到,我要回家收拾用具,今日就先不与诸位聚首。”
  “办差期间,少不得在公文、章程方面麻烦诸位,等此事一了,我请诸位去繁花居小酌一杯。”
  繁花居背后的东家是他们主官的小舅子,一顿饭最多花四五两银子,他们都水司,平时应酬多去这里。
  一席话下来,众人皆和颜悦色,张方印摆手道:“哪能让你做东,跟往常一样,咱们凑份子。”
  另一位主事道:“就是,青辞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此话一落,满堂笑开。
  李青辞赧然一笑,顺势坐下,没再接话。
  过了晌午。
  吃完饭,李青辞办好公文,领了符牌,坐在案桌前查看案卷。
  这次监管沙英河,有两个目的。
  一是清淤疏浚,一些农田灌区的沟渠水系,经历了多番灌溉之后,水底淤泥严重,影响明年春夏抽水灌田,因此需要在冬日河水下落时,清淤疏通,及时清除枯枝杂草和堵塞沟渠的淤泥、石块等杂物,以保障明年的农田灌溉和提高沟渠行洪、排涝能力。
  二是排险加固,京畿春夏河流汛期迅猛,经过洪水冲刷,堰口、堤坝、闸口等存在不同程度的损毁,需要趁此时节对损毁的地方进行加固检修,排除隐患,确保来年汛期行洪畅通、安全。
  等到放衙,手里的案卷还剩小半,李青辞摁了摁眉心,闭眼休息几瞬。
  这个差使,年前不知道能不能按期交差。
  缓了片刻,他睁开眼,继续翻看,今日务必要将沙英河的具体情况先过一遍。
  一晃,大半个时辰过去。
  李青辞放下案卷,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了解大概,他搓着冰凉的手指,起身朝外走。
  天上繁星闪烁,李青辞抬头看了一会儿,心里不由得高兴,明日又是个晴天,他可以少遭点罪,冬日河堤多风,吹得人都透了,穿再厚的棉袍都不顶用。
  “傻乐什么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仿佛贴着人耳朵说话。
  四下亮着的烛火远远才有一个,视线不甚明朗,李青辞知道是玄鳞在说话,可是看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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