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就在这时候,吴默带着他十二岁的儿子过来了,问道:“清哥儿,你家大宝这是咋回事儿啊?”
  于清无奈地笑了笑,转身从屋里端出两个板凳,放在屋檐下,轻声说:“他正闹别扭呢,马夫郎,坐。”
  吴默说道:“小孩子嘛,都这样,不顺着他就哭闹,等长大了就懂事了。”
  “可不是嘛,你家成阳就听话懂事,现在都能帮你干些活儿了。”
  马成阳虽然才十二岁,可个头蹿得老高,在同龄人里那是拔尖的高个。
  吴默爽朗地大声说:“不瞒你说,我家成阳打小就好带。给他个窝窝头,就能吃得饱饱的。平常我和他爹上山打猎,家里没人照料,成阳就自己照顾自己,一点都不用我们操心,性子跟他爹一个样。”
  于清羡慕地瞅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木凳上的马成阳,说:“我家大宝定是随了贺渊的性子,调皮得很呐。”
  于清又接着说道:“大概他九个月的时候,我抱着他去逛集市,好家伙,那可不得了,站着哭,背着也哭,走着还是哭,哭得没个完。”
  吴默坐在板凳上跷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问:“那他是不是饿着了?”
  “咋会呢,在家喂了羊奶才抱出去的,我估摸他就是贪吃,跟他爹一个样儿,闻着集市上的肉味就嘴馋。”
  泽大宝从于清怀里抬起头,说:“吃……吃肉肉。”
  于清轻轻捏了捏泽大宝的小鼻子,说:“吃吃吃,就你最贪吃,哪来这么多肉,晌午吃菜菜哈。”
  吴默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孩子嘛,嘴馋是常事,我家成阳每次有好吃的,眼睛也放光哩。”
  这时候,马成阳笑着从兜里掏出几个烤好的鸟蛋递给泽大宝,说:“弟弟,给你吃烤鸟蛋吧。”
  泽大宝眼睛一下子亮了,赶在小爹爹说话前,双手飞快地接过鸟蛋,说:“谢谢哥哥,下回窝……窝爹爹买糖,窝给你吃。”
  于清看着泽大宝那馋样,又好气又好笑,说:“打小就馋嘴,给弟弟留两个。”
  泽大宝一本正经地回答:“弟弟吃蛋蛋好,沃给弟弟留三耶。”
  第88章
  日头渐渐高了, 暖烘烘地照在身上,浑身都舒坦。村里的土坯房和砖瓦房错落排着,在阳光下墙皮泛着淡淡的光。
  吴默把板凳往外移了移, 扯着嗓子对于清说:“清哥儿, 这次回村能待几日呐?”
  于清手上挑拣着菜, 回道:“下午就得往镇上赶咯。”
  “咋不多住些时日?我还打算明儿带你下河抓蟹哩, 这下可好, 全泡汤咯。”吴默撇着嘴, 满是失落。
  “不行呐, 我得回去做梅菜扣肉和蒸肉,不然明日食摊没东西卖。”于清无奈地耸耸肩。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还是清哥儿有本事,能干还会赚钱,真是让人服气哩。”吴默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
  于清轻轻叹了口气, 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我也是没法子。我家相公读书要用钱, 家里两个娃,熙小宝身子骨弱,一年到头不少花销。”
  “咋会呢?虽说你相公还在求学,可好歹有功名在身,咋也比咱这些泥腿子强太多了。””我和马仓都商量好了,下半年就送成阳去私塾念书。”吴默拍了拍大腿,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
  “那敢情好,你家成阳机灵, 读书准有出息。”于清笑着点头。
  吴默摆了摆手, 带着憨厚的笑:“我倒不指望他有多大出息,我和他爹都是苦过来的, 就盼着这孩子日后能过得轻松些。再说了,马仓这人老实巴交的,小时候没少被他后娘欺负。”
  于清抿了抿嘴,八卦地说道:“前些日子雯姐儿来店里买柜子,跟我讲马老头上山遇到大虫,结果把腿摔断了。都这把年纪了,咋还这么折腾呢?”
  一提到马老头,吴默眼睛一下子亮了,声音也提高了几个调:“该!那老家伙就是自找的,这么多年干的那些事儿,哪件对得住马仓?这就是报应!还敢去大山,没把命丢了就算便宜他!”
  于清挑挑眉又道:“马老头摔断腿还算小事儿,雯姐儿还说赵大丽要改嫁呢。”
  “啥?这老女人还想改嫁?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谁会要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吴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于清撇撇嘴,不屑地说:“谁说不是呢,老了还不安分。”
  吴默看了看天,站起身朝着在树下斗蛐蛐的两个孩子喊道:“成阳,把弟弟领回来,快晌午了,咱回家做饭去!”
  马成阳立马应了一声。
  吴默又对于清说:“清哥儿,不聊了哈,一会儿马仓该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
  于清放下手中择好的红薯尖,笑着说:“好嘞,吴夫郎,慢走啊。”
  吴默带着马成阳转身离开,马成阳还不时回头看泽大宝。
  泽大宝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下次来窝给你糖烫吃。”
  吴默背着手,大步往家走,听到赵大丽改嫁的消息,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心想,这老女人终于要走了,省得整天想来家里占便宜,粮食、钱财都被老婆子惦记着。
  马成阳跟在后面,好奇地问:“小爹,啥事儿这么高兴呀?”
  吴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说:“听说那赵婆子要改嫁了,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咱们两家都断亲了,还总想着占咱家便宜。这下好了,她要是改嫁了,咱家也能清净清净。”
  “小爹,那她要是还敢来咋办?”马成阳仰着头,一脸担忧地问。
  吴默哼了一声,握紧了拳头说:“她要是还敢来,我可饶不了她!这死老太婆,被我揍了多少次了,就是不长记性!”
  父子俩说着话,迈进了家门。马仓早从山上回来了,正把从山上摘的红枣往圆簸箕里倒,准备晾晒。
  “你回来了啊,咋火气这么大?谁招惹你了?”马仓瞅见吴默,开口问道。
  吴默一屁股墩在凳子上,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没谁招惹我,我高兴着呢!你那后娘要改嫁了,你爹这回算是遭了报应咯!”
  马仓脸上没啥波澜,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她改嫁就改嫁呗,跟咱也没啥大关系了。”
  吴默挑了挑眉,提高了嗓门:“咋没关系?吃完饭,我得去村里好好打听打听,看她要嫁到哪个山旮旯里去,最好嫁得远远的,别再来烦咱们。”
  “你就别瞎操心了,费那劲干啥?”马仓看了吴默一眼,轻声劝道。
  “咋的?我就打听打听,心里痛快!”吴默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说。
  马仓见自家夫郎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也不再言语,低头继续摆弄簸箕里的红枣。
  晌午,吴默风卷残云般吃完一碗玉米饭,抬手随意抹了抹嘴角,把碗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转头对儿子吩咐:“吃完饭把碗洗了。”
  说完,他手脚麻利地把脏衣服一股脑塞进背篓,拎起个木盆,大步流星地朝河边走去。
  午后的河边,已有几位妇人夫郎在洗衣裳。吴默瞅准了地方,在刘夫郎旁边蹲下,先把木盆放到河里舀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搓着衣服,眼睛却时不时往刘夫郎那边瞟。
  这刘夫郎住在村子中央,是村里出了名的“包打听”,村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非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摸得一清二楚才肯罢休。所以,村里的小道消息,经他那张嘴,没几日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吴默凑过去,脸上堆满了笑:“刘夫郎,你听说了没?赵大丽这把年纪了,还要改嫁呢!”
  刘夫郎抬起头,瞅了吴默一眼,笑着说:“哟,马夫郎,你这消息也够灵通的。我也是刚听人提了一嘴,好像是邻村的汉子,听说比赵大丽还小十几岁呢!”
  “啥?邻村的?还小这么多?”吴默一听,来了兴致,又往前凑了凑。
  “可不是嘛,这事儿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听说他俩老早就眉来眼去的。不过这事儿能不能成,还两说呢。””这段时间,里正为这事儿可没少操心,隔三岔五就往马家跑,苦口婆心地劝赵大丽。毕竟她汉子还在,这时候改嫁,对咱们村的名声也不好。”刘夫郎一边洗衣,一边唠着。
  吴默撇撇嘴,满脸不屑:“哼,这婆娘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儿,我看呐,那汉子肯定是图她点啥,不然咋会看上她?”
  “这谁知道呢?赵大丽像是铁了心,非要嫁。”
  刘夫郎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吴默,好奇地问,“马夫郎呢?你公公如今还瘫在床上,你们咋也不去看看?毕竟是亲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吴默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看他?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马老头还有些家产嘛,那么多地。他现在看清了赵大丽的真面目,你让马仓回去哄哄,说不定还能分几亩地呢。”刘夫郎热心地出着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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