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贺渊心里对于清好感多几分:“清哥,那我去堂屋,你慢慢忙,别着急。”
  于清点了点头,看贺渊出门,才收了笑。
  于清没把贺母话放心上,从小到大,听不少。忍多年,眼看快熬出头了,不想和贺母对着干。
  他也知道贺母嘴硬,说话难听。但嘴硬没用。只要让贺渊看清他娘厉害的嘴。除了他这儿儿夫郎,别人可忍不了。
  堂屋内,贺母坐木椅上,身体微微后仰。贺渊坐一旁,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还好贺母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午饭时,一家人围坐一起,像没事人一样吃饭。
  下午雨停,贺父穿蓑衣,戴斗笠。准备出门,走到廊下,突然回头喊:“阿渊,过来,爹有话跟你说。”
  贺渊走过去:“咋了?”
  贺父小声说:“你去柜子里拿一包糕点给我。”
  贺渊看看屋里,小声回答:“爹,娘还在堂屋呢,今早您又不是没看到,咋还让我去啊?”
  贺父笑着说道:“这不叫你叫谁呢?不就你能降得住你娘,你娘疼你。信我。爹怎么会害你。”
  贺渊很是无奈,只得回屋打开木柜门,边说道:“娘,爹叫我拿包糕点给他。”
  贺母听了,脸色不太好看,既没点头同意,倒没出声阻拦。
  贺渊脚步轻快地走到廊下,把糕点递给贺父:“爹,赶紧去吧。”
  贺渊站在廊下,瞧见路上满是泥泞,贺父穿着木履,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今儿着实不适合出去砍竹子,他转身便回房睡了一觉。
  等贺渊醒来,发现于清坐在床沿边上,目光专注又充满好奇地打量着他。
  于清见人醒了,笑了笑,从堂屋端来一碗面:“阿渊,先吃了再睡,不然这面该坨了。”
  本只想稍微睡一会儿,没想到一觉睡到了晚上,房门都没扣上。
  贺渊端着碗,先用筷子朝下面翻了翻,见只翻出一个鸡蛋,这才放下心,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面后,于清马上接过碗:“外面天也黑了,今儿天凉,床上暖和,你也别下来了。”
  没多久,于清快步回来,手里还拿着上午编的竹瓶子。关上门后,他直接走到床沿边坐下:“这个怎么编的,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看着坐在床沿上的于清,一双桃花眼眨呀眨,仿佛会勾人一般,贺渊轻声道:“好,我会的多着呢,以后慢慢教你。”
  面前的于清突然僵了一下,而后诧异地问道:“那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学会的呢。”
  第9章
  贺渊还没来得及解释,于清就轻声一笑,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不想说就算了,阿爹、阿娘疼你,当你聪明,可村里的人不傻,哪天把你当孤魂野鬼烧了,咋办?我真为你担心。”
  贺渊抬眼审视于清,这才发现小瞧他了,恐怕于清心思深着呢。
  突然,贺渊也低声笑了:“你这话有意思。你当然得担心,没我,你日子不好过。”
  于清依旧镇定,脸上挂着淡笑,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那急促心跳,知道心里害怕。但没办法,他和贺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贺渊出事,自己也好不了。
  贺渊这傻子掉大河里,脑子好了,还这么聪明,说不定被水鬼附身了。
  和这人相处两个多月,这鬼没害自己,还想着赚钱。也不知这鬼咋想的。
  于清对贺渊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如今换了魂。那就换呗,能吃饱穿暖就行。跟傻子还是跟鬼过都一样。老话说得对,人有时比鬼可怕。
  与其等贺渊在村里露破绽,不如现在跟这怪物把话说清:“所以我帮你,你想在这活下去,我帮你,你想做人,我也帮你。”
  “我不管你是去年死大河里的娃子,还是前年掉进去的张亮,或者其他啥。”
  “我都听你的,你刚上身不久会露马脚,我帮遮掩。你保证不伤害我和贺渊父母就行。”
  贺渊先是一愣,好家伙,把自己当鬼了。上辈子没亲人,他对家里人没啥防备心。不过,要在上河村生活,总归会露破绽,有人帮忙打掩护也好。
  沉思片刻,贺渊漫不经心说:“行,就这么办,咱俩一条船上的。好好办事,我不为难你。”
  于清见他没不高兴,壮着胆子小声问:“那……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啥东西吧,哦,不对,您是啥人物呀。”
  贺渊眯眼盯着于清:“说了你也不信。”
  “那你跟我说,我常听村妇讲精怪的事。你跟我说就行,别告诉爹娘,他们年纪大,受不了惊吓。留着他俩还能给你挣钱,你也能享福不是。”
  贺渊无奈叹气。真要是别的魂占了身体,自己头上得一片绿吧。
  于清还不停说着:“您老人家现在住的身体不也是我那傻子相公的嘛。跟我说说,您是哪位,清明节我给您烧纸……”
  贺渊不耐烦打断:“你往后说话注意点,别在我面前说贺渊是傻子,我不爱听别人说我傻。”
  “我哪敢说你呀,您老人家聪明着呢。”
  “于清,我本打算早点和你成亲。现在看来等等吧。”
  于清愣了,追问:“为啥,我长得还行。咱俩也坦诚了……”
  贺渊认真看着于清,缓缓说:“因为我就是贺渊,要是换了魂,你真得给我戴绿帽。”
  于清听了,先是惊愕瞪大眼,然后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好久,于清突然扑他身上,像放下防备,深吐口气,桃花眼里又满是深情,紧紧盯着贺渊。
  他声音颤抖说:“相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别的鬼呢。”
  “我刚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我是害怕,口不择言,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贺渊心里吐槽,当我傻?刚那一出,现在又来。换别人看,真以为于清对他一往情深。
  贺渊沉声道:“起来,你个死于清,从我身上起来,想压死我?”
  于清用手撑起身子,半倚在床上,眼眸满是柔情,语气软糯:“相公~我哪敢呀。”
  贺渊闭眼,不想纠缠:“出去,我要睡了。”
  于清没走,脱鞋上床钻进被窝。
  贺渊气急:“于清,你有病啊。”
  于清不气,细声说:“相公,我早晚是你的人。不都睡一起嘛,你跟我说说你咋会这么多。”
  贺渊闭眼沉思很久,不情愿,但人聪明一次说得过去,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会让人起疑。
  这人全村都知道是自己童养媳。明天就找娘把于清的卖身契拿到自己手中。
  反正互相利用。贺渊不会手软。
  贺渊语气冷淡:我不傻,只是每日都在做梦,梦里学的。
  于清不傻,绝不相信会如此简单,但也并未细问,起身回了屋。
  贺渊松口气。
  于清出门又跑回来,紧张问:“那你学认字没,这可是好东西。”
  贺渊不情愿点头:“学了。”
  于清激动:“那你识字。”
  贺渊脸色严峻,沉声道:“我警告你,于清,就算识字,以后我想干啥干啥,你听我的,别妨碍我,明日我就找娘拿过你的卖身契,做事前想想。”
  于清一脸乖巧蹲床沿,软声说:“相公~你厉害,我高兴,以后都听你的。”
  贺渊心里不信,嘴上画饼:“赚钱不亏待你。高兴给你一大笔,大夏朝大,随你去哪。”
  于清不乐意:“我对你一往情深,不会离开。”
  贺渊阴沉着脸,满脸不耐烦,没说话,用犀利眼神示意受够这谎话连篇的童养媳。
  见于清讨好,贺渊不多说,挥手让他走。于清乖巧拍拍棉被,转身出门,顺手关门。
  贺渊透过木窗看弯月,睡一下午,没困意。
  都怪于清时常抛媚眼勾引他,漂亮又危险的小骗子。
  贺渊望着窗外,想很多,更多是未来。半夜才入睡。
  第二日
  贺渊醒时,已是晌午了。昨日下雨,今日没太阳,不时有风吹。
  贺渊收拾好,坐廊下翘着二郎腿,等于清做午饭,想着今日起晚了,等贺母回来定要到于清的卖身契。
  贺渊等得不耐烦,朝灶屋喊:“好了没。”
  立刻传来于清匆忙回应:“马上,马上,一会儿能吃。”
  于清在灶屋忙了一会儿,才站灶门口笑着喊:“阿渊,饭好了,今天给你蒸了碗蛋羹。”
  贺渊进灶屋,坐小木桌旁木凳。于清端碗热气腾腾蛋羹放贺渊面前。
  贺渊表情冷淡,扫一眼,蛋羹上有层肉沫,平静移开目光看窗外麦田,却不自觉咽口水。
  等于清把饭菜都端上桌,往日低头大口吃的人,今天斯文了。
  于清嘴角上扬,给贺渊夹一筷子红烧豆腐:“阿渊,今天饭菜不合口味?”
  贺渊淡淡说:“还行,就那样。”
  “看你没吃几勺蛋羹,不喜欢下次不做了。”
  午饭后,于清站堂屋喜洋洋,讨好给他捏肩膀,贺渊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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