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53节
沈怀序从前侍卫还在廊下盯着这边,沈行原都要冷笑,盯着他有什么用,该死的东西都不在沈家。
他快步转身,决意让人速速查情那宅子里的东西,叫他抓个一干二净。
*
宫道上,大皇子形色匆匆。
近日朝中暗流涌动,即使沈怀序不在,官员变动也未停过。
陛下纵容那谢无行爪牙四伸,被怀疑有疑心的大臣全都被处置,其中不乏大皇子手下的人。
在这等关头下,三日之期已然只剩一日。
怎的就同被算好一般,让他卡在这种节骨眼上,让纪文州去打探的消息到现在也都没有回音,大皇子面色难看至极。
下了早朝纪文州主动来见,他也没好脸色,讽刺道:“怎么,沈家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饶是平日总一副温润模样的纪文州,听到这话也顿了下。
大皇子自己私下越界拉拢朝臣,毛手毛脚被人觉察端倪也不知收敛,陛下为此事震怒,怒得难道只是沈怀序消失?
到了今日,连登门拜访沈家的表面功夫都不会做,若不是上次急着同二皇子隔开关系,纪文州万不会如此匆忙应下大皇子的约。
纪家平日以沈家为噱头同人往来,占尽便宜。
如今平日交好的朝臣莫名转了态度,反而是大皇子被这幌子吸引,非要把烫手山芋塞到怀里,弄得纪家骑虎难下。
“沈家是还没沈怀序消息,但昨日臣去看过,沈家虽有慌乱,但一切还算平稳,应当是……”
“应当是什么?你知不知今儿老五又去御书房外跪着,我就是不去听,也知晓那狗崽子嘴里没什么好话。”
“一张嘴矫揉造作,说什么都因为他生母夫子出了事,害得皇帝早朝时又藉机发挥,以御林军中的小事发难,贬走手下人。”
“笑话,满朝皆知他母亲是老二下的手,同我何干?倒是给他机会在御前露面了。”
大皇子打量纪文州,起了兴致:“你同你那妹妹,不是关系很好?”
“她性子内敛,但确实同臣亲近。”
“亲近?连个沈怀序的消息都不同你说,就是这么亲近的?你纪家以沈家亲家自居,在外说沈家看重,我看是未必如此。”
纪文州吃了几日闭门羹,脸色同样难看。
她只是难得有点脾气。
镇国公府赏花宴上能这般宽慰自己,如今呢?
孙姨娘送出府后,纪清梨是一步都没回过纪家,仿佛就此彻底同纪家没了干系,更不要说亲近他。
她从前哪是这副样子,纪家兄妹四人,纪清梨向来是脾气最好的。
平妻一事已被按下不提,她还在生气。
事有轻重缓急,人也依照价值有不同的取舍用法,纪清梨又不是小孩,难道不懂。
纪文州闭了闭眼,暂且将心底情绪压下,冷静问:“那敢问殿下,那日请沈怀序去,究竟是何事?”
大皇子沉默下来。
那日要请沈怀序,不过因镇国公府上对方拂了自己面子,难咽下那口气。
他请人沈怀序还敢不来?
这朝中未来能做储君的无非是他或老二,老三是个病弱快咽气,一向不参与纷争。
老五则是巴掌大的黄口小儿,沈怀序但凡不傻都知该怎么选,不会得罪他。
原想着好生敲打沈怀序一番,没想到人都没见到就半路出了事,这下成了谁敲打谁?
什么好都没讨到还惹了一身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今日细细想来,才觉得不对。
正想着,近日调动升迁的王大人和谢无行说着话,恰巧路过,见到两位颔首行礼。
沈怀序能弄清二皇子母族在浙党调动的手笔,同这人少不了干系。
不过似乎最后没追查到底,也同他近日与二皇子交好有关。
大皇子盯着人,王大人讪讪止步,顺势叹气:“臣也想解殿下之惑,那日本要与沈大人一齐见二皇子的,实在没料到后面有这处。”
老二?所以沈行原那天本是要见老二的?
大皇子心念一动。
谢无行幽幽打量大皇子表情,阴阴笑:“王大人怎么不早说还有此事,困惑殿下良久了。”
“依奴才看,陛下是要个结果,结果无非是生,或者死而已。”
大皇子沉吟:“谢公公的话有理,不过听公公的语气,不怎么喜欢沈大人?”
谢无行眯眼不语。
要人不好找,要生或者死难道还不简单?
反正是从老二这儿烧到他这来的,全推到老二头上又怎么了。
只要稍稍留下点疑症,陛下难道还真细心去查而已。
这口气终于下来,大皇子满意:“三日之期快到,确实该交上答覆。纪大人,既然你是沈家亲家,就由你去告知慰问吧。”
告知什么,告知沈怀序死了?
纪文州下意识想到纪清梨羸弱不安的身影,一旦亲口说出沈怀序死了,纪清梨便是寡妇,纪家也再无这么便利的大树可依附。
以文昌伯的见识,只怕后续不会有什么体面的话讲。
倘若来日沈怀序死而复生,他们可就完全同大皇子绑上,仕途名声再无可斡旋的余地了。
一切都铺开得恰到好处,纪文州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陛下接连几次的赏罚在前,大皇子已然没有再探下去的耐心,就是没死,也要沈家咽下这口气。
谢无行置身事外,甚至恶劣笑笑,再添把火:“看来沈家是要办丧事了。”
“纪大人,我们可得好好去送沈大人一程。”
他望这四四方方的天,漫不经心想,是兄长的权衡让人心寒,还是沈怀序的死讯更让人落泪?
沈怀序呢?会在哪盯着,可有想过走这步棋,会有人迫不及待来送他一程。
他们争得头破血流最好不过,这种事对他又不重要,谢无行从容拂袖。
反正谁上位,他都是无非是见不得光小三情夫诸如此类的东西。
纪清梨呼吸发抖,含泪不止、恨恨痛快又不痛快的模样,真想看啊。
第48章 沈大人走好 挤破头和她守夜
沈怀序丧事办得很快。
纪文州携大皇子下属告知时, 沈家并无慌张惶恐之意,沈林华平静应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皇子此番明显是为三日之期搪塞敷衍, 与其说是沈怀序死了,不如说他什么都没寻到,但既然大皇子发话, 那丧事便下来。
此后皇子靠这一句摆脱追责,又挑出那日和二皇子有关的把
柄往陛下跟前送, 行事如何都和沈家没有关系,京中只会叹沈家被牵连得无辜。
这难道也是沈怀序要见到的?京城受人瞩目的就那几位皇子, 他究竟要如何, 难道真能做出让自己“死”的晦气事?
沈林华猜不透, 想起那日沈怀序岿然不动的脸色, 只有叹气, 送他一程。
丧事那日, 京中来人不少。
先是靖王,借吊唁之意旁听议论,直到听见宫中确有表态, 传来二皇子母族被查的消息,心头满意。
侍从先说二皇子是又被陛下厌弃了, 知靖王如今不喜二皇子, 接着恭维好在靖王早有先见之明, 这段时如把手段痕迹收回, 没让这把火烧到靖王府上。
他帮老二那些心思自然不被人知晓, 都不过是随手好心而已,就是如今两边闹掰,也拍拍屁股:“年轻气盛, 就该多吃点苦头。”
二皇子那日在酒楼阴阳怪气,连谢无行个阉人都能在旁说句不懂事,靖王能咽下这口气才有鬼。
他等着二皇子在皇帝手边挣扎,自以为平安度过,再被落井下石狠摁紧水里。
沈怀序身边人还算好用,靖王心情好了,给沈怀序上两柱香,想他死得也算机会送上门,恰到好处。
大概是那牌位发黑,看得人渐渐也不如何爽快,像总被人压了一头。
他在京中风光横行,全因前面几个都死完了,得留个“清白”的人堵悠悠之口,实则又有多少权力,要他自己押宝似的去挑皇子。
当年太子盘踞燕家守卫在前,皇帝颇废了一番力气才坐上的这位置,抓风声抓得比谁都紧。
看看现在,手握兵权的永安候府一子病弱一子走失半生,燕家更是满门都无,若他被查出同二皇子母族有所牵扯,头第一个就要滚下来。
处处受人桎梏,从前没觉得有什么,近日来却是愈来愈不痛快了。
再来的就是永安候府的裴世子,双手抱胸往灵堂里走,那模样不像是来吊唁,倒像是打量店面装潢。
大皇子什么都没带来,沈家一切也从简,没有棺材大厅空荡荡,仅有个牌位和香案在前。
他一路走到披麻戴孝的沈行原面前,看他那身孝服,沈行原则打量他脸上青紫未消的伤痕。两人寂静几秒,各扯出个敷衍虚伪的假笑。
“裴世子这一身伤,怎么就过来了,倒也不怕旁人打量。”
“沈公子还有闲心思关心我?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兄长吧,啊我忘了,死人还能怎么关心?”
“裴世子实在不舍,要关心一番,可去牌位前多说几句话。不过看你脸上颜色,应当同兄长有什么都说过了?”
两人不冷不热来往几句,概因场合摆在这,没说什么呛人的话。沉默几许心照不宣一同转身,看向牌位,齐齐露出种……不算友善的神色。
牌位上深浅的名字停在那,同那人一般,周正平稳,别有深意似的。
该放死人的位置空荡荡,死了也要人心里不安生。裴誉冷笑:“真是节哀啊。”
“来都来了,”谢无行自转角出来,穿得素静,手里还捏着三柱香,“怎么也不为沈公子点柱香。”
“呵呵,” 裴誉假模假样笑笑,没接过香的意思:“我就不点了,沈公子你一路走好,你放心地走。”
谢无行淡然插上香:“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彼此彼此,谢大人脸上看着也不怎么悲痛。”
裴誉再瞥眼旁边:“二公子也不为你兄长哭,不会是在心里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