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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34节

  李道彰不知道起决定性作用的钥匙,根本不是因为他提及了那位夫人。
  上次那只是他夫子纯粹强烈的排他性,借皇子可怜扑到纪清梨面前。
  沈怀序同样以为两种处境相同,以为再一次出了宫直直回到纪家,一切还有回旋余地。
  沈怀序拿着新买来的簪子,路上已经想好,这流言不急停掉。
  当初纪家用流言试探,他并非不知。只是顾念纪清梨到底姓纪,他不该越界插手。
  如今看来纪家待纪清梨太不上心,不必再等,此刻就该借流言奉还回去。
  至于纪清梨,他应当低头道歉,去哄一哄的。
  那日因旁人的打岔,他没及时说明纪家打算,留给流言肆意的机会,是他不对。
  纪清梨要怎么生气都可以,哪怕是骑到头上来,沈怀序会牢牢撑住她,仰头不动。
  然而带着赔罪的簪子,带着重归于好的心情匆匆回来,留给他的却只有假夫妻该有的距离。
  从前等他时的门窗紧闭,连灯都只有他自己换上去的那一盏亮着。
  习惯了纪清梨的主动和等待,这一点漆黑竟开始让人难以忍受起来。
  墨符意外见公子回来了,恭敬上前,将今日纪清梨动向报上。
  “她不在?”
  “下午沈小姐来找夫人赏花,逛了一路累了,在榻上小睡。”
  原来是累了。
  沈怀序压下神色,以审讯公文时肃然板正的姿态翻开女儿家动向。
  纸上记得细致,纪清梨这几日管理内务逛街散心,该做什么做什么,看不出什么怄气恼火的意思。
  好像沈怀序不回来,她履行原则履行的更自在。
  心一点点沉下去,沈怀序盖住纸张,没再看下去。
  年长者的姿态促他去夸纪清梨做得对,不为旁人错误惩罚自己,这很好。
  他本就是来解开这段误会的,与其在意她的表现,不如去想说清哄好后纪清梨的样子。
  人心黑白如棋局落字,沈怀序是其中老手,他预想纪清梨会懵住,踌躇片刻轻轻低头,露出绒绒发顶,不好意思笑笑。
  她会明白都是误会,他们不必这般泾渭分明。
  从前那般既不让杨氏生疑,也做好了契约里该做的事,很好,不是么?
  负荆请罪,廉颇能等,他也能等。
  等到那只格格不入的灯笼开始泛青,辟啪燃起烛,屋里终于推开门,纪清梨懒懒趴在桌上。
  她的丫鬟惊讶:“沈大人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
  沈怀序抬眼,影子在石板地上投出黑压压一条,维持着上位者的从容。
  他垂袖开口:“这几日听到了些不
  可信的流言,怕你受此干扰,过来说明。”
  “有人在外传沈家有意娶平妻一事,事关你和你二姐......”
  纪清梨坐起来点,薄而白皙的脸,长发散乱缎子般温顺散在背后,全被他视线笼住了。
  但人睡眼朦胧,视线更堪称平静,那注视令沈怀序失去声音,停顿住。
  如同耽溺的人被提出水面,被迫清醒,沈怀序眼帘压了压,重新审视她的反应。
  眼前的妻子没有任何希冀,赌气或释然。
  她只字不语,这副模样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不如说更像是从前的沈怀序。
  浸着水的瞳仁如面镜子,淡淡折射出上下位者的调换,折射出他那张主动靠近,送到手边的脸。
  不,纪清梨傍晚后眼目发昏,甚至不一定能看清他的脸。
  他一直不说话,纪清梨歪歪头,好半天,她好心发问:“你怎么了?”
  “你听说平妻之事了?”
  纪清梨没吭声,这事她在书房时就偷听到了。
  这两日沈芙王会雯出去逛街,是听到几次议论,她不太想和沈怀序讨论,毕竟是纪家贪得无厌,说起来她也受牵连面上无光。
  “点头,或摇头。”沈怀序影子短促贴上来,压迫感鲜明。
  纪清梨往后退了些,老实点头。
  檐下青笼猛烈摇晃下,沈怀序影子被抹上层森森鬼气般,颤动摇晃。
  那双眼也浓黑,浓烈淌到纪清梨脸上,试图找到她平静以外的一丝神色。
  没有。
  什么都没。
  为何是没有?
  沈怀序立在那,心直直往下坠,问:“既然听到,就没有要问我的?”
  她竟然是这么无所谓?
  契约里他保证只有她一位妻子,他确实决意做到。
  但他做到是他的事,纪清梨对把他平分出去的谣言,就这么冷静?
  没一点疑惑,没有一点紧张、在意,哪怕是怀疑他品行不端?
  来时设想的画面全凝住,很明显纪清梨没有任何赌气。
  她单纯在履行之前说的话,回到他期待的,最该有的疏离原点,她是认真的。
  沈怀序侧身,以此保证他神色不要太难看。
  不要来见她,愤恨离去,又来见她,几次三番弄得像纠结不清的蠢人。
  他只是握紧没送出的簪子,平静说好,笑不达眼底。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是怕你有所误会,被耽误了心情才来一趟。既然你不觉得有什么,此般甚好。”
  “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沈怀序微微颔首离开,走得平静。
  他和往常一样回到东院,过午不食省去晚膳环节,杨氏向来只操心沈行原的事,兄弟不亲更没有要寒暄的往来。
  剩下的事就只有洗漱,处理公务,睡下等来第二天。
  重复过无数次的环节乏味,沈怀序衣衫敞开,闭眼靠在椅背上。
  一静下来,刻意压抑的东西就抓到机会往上爬,蛛丝般在心头扫过。
  它用几次强行控制没爆发的余韵引诱,给他新鲜打发时间的自由。
  又不用躺到床上,就在这,在椅子上不必动。只要手往下,另只手拨弄那根簪子,就能从痛感中尝到刺激,好过麻木活着。
  沈怀序清楚,他想做,不止是因为这个。
  他不想捏簪子。
  不想只捏簪子。
  棋白回来时已是半夜,沈怀序还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禀报:“公子,都安排妥当了。不过属下发现,那些流言里…也有老夫人的推手。”
  这是老夫人一贯的控制手段了,棋白忐忑,在黑暗里嗅到新鲜的血味。
  他顺着看去,只见沈怀序手背青筋暴起,簪子刺破的鲜红沿着他小臂线条往下,要滴不滴挂在手肘那。
  沈怀序对注视毫不在意,吩咐下去:“祖母老了,何须再要她费心?”
  “让佛堂的人打起精神,以后除了吃斋礼佛,不要再让我看到任何一点累到老人家的事了。”
  这是要为了纪娘子的事提前架空老夫人?棋白忍不住问:“您怎么了?是同夫人吵架了?”
  “夫人心底善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您有什么……”
  沈怀序平静,好像确实恢复了往日岿然不动,稳重冷静的模样:“现在这样互不干扰,很好。”
  那只破开的手挥挥,血啪嗒声滴到青石砖上,就一滴。
  “出去吧。”
  *
  日子有条不紊过着,听闻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连每月的请安都免去了。
  纪清梨不懂也没刻意问,很快镇国公府涉赏花宴的请帖送到,一早就要准备出发。
  桃杏粉融融凑层一团团,下面各色精贵的花主子随暖风颤颤,四处热闹的厉害,说什么事都眉飞色舞的。
  纪家先行一步,只是纪妍和纪文州脸色都不太好看。
  纪家这段时日可谓是事事不顺,纪文州原暗地接受了二皇子拉拢,谁曾想二皇子愚钝下了步臭棋。
  他着急撇开干系,好在沈怀序这个妹夫手握权势,既是审批迁动一环的翰林院学士,又为陛下钦点查案之人。
  近日调来的地方官员恰好事关浙党,又跟沈怀序相识,大皇子想顺势深查,为这事迂回拉拢沈怀序,连纪文州都一同看重上了。
  只是这几日纪家先有孙姨娘旧情的事,后又传纪家卖女求荣,攀炎附势,名声不好听。
  大皇子要以他拉拢沈家又不见动静,姿态渐渐拿捏起来。
  就是纪文州也难端起温和从容姿态,还得叮嘱纪妍别惹是生非。
  纪妍报以冷笑。
  事关他纪文州前途,他就谨慎小心,她只是要个平妻,纪家到现在都没反应。
  嫁纪清梨时反应怎么就那么快了?
  纪文州说这话,不就是怕她去找纪清梨吗,她偏要去找,不仅要找,还要找沈怀序。
  一个不留神纪妍就离席了,只是差些撞上个人。
  “怎么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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