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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边瑰丽的紫色晚霞映照在她身上,将火鸦的羽毛也镀上了一层美丽的紫光,她的心怦怦跳,俯在火鸦耳边轻轻地讲:
  “火鸦……我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真好。”
  “啊?”
  飞行之中风声呼啸,火鸦根本没听清她的这句细语,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她的话:
  “哦——你长大了?我没觉得啊?上次我烧破你衣服那次不是还很小吗?你们人族这么天赋异禀,一月就能长大?”
  它还使劲地歪过头看了谢挚一眼:“分明很平啊!”
  “……”
  刚刚的意境荡然无存,谢挚满脸通红地握住拳头,“我杀了你!”
  “哎哎我错了,别打别打……突然怎么了这是?我没说错啊!你就是很——哎哟!”
  火鸦在谢挚的捶打之下连连痛呼,飞得歪歪斜斜的,花了好长一会才飞回村里,降落下来时它还在不停地愤慨抱怨:
  “怎么突然打鸟呢?我惹你了吗?我的羽毛又掉了许多,哎哟可真是心疼死我了……”
  谢挚跳下来,看着它一副痛心疾首的捧心状,不由得笑出声:
  “你们神禽也会掉羽毛吗?”
  “可不是嘛!——你们人族会掉头发,我们鸟族自然也会掉羽毛!要是我秃了那可就完了,我就是大荒里最丑的鸟,日后都没脸回万兽山脉了……”
  火鸦念叨起来真好玩……谢挚笑着摇摇头,开始干自己的正事,自小鼎里小心地一一取出孩子们。
  他们刚出来时还闭着眼睛,身上带着清凉的白色雾气,仿佛仍旧在沉睡,过了片刻才三三两两地揉揉眼睛坐起来,显出惊奇模样:
  “我怎么忽然睡过去了……咦?回家了!”
  “哇,挚姐姐好生厉害,我们睡了一觉就把我们带回来了!”
  “刚刚还在草地上呢!”
  “……”
  稚嫩的童音重新在白象氏族的村落里响起,像一堆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十分吵闹,他们又向谢挚和火鸦道过谢,这才跑进村子里去各自寻自己的亲人团聚。
  就算是火鸦也不得不承认这画面很是温馨,它拍了拍翅膀,撞撞谢挚的肩:
  “你看,这些孩子都是你救回来的,你是个大英雄!你们族长也会为你而骄——”
  “傲”字还没出口,它的话就被谢挚打断了。
  “那个女人骗了我。”
  谢挚沉着脸轻声说,方才的喜悦已经全然消失不见,火鸦从来没有见她的脸色这么凝重过:
  “她之前向我提起阿英,让我以为她是奔着阿英而来的。的确,我真的被她骗过了一刻——因为定西城的英才大比会给比赛前百名许多奖励,惹来无数艳羡。”
  她吸了一口气,补充道:“大荒之中物资紧缺,虽然这个行径令人不齿,但有些无耻的氏族私底下……的确会派出战士提前斩杀他族天才,为本氏族的天才在英才大比之中铺路。”
  火鸦听得一阵云里雾里:“……英才大比?可是这跟她骗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在我用肉身硬撼宝具之后脱口而出,说我不是阿英,语气十分坚定,这就说明她来之前是做了功课的——她很了解阿英。”
  谢挚说得飞快:
  “但是你看这些被抓走的孩子,他们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最大也不超过八岁,分明都是幼童——而阿英今年已有十六岁!”
  “大荒人早熟高大,她绝不可能分不清少女与幼童的区别……而且在那群孩子之中,甚至还有一些男孩。”
  火鸦极快地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喃喃道,“这绝不是误抓,也就是说……”
  谢挚仰起脸来跟它对视,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也就是说,她对我说了谎。”
  “他们此行不是来杀阿英的。恐怕狙杀天才只是个幌子,他们实则是想要——”
  她望向了孩子们欢悦的背影,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适龄的孩童。”
  第15章 祭司
  可是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抓孩子能有什么用?谢挚想不明白。
  她脸色苍白地咬紧嘴唇,方才救回孩子的喜悦一扫而空: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看那群人举动间如此熟练,白象氏族恐怕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劫掠的村落。
  那么其他氏族呢?他们也有被抓走孩子吗?那些被抓走的孩子怎么样了?事关重大,为什么竟然没有一点风声传递过来?
  再往深一些,几乎不敢细想——她原本以为这次抢劫只是金狼氏族一族的自发行动,可是如若大荒之中真的有人在无声无息地抢夺各族幼童,那其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就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金狼氏族可以解释得清了……
  说不定,还会涉及到许多定西城中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别紧张!别紧张,小挚……”
  火鸦被她此刻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慌忙安抚道:“你——你又流血了!”
  “唔……”
  口鼻里不断渗出腥甜液体,湿嗒嗒的抹在手里一看,满手鲜红。
  又来了。
  玉牙白象一长久不露面,这枚种子就老是试着继续吸食她……不得不说,它还真是精神可嘉……
  看来今天吞噬的那些狼牙宝具让魔莲种子很有精神,估计大半精气又被它私吞了。
  谢挚有些烦躁地用力拭去鲜血,深呼吸了几下,努力静下心神:“……别担心,我没事。”
  她随便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休息了片刻便走进村子里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办呢。
  村落中燃烧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有一段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只有最后几处地方还冒着乌黑的烟雾,更多的是被火烧得漆黑开裂的石屋,三三两两的族人正在清理火灾带来的满目狼藉。
  好在白象氏族贫穷偏僻,搭不起木制房屋,要不然,在这场火灾里只会损失更大……
  这倒算是因祸得福了,谢挚默默地想。
  “小挚,你回来了。”
  一道稳重沙哑的年长女音响起,谢挚浑身都僵了僵,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去:“祭司大人……”
  完蛋了,这场火灾怎么把她给引出来了……
  白象氏族继承了象族的风俗习惯,族长和祭司通常都是由年长的女性担任,平日如果族长不在,族里的事务都是祭司全权负责。
  但是……祭司实际上很少出现在村落里……
  她好像多年前受过重伤,一直在沉睡。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出头,浑身都笼在一条黑袍子里,身形笔直,精神矍铄,目光尤其明亮,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论样貌来说她其实并不难看,甚至还颇为出众;只是她好像过早地被抽去了青春年华,满头雪白的银发,瞳孔像漩涡一般深邃灼人,仿佛能够摄人心魂,跟她对视稍久一会就不得不心悸地移开眼睛。
  她望了谢挚背后跟过来的火鸦一眼,语气很安定:“那是你驯服的灵兽吗?”
  “什么?”
  火鸦刚跟过来就听到了她的这句问话,顿时怒发冲冠,“我才没被区区人族驯服呢!告诉你,就算是神圣种族亲临,本鸟也绝不会被他人驭使——”
  “你小点声啦……”
  谢挚轻轻地拉了拉火鸦的翅膀尖尖,刚抬头就跟祭司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立刻又像被灼伤一般飞快地移开眼。
  她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声说:“不是的,祭司大人……这是我的朋友。”
  年长的女人似乎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好像她这话很好笑似的:“跟灵兽做朋友?真有意思。”
  火鸦品出来她话语间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啧了一声:“喂你什么意思啊——”
  “别说话,火鸦。”谢挚扯了扯它。
  “她已经活了两百多岁了……你要对她更尊重一点。”
  “什么?——两百多岁?!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不像什么?两百多岁的老人?”
  祭司微笑着看了火鸦一眼,即便离得很远,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它的话。她耳聪目明得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两百多岁的老人。
  她拄着拐杖走近了一些,行走间身上的黑袍像海浪一般静谧流动。
  祭司站在谢挚面前,轻柔地抬起了她精巧的下巴,谢挚能够感到她的目光像柳梢一般,细细地扫过她面容的每一寸:
  “你长大了很多……但看上去还是这样小。”
  她这话说得很矛盾,但谢挚意外地领悟了她的意思——按大荒人的眼光来看,她今年的个子和身体发育状况……的确与年龄不甚匹配。
  “你或许是中州人。”
  祭司简短地说完这句话,就仿佛丧失了对谢挚的兴趣,松开她转身离开。
  象飞云亦步亦趋地跟在祭司身后,谢挚愣了片刻才一把抓住他:“阿云哥!是你唤醒的祭司大人吗?”
  “不是……我怎么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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