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不停地喊随安的名字,泪掉在随安的手背。
家属在外面等。
不。
不行!
欢喜死死地扣住随安的手,她不要这样,这样无力地看着随安进去,等一个坏消息。
手术室外,欢喜的手被强硬地扯开,她站在门外,呆愣地看着紧闭的门。
欢语站在她旁边,把人带到椅子旁坐下。
别担心,她的命还长着呢。
欢喜的泪掉个不停,她趴在妈妈的怀里,小声啜泣。
妈妈,我好害怕。
妈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那么好的人,要受这种苦。
欢喜的唇咬得发白,她甚至开始厌恶之前的自己,一直让随安难过的自己。
欢语沉默着,轻叹口气,也不知道作何安慰,只得干巴地开口:会好的,欢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灯红得刺眼。
哒哒哒。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急切,在手术室门前站定。
随总怎么样了?女人走到欢喜面前,语气并不好。
手术中,还没有结果。欢语眉头轻蹙,低声开口。
欢小姐,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对随总好一点。
欢喜怔了一会,她愣愣地抬头。
她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想着法的求您原谅,她的心脏本就不好,随时都有丢命的可能
你是谁?欢语低声打断她的话,我女儿和她的伴侣之间的事情,应该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我是随总的秘书,白荷。
白荷被欢语的话噎住,沉默几秒,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欢喜面前。
我确实没有立场,但我想让您知道,随总真的很爱您,目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心源
她的视线落在欢语身上,又飞速地移开。
也许,在某一个时刻,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欢喜呼吸一滞,听到这句话时,心疼得厉害。
随安也是这样疼么?
她缓慢地翻开文件,那是份遗嘱,指尖狠狠地压住纸张。
当初,为了救您母亲,随总将新生计划的海外代理权免费赠送给那位医生背后的资本,几乎是将整个海外市场拱手让人。
这份遗嘱已经经过公证,随氏的所有资产,都将划归您的名下。
但随总知道您想当一名医生,仔细挑选了一批人代为经营公司。
守成,也够欢喜无忧无虑地过一生了。
白荷的眼底也带了几分哀伤,她说,她死了之后,你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只要好好的生活,做喜欢的事情。
随总已经把她所有能给的都尽数送上。
我只是想请求您,对她好一点。白荷难以理解眼前人有何种魅力,能让一直冷静自持,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人退让,妥协。
欢喜沉默,和这份遗嘱接触的皮肤似乎在发烫,她的泪无声地掉落下来。
她不想要这些。
她只要随安好好的活着。
够了。欢语沉声,她看着白荷,低声警告:如果你真的为了随安好,就不要说这些话刺激我的女儿。
倏地,欢喜站起身。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她迎上去,急切地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病人还在昏迷,需要尽快手术。
心衰致死的可能性
很大。
第50章 所以,我妈妈只是随氏内部斗争的牺牲品?
嘀
心电检测仪运作着,发出响声,像是聒噪的蝉鸣。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欢语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从半开的缝隙中吹进来的风都是沉闷的。
屋中无人回应。
啪嗒一声,窗户又被关上。
欢语走到桌前,把饭盒揭开,排骨汤的香气顿时冲散了消毒水的气味。
小喜。盛了一碗汤,她低头吹了吹,才对着呆坐在床边的人开口。
见欢喜没反应,欢语无奈地叹口气,她走过去,轻拍欢喜的背。
吃饭了。
欢喜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妈妈?
她站起身,嗓音很哑。
你什么时候来的?
欢语怜爱地摸了摸自家小孩的头发:刚来。
她把泛着热气的汤端到欢喜面前,柔声开口:你最近辛苦,多吃点肉补一补。
谢谢妈妈。欢喜抬眸,她笑了笑,勾起的唇角又极快地压下去。
排骨汤加了玉米,火候合适,炖的清甜。
欢喜机械性地进食,大口灌进去,清甜还没在舌尖散开,只残余温度。
慢点喝,别烫着。欢语急声劝,欢喜怔了一瞬,紧接着很听话地小口抿着。
妈妈,我吃饱了。
欢喜把碗放到桌子上,又坐回到床边,像是丧失动力的机器人。
你才欢语看着保温桶里堪堪减了一小层的汤,抿唇,又看向病床上的人,低声问:医生怎么说的?
我们医院的建议是移植人工心脏,等匹配到合适的心源,再重新移植。
欢喜的眼里红血丝明显,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想到医生的话。
医生说无法保证术后的排异反应,以及手术成功率。
毕竟她拖的时间太久了,之前已经多次进行抢救手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随安仍在昏迷,能签署手术同意书的,只有欢喜。
欢喜的泪在眼窝打转,妈妈,我不敢替她做这个决定。
如果,她真的没能从手术室出来
她哽咽着,话说的断断续续。
我,接受不了。
倏地陷入温暖的怀抱,欢喜趴在妈妈的怀里,泪彻底喷涌而出,打湿了欢语的肩。
孽缘。
欢语的手收紧,她轻拍女儿的背,眉头死死地皱着。
若是能早点遇见,就好了。欢喜想,要是随安能早点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压着随安去做手术,而不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要面临失去随安的可能。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欢语看着随安,她庆幸也遗憾,庆幸欢喜遇到的是随安,这个人将她的女儿保护的很好。
遗憾的是,随安也给欢喜带来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心跳声清晰。
若是,她代替妈妈陪在你身边,也很好。
欢喜搂紧妈妈的腰,不理解欢语的话,她摇摇头,尾音染着哭腔。
我想你们都陪着我。
她何尝不懂随安花了大价钱只为让妈妈醒过来,随安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还想让欢喜有亲人陪伴。
小喜,会好的。
你看,妈妈都醒过来了。
奇迹总是偏爱我的小欢喜。
欢喜闷声应了句,她点点头,鼻尖微动,嗅到令人安心的面包香气。
要不要睡一会?欢语偏头,看着怀中的小孩,柔声问。
妈妈抱着你。
欢喜好几天没睡个好觉,她一整天都守着随安,晚上也在这守夜。
听到欢语的话,她犹豫着:可是一会医生要过来。
到时候妈妈喊你。
怕把欢语的腿压麻,欢喜还是没能坦然地像小时候一样被抱着睡,她趴在床边,盯着随安的下巴。
眼皮重得很,渐渐坠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意识中,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耳朵无意识地动了动,听不分明。
您还是
欢喜蓦地惊醒,她下意识地看向随安,人还是没醒,眼底划过失落的情绪。
她揉揉眼睛,转过头,看到黎声站在门口,正和欢语讲话。
欢喜的视线从黎声身上移开,落在欢语身上,眼里满是疑惑。
妈妈和黎声认识?
为什么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妈妈?刚刚睡醒,欢喜的嗓音低哑,很轻。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两个人都回过头,欢语快步走过来。
醒了?
你怎么来了?欢喜点点头,看着黎声走过来,疑惑地问。
黎声正要开口,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