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甘妈妈连忙给她找了个软枕头,给王熙凤垫着,这才道:“那丫头那日也着了寒,吃了药好些了,只是顾忌自己还病着,没敢来姑娘身边伺候。”
  “也是难为她了。”王熙凤感叹一声,往常总认为乐儿奸猾些,不如平儿忠心,但这次王熙凤倒是觉得乐儿虽然奸猾,但也是个忠心的。
  王熙凤又问:“那晚拦着乐儿不让她出去找大夫的小厮,是谁的人?”那天晚上,王熙凤虽然因为高热脑子昏沉沉的,但她也听见了徐乐跟两个小厮的对话。
  甘妈妈道:“老奴打听过了,那小厮是经由瞿姨娘的关系调到老爷身边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难怪了,竟然是她的人,也是我下手得早,如果让她把持住了老爷,这家里哪有太太跟我的容身之处。”
  甘妈妈也后怕道:“可不是,竟然没想到,那瞿姨娘是个有本事的,老爷身边竟然也安插了人。”
  王熙凤道:“那瞿姨娘的脸,可毁了?”
  甘妈妈道:“已经毁了。”
  随即甘妈妈又小声道:“老奴不放心,就让看诊的大夫使了点手段,斩草要除根,可不能让她有机会东山再起。”
  王熙凤闻言,就笑道:“看来还是我办事不老练了,这点竟然没有想到。”
  甘妈妈笑着道:“这事儿,自有奴婢们为姑娘想到。只是姑娘你这次太冲动了,如若再等两天,由老奴动手,倒不会脏了姑娘你的手去。”
  王熙凤摇头:“这次主要是为了震慑后院那些不安分的通房姨娘,因此不大张旗鼓的,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王熙凤也曾想过让甘妈妈出手,那手段就多了,只怕瞿姨娘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是可能的,但是这样就少了震慑的效果,王熙凤最终还是选择由自己动手,此时叔叔跟婶娘还没搬出去,也能护住自己,倒不如趁机干一场大的,绝了那些通房姨娘的心思。
  甘妈妈点头,心里却暗自叹气,如果大太太但凡立得住,姑娘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了。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就要为母亲操心这,操心那,也是命苦,只希望自家姑娘日后出门子了,能遇到一个良人。
  徐乐养了三五天病,偷偷从公寓里拿了一个颗吃了,过了一两天就好了,于是徐乐就禀告给甘妈妈,说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去姑娘身边伺候了。
  甘妈妈道:“你倒是好得快,平儿她们挨了板子,现在起床都还困难呢?”
  “平儿姐姐她们受了皮肉之苦,得好好养着,我这么点小病小灾的好得快,只是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跑得快,跌了两跤,摔青了的印子现在还没消,我这点淤青都消得慢,更何况平儿姐姐她们是硬挨了板子,等得空了,我去看看姐姐们去,之前生病怕病气过给了姐姐们,就一直没去。”
  甘妈妈听徐乐的这一番,心中暗想,这么个毛丫头,倒是处处周全,不比那些经年的老人差,这小丫头,只怕是生了百八十个心眼子,不过好在是个忠心的,不然还真不敢将她放在姑娘身边伺候着。
  甘妈妈就笑道:“这有什么,你身子不好,不曾去也是正常的,她们也不会计较生气。你手腕上那个银镯子,不是给了看门的小厮梳通了吗?姑娘说用了你一个镯子,就还你一个,不过……是还你一个金镯子。”说着甘妈妈从怀里拿出一个包着东西的手帕子。
  徐乐连忙接过,顺便说了几句表忠心的话:“为了姑娘,别说是一个银镯子,就是十个百个,奴婢也是舍得的,姑娘这金镯子,奴婢是愧受姑娘恩德了。”
  甘妈妈笑道:“你这小人儿,说话还文绉绉的,显然跟在姑娘身边没少读书。”
  徐乐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娘学什么,我们就学什么,学得姑娘一星半点儿的好,就尽够我们这些丫头使了。”
  甘妈妈很满意她的恭顺,就道:“咱们家讲究个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也不曾做个睁眼瞎,若真是个睁眼瞎,那如何看账本子?只是外面人,总觉得女子无德便是才,便是不让女子读书习字,不过是曲解了圣人之言,我等也不曾跟他们计较罢了,日后你跟在姑娘身边,好好学便是,只是不可卖弄。”
  徐乐屈膝行礼:“是,乐儿谨记甘妈妈你的教导。”
  “嗯,是个好丫头,去伺候姑娘去吧。”甘妈妈满意点头。
  不管丫头有多伶俐,最重要的是要忠心,这丫头此番的表现够忠心,这便够了。
  徐乐去王熙凤身边伺候,说了好些表忠心的话,经过此事,王熙凤也更信任她了。
  徐乐便知,自己这番苦肉计是成了。
  抽空的时候,徐乐还去看了平儿跟同喜、同寿等人。
  第19章 告密者
  等王熙凤睡午觉的时候,徐乐去厨房要了两碟子豌豆黄,用小食盒提着,拎着去了平儿的房里。
  因为徐乐生病的时候搬出了院子,此时还没有搬回来,只等今晚上完夜之后,明日再让婆子将自己的铺盖被褥搬回来。
  “平儿。”
  徐乐轻声的喊着,平儿趴着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就抬头看见了徐乐。
  “乐儿,你病好了!”平儿欣喜道。
  徐乐道:“已经大好了,今日回院儿的,等姑娘睡下,我就来看你了。来,我看看你腰背上都伤如何?”
  徐乐放下手上的食盒,掀开平儿身上的被子,要看平儿的伤处。
  平儿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疼。”
  徐乐揭开平儿的中衣,她背后青紫一片,全是於痕,真真的触目惊心。
  徐乐眼眶微红,哽咽道:“怎么打得这么狠?可用药了吗?”
  平儿扭动了一下身子,笑着道:“还好,已经不那么疼了,甘妈妈给我们用了药酒揉过,大夫说皮肉伤好得慢,因此还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才爬得起来。这段时间,姑娘那边就得全靠你了。”
  徐乐道:“你好好养伤就是,担心这些做什么,主子们身边难道还差人伺候吗?二太太,太太那边都派了人来伺候姑娘,你只放心就是。”
  说着徐乐就将平儿的衣裳放了下来,将薄被给她盖上,将食盒里的豌豆黄拿了出来。
  “我去厨房提了两盘子点心,给你带了一盘,等下再去同喜姐姐她们屋里看看。”徐乐将豌豆黄端出来,又拎了一下梳妆台上放着的茶壶,见没什么茶水了,就给平儿灌了一壶热水。
  “你先休息,我去同喜姐姐她们那里看看。明日,我就搬回来了。”
  “嗯,你快去吧。看完她们,你就赶紧回姑娘身边伺候着。”平儿叮嘱道,徐乐应下。
  徐乐拎着东西就去同喜、同寿屋子里。
  同喜跟同寿两人可能是憋久了,见徐乐来了,就拉着徐乐不停的说话。
  同喜抱怨道:“这一次挨了一顿好打,可疼死了。“
  徐乐道:”两位姐姐也是受苦了,但我们没能拦住姑娘,挨罚也是应当的,听说姑娘还赏赐了两位姐姐一根足量的足银簪子,想来是知晓两位姐姐的好,特意赏赐给两位姐姐的。“
  同喜闻言,就笑了:“这倒是,那簪子上的珍珠不错,值不少钱呢?我还是第一次戴珍珠的饰品。”
  同寿冷嗤一声:“一根素银簪子,一颗破珠子你就满足了,有人可是得了一个金镯子呢。“
  说着同寿就用眼睛瞄徐乐,徐乐心中一惊,哪个丫头好快的口舌,才半天的功夫,自己得了个金镯子的消息就传到了同寿耳朵中。
  同喜道:”我且不管别人得了什么,主子赏的,别人得了什么是别人的福气,我得了就是我自己的,且不眼红什么。“
  显然同喜也是知道徐乐得了金镯子这事,徐乐不停的回想,究竟是谁口舌这么快?
  徐乐心里想着,在甘妈妈给自己金镯子的时候,周围有哪些人在?
  当时为了显示主子的恩德,给赏赐的时候甘妈妈是在大庭广众下给的。
  那时候站在屋子里的除甘妈妈外,只有三人,一个是芙蕖,一个是珠绣,还有一个是平日里跟在甘妈妈身边跑腿的柳儿。
  究竟是哪个呢?
  徐乐轻笑一声,将豌豆黄拿了出来:“两位姐姐喜欢吃豌豆黄,我就去厨房里拿了一碟子,我再瞧瞧两位姐姐梳妆台上都茶水还有没有,我去给两位姐姐添点。”
  说着,徐乐就拎着茶水壶出去了。
  同喜跟同寿正说着小话儿,声音低,徐乐没听清。
  同喜道:“你这时候挑她这些做什么?此时只她一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着,要是趁机给我们下蛆怎么办?”
  同寿不服气道:“哼,她什么苦也没吃,打是我们挨的,她得了金,我们只得了银,我心里不服气。”
  “啧,有什么不服气的?难道还能抢了她的金镯子来?这一遭她入了姑娘的眼,我们且看她,如果她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再挑理就是,且不比你此时跟她闹好?”同喜显然也是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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