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尤:“???”
千岁的养气功夫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裴青搞明白了这不是给他一个人的就全然放心了,管啥什么兰君不兰君的,送上门来的吃食干啥不吃。
更何况这姜撞奶还挺好吃,也的确驱寒,又没毒,再者说,浪费粮食天打雷劈好不好。
“千岁,这兰君分明就是挑衅,他如今都敢直接去御书房争宠了,您怎能一直放纵。”
白尤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裴青将手中的碗放下,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管他作什么妖呢,咱们自己玩得快乐不就好了。”
白尤眉毛紧拧,心有不甘地说道:“如此看来,今夜皇上一定又会去兰君的华阳宫了。”
裴青看到白尤如此真情实感地为他着急,颇有些怀疑自己今早上验出来的那个查杀结果。
他怎么就像个坏人了呢?是他藏得太深吗?
唉,太难了,后宫这些弯弯绕绕,他搞不明白,还是狼人杀吧,简单又快乐。
“别想这些了,都快点坐下,润喉的茶也都喝了吧,再开一局再开一局。”
*
是夜,华灯初上。
御书房中,一身赤色帝服的穆听蓝端坐于御案之前,略带薄茧的右手执一朱笔,在一封封奏折之上落下凌厉的字迹。
她的动作原本如行云流水一般,冷凝的目光扫过那些长篇大论后便留下了字字珠玑的语句,却在翻出手上这本奏折之后,微微凝滞。
“少将军东方祁,明日抵京…”
暗红的薄唇中吐出一句低喃,周围的烛火都随之荡了一荡。
她放下这本奏折,随手从一旁抽出一张信笺来,换了只墨笔,当中写下了一个名字。
裴云卿。
拇指微微摩挲光滑的笔杆,穆听蓝笔锋向左上移去,写下了‘裴晏’,又于右上方写下了‘裴允殊’。
“一位阁老,一位太后,一位凤君,单妍,你说这江山到底是穆家的,还是裴家的?”
一旁伺候笔墨的御前大宫女单妍神色微凛,小心地回道。
“陛下说笑了,不管如何,这天下都是姓穆的,裴阁老也好,凤君千岁也好,都是陛下的臣。”
“那太后呢。”
穆听蓝微微后仰,狭长的眼眸微微向下,凌厉锋锐的目光落到单妍身上。
“他是朕的养父,也是你的主子,朕算什么,嗯?”
脊背微弓的单妍身体微僵,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还请陛下明鉴,奴婢誓死效忠陛下!”
穆听蓝一只手斜支额头,眼神淡漠,嘴角含着一丝浅笑。
“是吗,那死一个朕看看。”
单妍额头渗出冷汗,实在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到这个地步。
她跟了穆听蓝快十年了,见识过她的坚韧,她的冷戾,她的喜怒无常。
她也曾设想过自己暴露的时候,却从没想过,会这么猝不及防。
“怎么,不敢了,刚刚的话,欺君?”
穆听蓝一声嗤笑,用手中笔杆抬起了单妍低着的头,单妍慌促的神色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她眼中。
“你不会不清楚欺君是什么罪名吧?”
寒凉嗓音一字一句在单妍耳边响起,她嗫嚅着唇瓣回道:“…死罪。”
话音未落,笔杆尾端稍稍向下,以一个猛烈的力度朝脆弱的颈间戳去。
转瞬间血花迸溅,冷冽嗓音随之响起。
“知道便好。”
单妍眼眸瞪大,瞳孔骤缩,泛着绝望之色。
不过顷刻间,她便断绝呼吸,栽倒在了御书房的案旁。
穆听蓝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色,冷漠地唤道:“来人。”
御书房大门被打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见着殿中的血腥景象,脚步有些许的停顿。
“陛下…有何吩咐?”
“单妍妄图欺君,现已伏诛,将尸体拖下去处理了。”
二人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遵旨。”
第6章 摆驾,凤梧宫 “陛下今日可要召幸后宫……
御书房很快被收拾干净,穆听蓝洗净了手,又坐到了案前,拿起一支笔,看着刚刚的那张信笺。
抬手在裴云卿这三个字上画了个圈,穆听蓝眼神幽凉,笔锋稍顿,浓郁的墨在纸上洇开。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昨夜的裴云卿,和以前的裴云卿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但是,裴云卿发生那一丝丝变化的时候就一直在她眼前,这让穆听蓝十分不解。
到底是什么,让原本一直躲开视线不愿与她对视的裴云卿,突然就会示弱以及取悦她了。
她昨夜在那之前都说了什么?
‘裴云卿,裴家送你进宫是让你当木头的吗,除了不知趣你还会干什么?’
彼时的裴云卿毫无反应,只倔强地抿着唇。
‘你若再这样下去,朕早晚有一天会让东方容取代你的位置,别以为有裴家你就有恃无恐了,东方祁前几日已经上了回京的折子。’
裴云卿凝止的眼眸,似乎颤了颤。
‘你母亲她不是最看不惯东方家?想想万一东方容取代了你,东方家取代了裴家,你又是个什么下场。’
裴云卿痛苦地闭上了眼。
‘呵,还敢不回话,裴云卿,朕看你是想进冷宫了吧!’
‘别…别啊。’
穆听蓝的回忆戛然而止,狭长的眼眸缓缓眯起。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有了反应的?
冷宫?裴云卿怕进冷宫?
没有道理,裴云卿自己应该很清楚,只要裴家不倒,太后还在,就算她再生气,也只能说说气话。
能将裴云卿打入冷宫的话,她早就将那个木头一样的寡淡凤君从凤梧宫中挪走了。
穆听蓝又依次在纸上写下了东方容,东方祁这两个名字,以及他二人的母亲,大将军东方秦。
现如今朝中唯一能遏制裴家的,也就只有东方家了。
她受太后控制多年,终在成年后掌握了自己的势力,东方家是她如今最强硬的底牌之一。
为此,她纳了东方容,给了贵君位分,又因他的识趣与善解人意给了盛宠,却也依旧冷着一颗心。
穆听蓝凝眸思索,不知不觉间,竟用一条线将东方祁与裴云卿这两个名字牵连到了一起,在发觉过后眉心紧蹙。
昨夜裴云卿最开始有较大的反应之际,便是在听到她说出东方祁不日即将回京之后。
可裴家和东方家水火不容多年,这两人会有什么关系?
想来裴云卿当时也只是怕裴家利益会因此受损吧。
穆听蓝将那张信笺揉皱,恰逢此时,内侍宫女宋璇端着装有后宫君卿名字的银盘走了进来。
宋璇已经得知御前大宫女单妍刚刚伏诛,此刻的恭谨程度更上一层楼。
她于穆听蓝不远处跪下,手中银盘举过头顶。
“陛下今日可要召幸后宫君卿?”
穆听蓝眼神淡漠无波,扫了一眼那银盘中的十个精致玉牌。
当中最显眼的,是贵君东方容的名字,其次,则是兰君孟胥。
宋璇听说了今天兰君午间来御书房还用了午膳的事,便将他的玉牌挪了挪,放到了梅君之前,只是却也不敢越过贵君。
“裴云卿的呢?”
穆听蓝目光落在了正中央,嗓音淡淡,宋璇心中划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开口。
“您之前不是让…”
“嗯?”
将凤君的玉牌撤下了吗…
宋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穆听蓝一道警告性的低沉嗓音给吓了回去,极其识时务地改口。
“是奴婢疏忽,落下了凤君的玉牌,还请皇上恕罪,奴婢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人家是皇上,她能怎么办。
“嗯,你,即日起来御前伺候。”
穆听蓝一句话,便让宋璇代替了单妍的位置。
宋璇顷刻间升了品阶,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她是真怕下一个死的是她,伴君如伴虎啊!
“摆驾,凤梧宫。”
穆听蓝才不会管宋璇此刻心下怎么想,她刚刚那般强势地除了太后的一个眼线,总也得在其他地方让太后安安心。
凤梧宫,裴云卿,她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带着多重心思的穆听蓝在龙辇上歇息片刻,舒缓了下一日的劳累,谁知竟没过多久便被吵得掀开了眼帘,带着薄怒问道。
“何处如此喧哗!”
跟在穆听蓝身边的宋璇小心翼翼地回道。
“回陛下,是…凤梧宫。”
穆听蓝长眉挑起:“凤梧宫?”
凤梧宫,在这三年间不一向是清寂的代名词吗?
然此刻,断断续续的激昂声从中传出,穆听蓝下了龙辇,一边抬手制止了门前宫侍的行礼问安,一边朝中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
“我怎么可能是狼人,千岁您可要仔细分辨,白羽他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毫无任何缘由就疯狂踩我,怎么,你哪来的视角啊,铁狼一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