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强懒得跟他上课了,直接劝退,“我看咱也别探讨了,他要的是天长地久,你只在乎曾经拥有。你俩对感情的认知都不在一条道上,你趁早打住吧。”
季末川反驳道:“可他跟我说过,‘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难如登天,所以即使一段短暂的热烈爱情,一生拥有一次也足够了’。”
阿强“哈”了一声,“他啥时候跟你说了?你俩就认识两天,我全程在线,你别瞎编。”
季末川看它一眼,没解释。“他就是说过。”
阿强:“行行行,当他说过。可就算是他说的,但他也绝对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储物间传来动静,水声停了。
阿强立马作了个简短的结束语,“你自己领会去吧。”
刘清洗完手出来,走过来拍了下季末川的肩膀,“起来,转过去,衣服撩起来。”
季末川没有动,他轻微仰头看着刘清,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刘清疑惑。
季末川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他呢喃道:“我明白了。”
刘清没明白,“啊?你明白什么?”
季末川没回答,抬头对刘清笑了一下。
刘清:“???”
季末川站起来转过身去,脱掉了衣服。
没了衣物的遮盖,他身上被遮挡的缝合痕迹就全部暴露了出来,重重迭迭,触目惊心。
即使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刘清看到后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季末川感觉到他的共感域传达出的情绪,嘴角翘了一下。
他宽慰刘清,“皮囊的韧性很强,你放心缝。就是碰到了里头的甲壳也没关系,这点疼我能忍住。”
“……”
刘清瞥了眼他已经被包扎好的手臂,真诚发问:“你是有什么自虐情结吗?”
季末川低声笑了一下,偏头看过来,“我只是讨厌失去知觉的状态,所以宁愿疼着。其实我疼得都有些想发脾气了,但想要在你跟前耍帅,所以才忍住的。”
“……”
刘清拉过凳子坐下,拆开带线反三角针包装袋。
“你顶着这张脸,我只会认为你在跟我撒娇。”
季末川大蛇随棍上,“那撒娇对你有用吗?”
“没用,闭嘴吧。”
“哦。”
第23章 殷勤。
虫族的皮囊比看上去的硬很多,刘清用了全力缝合,最后还是留了指宽的缝隙没有对齐。
反正不破就行。
“如果之后还有哪儿破了,你就尽早说一声。实在不行,就找个不见人的地方再破皮。你的虫侍们肯定也在外头想办法,最好是别在里头暴露你的原形态,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以防万一,我再多嘴问一句:你的共感域等级如何?我是说万不得已的情况出现的话,你有把握对抗操控竞赛的最终赢家吗?”
季末川只是伪王的一个“移动载体”,连意识都没有复制完全,刘清不确定他的共感域投射来了几成。
“有。”季末川在穿衣服,回答得很干脆。
刘清追问:“几成?”
这个问题让季末川都笑了,他转身看着刘清。
“抛开纯虫目,虫星的青壮人口四十亿,这个保护区老老少少拼起来统共不到八万人,你问我有几成把握?”
最后一句话出来,不仅无奈,还有些“你不相信我”的委屈。
他的表情真挚,刘清不由避开他的注视。
“是我误会了,我以为康恩殿下的共感域和意识一样,只是部分投射到你身上——那你能直接控制调频装置的共感域吗?”
季末川偏头,“理论上是没有问题。”
刘清:“但是?”
“但是,你刚才说的没错,‘我’的意识和共感域都只投射了一部分在我身上。为了避免伤害到你,‘我’和我之间的共感域关系是:我所有作为的后果,都将由‘我’承担。
“所以理论上,我可以直接结束这个操控竞赛,但只要我动用了一定程度的共感域,护理所的‘我’就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行为。”
刘清听完就立马放弃了让季末川动手的想法。
“那还是算了。反正你不见了,塞弗恩特绝对会想办法捞你出去。”
顿了一下,刘清补充道:“梁三山跟老夏肯定也会发现我不见了。所以咱们还是先茍着吧。”
季末川点头,然后朝刘清伸出手。
刘清没动。“……干嘛?”
“三米距离。”季末川提醒道,“我们最好连在一起。”
连……
“……”
你可真是个用词小天才。
刘清还是不动,“控制距离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牵手。”
季末川倏然笑了,举起另一只手——这只手上拿着一团红色的粗棉线,是用来绑粽子和螃蟹的那种,绳子上头的标价签还没拆。
“我是说,用绳子控制一下。”
刘清:“……”
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刘清有些牙痒,但最后还是乖乖在手腕绑上了绳子。
暗红色的棉绳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商场里的空气憋闷,刘清的皮肤上出了一点细密的汗,泛着莹润的光泽。
汗水与红绳,看上去像是某种情愫的暗示。
季末川的视线在刘清的手腕停留了一会,又顺着红绳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其实它更适合系在脚踝上。”
“啊?”
“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流传更广的说法是:月老红绳。”
“……”
刘清“呵”了一声,挂着一个假笑,“那等您回去虫星后,务必记得向虫王陛下献上一条红绳。”
说罢,刘清转身朝外头走去。
红绳被拉扯得笔直,拽起了季末川的手腕。
季末川像是春天刚被催开的桃花,被春风一卷,便眉欢眼笑地跟在春风后边飘走了。
“刘清,你是在吃醋吗……”
阿强飞在最后头,又想看戏,又觉得这戏迟早要出大问题。半晌它才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句:“哎。祸水啊。”
…
刘清找了个年轻人,问他路遥的所在。
年轻人却是先看了他俩的红绳几秒,而后视线在季末川脸上逡巡两回,皱起了眉。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刘清,问:“这小孩是你什么人?”
“……”
刘清木着脸说道:“弟弟,傻的,牵着怕丢了。”
季末川被说傻子也不气,还朝刘清靠过去,甜丝丝地叫了一声,“哥哥。”
刘清:“……”
年轻人恍然,随后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刚才还以为……现在这世道这样,牵着确实安全些,前些天还听说城南那边有人抓人吃呢。——来,这边走,路姐在十字路口那里。”
刘清抓到他话里的几个字,“前些天?”
“是啊。城南那边都是建筑工地跟公墓,灾荒开始一周后就没吃的了,前几天听说那边的人抓了一些精神病院的傻子,当菜吃了。”
刘清皱眉,脸色不太好。
季末川走在他旁边,小声说,“共感调频才开始不到两个小时,这些记忆都是调频装置给的默认。所以应该没有发生这种事。”
刘清也压低声音。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调频装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设。”
共感域的影响是双向的。
就像虫族,虫王可以影响任何一个臣民的共感域,但如果所有臣民被激发出了类同的一种情绪,那它就会反过来侵蚀虫王的自我意识。
简而言之,保护区目前这种大规模的恐慌,肯定会对调频装置进行一定程度的影响,甚至损坏。
要知道调频装置可是保护区的“命根子”,所以无论是从长期发展,还是从商业利益,乃至“原住民权力”这些角度来看,这种灾难性的调频预设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季末川却想得很简单,“故障后冒出一些自毁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人可能会,但智能机器不会。”
“调频装置是机器吗?”
“不然呢?”
“不一定吧。”
“……”
刘清看向季末川,以眼神询问。
季末川:“虽然也有‘魂晶回路’这种技术,可以创造出类共感域的存在。但这么大体量的共感调频,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能作为其载体的魂晶,也没有人有镌刻出这种回路的技术。”
“这么肯定?”
“我是虫族王族啊,哥哥。”
“……”
“共感调频也好,一人军队也好,都是以虫族的蜂巢意识为目标的。每年为这个来虫星求教的人,数不胜数。对这种技术,应该没人比我们更清楚。”
刘清没说信不信,但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所以你认为调频装置的核心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