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季末川也无辜地举起手,“我没吓。”
“……”
刘清懒得判这种无聊官司,说了句“我去睡了,您自便”,就进了卧室,锁了门。
“反锁了。”
阿强听出动静,陈述了事实,顺便看了眼季末川。
季末川倒没表露出什么,只是笑了笑,就去沙发上休息了。
·
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
一阵强大的共感域冲击席卷而来,冲毁了刘清房间里的共感屏蔽装置。
季末川第一时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阿强也朝屏蔽装置那里瞅了一眼,有些疑惑——没能源了?
季末川转头看向了窗外——窗外一片风平浪静,一些早餐店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人们行动如常。
但确实刚才发生了什么。
露西亚发出了细弱的哼哼声,四个爪子在小窝里抽动了几下,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季末川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而是起身走到了刘清的房门前。
阿强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季末川像是知道他在看一样,头也没回地说道:“阿强,过来一下。”
阿强疑惑地飞到了季末川旁边,悬停。
季末川指着刘清的房门,“刘清做噩梦了。”
阿强:“???”
“你听。”
“……”
阿强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探出了音频探头监听了一下。
嘿,还真是!
季末川:“门打开。”
阿强:“……”
敢情在这等着。
阿强不开,“您可别害我。这会我给你开了门,天亮后刘清就能开了我头盖骨。再说了,做噩梦而已,不至于。”
季末川倒也不强迫它,点了下头,“那你就说没能阻止我吧。”
阿强一惊,“你想干嘛?”
它的话音刚落,季末川已经伸手切豆腐一样捏烂了木门连带门锁,跨步走进了刘清的卧房。
阿强目瞪口呆,半晌才发出一声“我操”,急忙跟了进去。
房间里,刘清睡得很规矩,但是呼吸非常急促,额发已经被汗打湿。他死锁了眉,眼球在眼皮下快速乱转,双手也不自觉捏紧了薄被。
连那两条触须,此时也延展出了半臂的长度,在空中挣扎挥舞。
可刘清就是没醒来。
刘清模糊间意识到自己的意识被淹没了。
来自四面八方的情绪洪流,许多许多人的情绪,睡梦中被释放的最深层意识的欲望,化作了一群群的虫鸟鱼兽,接踵而至地跃入了他的共感域。
他知道这是屏障完全失效,且因为他在睡梦中,所以无意识地接收了这些情绪洪流导致的共感共鸣过载。
必须停止接收这些信息,立刻清醒自己的意识,否则他可能真的会被淹没意识——就像他五岁的那场“高烧”一样。
如果不是那时候阿强有系统buff在,引来了老夏为他建立了屏蔽,他恐怕就真的夭折了。
现在他成年了,他可以做到,只是需要时间……
刘清的意识逐渐混沌,痛苦从他的灵魂深处溢出来,连带着裹挟出了前世那些深埋的腐烂记忆。
这时,刘清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温热。
在共感域中,像是一束光从天而降,驱散了淹没他的情绪洪流,嘶吼的欲望被消失殆尽,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雪白。
安静了。舒适了。平静了。
刘清紧绷的灵魂放松下来,痛苦和记忆被重新埋葬。他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在睡梦中轻轻勾起了嘴角。
梦境之外。
阿强落在床头柜,见鬼似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季末川单膝跪在刘清的床前,一只手托起了刘清的一条介质触须,低头以唇轻触着那条透明的触须。
他的表情如此虔诚,仿佛,这就是一个“吻”。
第15章 提前启动。
刘清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醒来的时候心情极好,嘴角带着笑,甚至都完全忘记了昨晚的噩梦。
他在床上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手往上摆的时候顿了一下,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
刘清偏头一看,差点头皮没被炸开——他床边趴着一个人,脑袋顶朝着他,他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了黑乎乎的一团头发。
“……操。”
刘清缓了两秒才吐出被噎住的一口气,也认出了这是谁。
季末川就坐在地上,上身趴在他的床上,这会也醒了,动作僵硬且缓慢地调整着姿势,整个过程都背对着刘清。
他这样子实在让人心里发毛,刘清都忘记了兴师问罪,警惕地盯着季末川的举动。
生怕他下一秒就破皮变虫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季末川的四肢关节才稍微灵活了一些。他也没从地上起来,就那样坐着转了半圈,仰头看着床上的刘清。
“早。”
季末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
刘清没说话,他探身朝前看了眼衣柜边的卧室门。
卧室门的门锁不翼而飞,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状的洞,地上还有一堆木屑残渣。但房门还是被掩耳盗铃地合着。
“……”
刘清重新坐回来,俯视着床边的季末川。“房门三千星币。”
季末川乖乖点头,“我让塞弗恩特给你换。”
“……”
刘清点了点眉心,刚刚起床的美好心情已经被疲惫感淹没,他非常搞不懂。
“所以您擅自闯进我的卧室,是为了什么?”
季末川坦言:“安抚你。”
刘清:“……”
“真的。你房间里的屏蔽装置坏掉了,你做了噩梦,所以我就进来安抚你了。”
“……您能换个词吗?”
“哪个?”
“……算了。”
刘清从床上起来,去门口查看了屏蔽装置。
确实坏了,承载了过量的次级共感导致的核心魂晶损毁。
“阿强。”刘清喊了一声。
一直装死的机械四脚蛇从后边飞过来,不用刘清再问,就如实答道:“凌晨四点左右,房间里的装置就突然坏掉了。然后季末川就说你做噩梦了,然后就闯进了你的房间——我阻止过他了啊,没能成功。”
刘清没出声。他记起来了。
在这一觉非常香甜的睡眠之前,他的共感域确实遭受了一次情绪洪流。
所谓情绪洪流,简而言之,就是其他人的情绪投射到了他的共感域里。
这个“其他人”并没有严格的限制:情绪强烈的,执念深重的,与他关系亲密的……且不限数量。
这种被动的影响,往往发生在他的共感域不稳定,且没有做共感屏障的情况下。
可就这么不巧,昨天他的共感屏障频繁失效——他打开的屏蔽装置也并不是说的那样为了预防季末川影响到邻居,而是为了防止他睡梦中屏障失效……
还真失效了。
而且还是在他睡着之后的无意识状态。
这种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有粘性的蜘蛛捕网,任何一点强烈的相关的他人共感域震荡都会被他捕获。同时他还没有办法消化。
这种情况其实非常危险,轻则昏迷发烧——就像他还不会构建屏障的小时候那样。
重则在洪流重迷失自己,完全醒不过来。
就刘清昨晚的情况,如果没有外力干预,很可能是后者结果。
所以严格意义来说,如果季末川真的“安抚”了他,那相当于救了他一命。
刘清看向季末川。
季末川噙着笑,“就是阿强说的那样。破坏装置的是一阵共感潮,外边来的,很远,我也没发现源头。”
刘清“嗯”了一声,心里有了猜测。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您是为我构建了屏障吗?”
“没有。”
季末川否认了,伸出了自己的手,“构建屏障也不足以安抚到你已经收到侵扰的共感域。所以我向你传递了我的情绪。”
刘清讶异。
“只是情绪?”
“只是情绪。”
“……”
那得是多强烈的情绪,才足以驱散几乎要淹没他的情绪洪流?
而且是什么情绪?
刘清有记忆,但记忆里也只是一瞬的平静。
平静算什么情绪?
刘清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但季末川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关心起了罪魁祸首。
“那阵共感潮的影响范围很大,距离又远,说明它本身的体量就很大。是你昨天说的共感调频吗?”
刘清其实也想到了这茬,但不确定。
“距离共感调频开启的时间还早,可能不是。我问一下。”
刘清打开终端,就发现了一条未读信息刚巧冒了出来。
是保护区发给注册游客的。
【尊敬的游客,您好。
【由于技术故障,本轮保护区主题项目提前结束,保护区将于今天上午十点进入调频阶段。即日起,一个月内,保护区不再接待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