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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第183节

  第三百二十五章 政客这个职业
  池脩之绝对不承认自己吃醋了,也不肯承认自己会皮笑肉不笑这样猥琐的技能!郑琬就觉得他那个妹夫带着诡异的笑,跟他寒暄的声调都变了,不由打了个寒颤:“长安回来了?太府依旧很忙?”
  “比平常忙些,用过晚饭就在这里住下罢,明天一块儿去早朝。”闺女在郭氏那里,他不好接触啊!
  郑琰抿嘴看着他们互动,也是开心:“吃过饭甭急着赶宵禁了,就留一宿又何妨?我派人去送信去。”
  郑琬痛快地答应了,池小朋友终于发现了亲爹的存在,笑得一派天真:“阿爹~”
  池脩之眉眼间都是暖意:“我的宝贝儿~”飞快地忘掉了刚才对女儿不理他的怨念。郭氏把外甥女儿给了郑琰,看着池脩之从郑琰手里抱过女儿,抱着她打转儿,小丫头咯咯地笑着。
  池脩之的蠢样真是惨不忍睹!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饭后,四人又玩了投壶的小游戏,郑琬还吧唧了一下嘴:“要是有斗鸡就好了!”
  郭氏剜了他一眼:就知道玩儿!
  郑琰从来对这种斗鸡斗牛的不感兴趣,池脩之在这一点上跟她观点一致:乱七八糟,有什么好看的?所以池家没有这些,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池脩之也略问了几句斗鸡的事儿。
  吃也吃过了,玩了玩过了,池小朋友已经哈欠连天小脑袋一点一点了,郑琰转了转脖子:“你们明天还要早朝呢,歇了罢。”郑琬今天是脱岗来找妹妹玩的,可以下午翘班,早晨还是要打个卡证明到此一游的。
  亲眼看到池小朋友睡得香甜,郑琰心中一片柔软。直起身来,对池脩之比了个手势,池脩之悄悄点头,两人放轻了步子离开了摇篮,阿成带着两个婢女接手了接下来的守夜工作。
  回到自己的卧房,郑琰就很认真地问池脩之:“牛牛去了,宫中徐四风头正盛,徐九又失于急躁,徐梁有什么动静没有?”
  郑琰今天就见了郑琬夫妇,消息来源不言自明,池脩之有点儿埋怨郑琬多嘴:“你能想到的,岳父自然也能想到——只可惜,这刚举徐梁为尚书,大郎就夭折了,难道真有什么运数不成?”
  政客这个职业,郑靖业、池脩之都比郑琰合格,哪怕徐梁表了无数的忠心,两位男士还是持谨慎的态度。就像郑琰先前说的,徐梁现在更重视嫡长子徐烈的态度了,徐烈对徐少君有意见,徐梁对徐少君的看法也受此影响。徐烈对郑氏实在称不上友好。然而眼下想压制徐梁已是困难,萧令先对他比较重视,徐少君如果还有点脑子的话,也不会疏远娘家。
  郑靖业的脑筋已经动到了后宫的头上了,只恨因为废太子的关系,郑靖业与陈氏的关系不太好,否则扶陈婕妤的儿子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郑氏与世家关系已经缓和了嘛!郑靖业摸摸下巴,有一个共同敌人神马的,实在是结盟的一大利器啊,他都有点儿舍不得萧令先马上下课了。
  郑琰最愁的还是下任皇帝的人选,不得不说,牛牛的夭折,救了他的父亲一命。
  池脩之见郑琰愁眉不展,伸出两指撑开她眉间的“川”字:“无妨,等就是了,咱们总比别人安全。”他一定也不介意暗示世家,只要世家肯争,郑党一定帮世家。
  退一万步,哪怕徐少君得势了,最先要被清洗的是徐莹系,接下来是世家系,清洗完了这些人,他们会发现,朝廷转不起来。不用郑党也得用了。而徐梁的势力,哪怕为徐少君所用,池脩之也有办法提醒徐少君:你爹不可靠,当初你被他疏远过,他只是利用你。
  唔,池脩之的想法,印证了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话说,自从牛牛夭折,徐少君在掖庭一枝独秀,哪怕来了一个与她品级比肩的陈婕妤,也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她有品级有儿子有圣宠。自然,徐少君的信心,又再次满涨了起来。郑琰在养胎,出现的次数少了,徐少君松了一大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心里对郑琰总有一种天然的怯意。虽然恼怒,但是这种感觉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郑琰不出现,徐莹也比以前焦躁,多重原因之下,徐少君觉得自己的脚步轻快得要飘了起来。
  这一次的徐少君,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知道娘家不能轻易得罪。又快到新年了,外命妇入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一回,她做足了功课,身段放得足够低,对涂氏和徐欣也足够客气。还把上一次涂氏被训斥归结为“误会”,深刻地检讨了自己:“以前阿姐就说我,不要太畏缩,我总觉得对人要更客气些才好,不想他们居然把我们母女之间相处看错了。我不管到了哪里,总是徐家女儿,岂有不敬阿娘的道理?晚辈见长客,守礼是应该的,哪料到让阿娘受了这样的委屈?又隔着宫墙,想解释都不得见面。”说着伤心得落下了眼泪。
  涂氏见她态度也很直接,哪怕是哭,也不像以前那样小声嘤嘤嘤,人也像舒展开了,更因徐少君之子已是庶长子,对徐少君也亲近了一些:“谁说不是呢,你像这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多好?”倒把先前在宫外说徐少君不孝的话给忘了,权当跟自己被训斥的事给扯平了。
  涂氏对她的态度好转之后就提醒:“少去昭仁殿吧,磕了碰了的,当心吃亏”
  徐少君不怕徐莹给她的肚子使坏:“徐九巴不得我好好的呢,我要出事,圣人头一个疑的就是她。”
  涂氏见她有成算,便不再多言,暗暗咋舌:这进宫几年,倒是生出一股叫人发冷的劲儿来了。
  与娘家的关系得到缓和,徐少君的心情更好。遇有集会,她总要到昭仁殿里晃两圈。冬衣本来就厚实,她已经又开始显怀了,凸起的肚子像是耀眼的勋章,人人都能看得见。徐少君深知,她就这副样子出现,什么都不用做,徐莹都能气个半死,也就乐得有机会就去刺激她。
  徐莹说,安胎要紧,你不用来了。徐少君就说,没事儿,第二胎了,有经验,而且我总不到这里来也不是个事儿啊,知道的说您大度,不知道的该说我轻狂了。
  双方气势一变,徐莹以前用来隔离徐少君的理由现在居然不能压制她了。徐莹暗地里气得手都发抖,还是拿她没有办法。宫中的风向渐渐变了,连陈婕妤都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顾美人又有了身孕,徐莹渐觉对后宫力不从心,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少君开了个恶例。
  “为什么死的是牛牛不是你?”徐莹想,“如果这一对乱神被老天收了,才是苍天有眼。”
  徐莹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郑党都打算袖手了,徐少君因为一时得意太过,又把李幼嘉往死里得罪了一回。
  话说,李莞娘是个娇养的姑娘,脾气也爽直,从一开始就看徐少君不顺眼。两人是有宿怨的,不似郑琰与徐少君,没有直接结上大仇,就是感到淡淡的不舒服。算起来还是李莞娘先直接欺负的徐少君,李莞娘当初年幼,又是娇养的彪悍妹子,瞧徐少君不顺眼,口上脸上,随时就能带出来,给了徐少君不少委屈受。
  以前李莞娘的丈夫郑德良品级不高,李莞娘自己的品级也不够往大正宫来回跑的。更兼徐莹与她也不熟,也不召他进来。李莞娘以前的品级吧,就是宫中正旦赐宴,也就是个挂车尾——跟徐少君就没打过照面。
  今年不一样了,郑德良升级了,李莞娘的父亲李幼嘉也做了丞相。萧令先看到郑靖业与李幼嘉两位丞相的面子上,封李莞娘做了县君,虽无封地食邑,却有一品级。李莞娘的位次大大提升,在徐莹面前出现的次数增多,她素来爽直,与出嫁前的徐莹颇有几分相似,很得徐莹喜欢。
  一来二去,两个冤家就在昭仁殿遇上了!
  一个是父为宰相夫升官,一个是与父和解儿为长子,两个都在春风得意间。李莞娘本身脾气火爆,徐少君表面再柔弱也居三品婕妤隐隐与皇后分庭抗理脾气见涨,火星撞地球!
  大正宫里,李莞娘还是克制的,她品级不如徐少君,于是勉强颔首为礼:“婕妤也过来了?”
  必须说,李莞娘的态度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视。
  徐少君本就是个心细如尘的人,新仇旧恨攒到一块儿了,岂有不气之理?一扬头:“县君来得,我如何来不得?”说着,扶着宫婢的手,慢慢挪着步子,“县君性急,也不必非要跟在我后头走了,我有身子,走得慢。呀!县君不知道孕妇动作慢,等能怀上了,就知道了。”说着,又看了李莞娘的肚子一回,慢条斯理地关心了李莞娘的肚子一回,最后很关切地道:“实在不行,别硬扛着啦,为你郎君纳个婢妾,生下的孩子也姓郑不是?”
  打人不打短,说话不揭短,李莞娘最痛人提她结婚数年无子的事儿,本来都要气哭了,然她一向在徐少君面前不输阵的:“那也是小妇养的,婢妾生子,郑家丢不起这个脸!”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恶毒了,“龙生龙凤生凤,卑贱下人,养得出什么好孩子来?”
  徐少君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了脸上,涨红了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气得连昏倒都忘了。
  昭仁殿前不是一般的地方,人来人往的,里面徐莹很快知道两人扛上了,派人把两人都叫了进来。关心关心徐少君的肚子,又说她气色不太好:“早说你不用这样过来了,你偏又来,别累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中了什么邪
  徐少君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就跟萧令先告了一状,由自己的儿子一路影射到萧令先也是后宫所出,把萧令先气得不行,从此深衔李莞娘。
  郑琰在宫中养了不少耳报神,不但是宦官,她在鄢郡之时,连着三年选良家女子服役,有些就是经过她的手选的,对这些人的家里也颇为照顾,自有人为她提供情报。李莞娘做的傻事她当天就知道了,郑琰直想骂李莞娘蠢:“你在昭仁殿前跟她吵什么?想阴人怎么样阴不了啊?你会不会抓重点啊?”
  李莞娘自己还觉得受了委屈呢,从大正宫里出来就落泪了,回到婆家被于薇等看出了端倪,她也不说。次日借故回娘家,冲亲妈一顿哭诉。
  李幼嘉的夫人不敢一意偏袒女儿,李莞娘是嫁入郑家的,这么多年没孩子,也是不妥,她还真动了当年池舅妈的念头。当天就带着女儿回了。
  杜氏对李幼嘉夫人自然不会数落李莞娘不育的事,李莞娘的正经婆婆关氏又不在跟前。郭氏、萧氏两个是不在乎这个的,于薇等也为李莞娘撑腰:“骂了就骂了,你说得痛快了,怎么自己还哭了?”萧氏说得尤其狠:“她就是我萧家婢子,现在的宫女出宫还能做正室呢,她一个庶妾,值得你这样怄气?”
  李幼嘉夫人颇觉不好意思,杜氏却正色道:“他们还年轻,当年阿琰好几年没消息,我的心都快碎了,由己推人,别逼着孩子。”
  李幼嘉夫人感念非常,跑回去跟丈夫一通哭诉,女儿受了委屈:“徐家女如此轻狂,今天区区一婕妤就敢如此,翌日我们还有活路吗?”
  李幼嘉是郑靖业扶起来的,徐梁是萧令先点名想让他做丞相的,本来同党的两个人隐隐又成了竞争对手,两人还各有一个坑爹的闺女,特么想不对上都难!
  郑府也非常恼怒,用杜氏的话说就是:“我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个毛丫头来管了?”她用词已经非常克制了,徐梁以前是她家仆役,如果不是郑靖业开恩,徐少君现在还是郑家家奴,现在就敢指手划脚,这是要造反啊?
  至于李莞娘无子,杜氏还是关心且担心的,郑德良是她亲孙子,她心里怎么会不嘀咕呢?但是这个事是郑家私事,徐少君她管不着!说难听一点,这也算是丑闻了,被徐少君大庭广众之下的抖落,杜氏脸上也挂不住。
  徐少君一时得意,把自己给坑了,她的得意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次年,在生下次子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宫中好像中了什么邪一样。皇次子、皇三子齐齐染病,发的还是急症,同日夭折。
  皇次子、皇三子发的是急症,御医把完脉,开了药方,药还没熬好,小小的孩子就都咽了气。这时候萧令先正在翠微宫里仰天大笑,他还没接到皇子生病的消息。
  萧令先在办正事,他接到了前线的最新战报——萧正乾又打了个胜仗。
  萧正乾一开始并不如意,定远军算是让宗室给坑苦了,主将死活不敢让宗室出击,纵使萧正乾看起来人模人样,也有平叛的功劳,他还是被放到了后方。萧正乾也沉得住气,每天带兵操练,熟悉地形、了解情况,袁大郎沉不住气,他也不听掇撺,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如是数月,凭借扎实肯干,让主将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又一次的狄人进犯,终于派他出阵了。
  得承认,萧正乾还真是有打仗的天份。居然打赢了,损失还少。
  萧令先自然开心,开心得大笑,笑声刚歇,就见一宦官一蹓小跑过来了:“圣人,圣人,二郎病了。”接着,又一宦官跑来:“圣人,三郎病了。”
  萧令先急道:“传御医了吗?”遣人去看儿子。派出去的宦官刚出门,又有两个宦官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入门还被门槛绊了个五体投地,两人叠到了一起:“圣人,二郎/三郎,去了……”
  别说萧令先是个才刚爹没多久的年轻人了,就算是个经历丰富的老年人,也承受不了死儿子这种事情。尤其是前一秒还在为自家亲戚前线报捷开怀,下一秒就来了个神转折。萧令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倒在位子上半天没起来。
  张平侍立在侧,本来跟着陪笑乐呵,他是乐见萧令先成为一代英主的,萧令先有实权,他这个近侍才能够狐假虎威。萧正乾给萧令先争脸,张平觉得也是间接给自己争脸,真心实意地跟萧令先一起高兴。还没高兴完,后宫就来报丧的了。张平不是直接当事人,比萧令先更能绷得住,一看萧令先像是被吓傻了,急忙抢上前去,又是抚胸又是拍背:“圣人!圣人!御医呢?快宣御医来!”
  萧令先眼前发黑,浑身乏力,被张平尖锐的嗓音一喊,慢慢回过神来,虚弱地道:“你嚎什么?扶我起来,去后面!”
  张平忧虑地跟着萧令先,萧令先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已是觉得自己运步如飞,用了最快的速度了,在张平眼里,萧令先走得歪歪斜斜,慢得像是随时要摔倒,半天还没走下台阶儿。张平对着个小宦官作了个口型,小宦官飞奔而去,萧令先还没转过正殿,步舆已经抬了来。
  萧令先一身虚汗,已是有些撑不住了,看了步舆也不推辞了,坐上就走。
  去掖庭的路上,正遇到同样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徐莹。比起两个庶子,徐莹更关心自己的女儿,得到消息后,她最先做的是把自己的女儿给看护起来。两个婕妤与皇后本就不一心,事关儿子,更乐于找皇帝而不是找皇后,在人手有限的情况下,两人都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了萧令先,徐莹知道消息,还是利益于她执掌后宫多年,开拓了一些消息渠道。
  萧令先看到徐莹,劈头就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六神无主,恨不得有人给他拿个主意。
  徐莹莫名其妙,还下意识地推脱责任:“我哪里知道了?都没有告诉我一声,还是我想起来一问,才知道事情不好了的。两个孩子有生母照看,怎么会不尽心?”她的语气变得不好了起来,颇有一种“你是不是怀疑我?”的意思。
  萧令先着急儿子,且没在意她的语气:“快去看看吧,我去看二郎,三郎那里交给你了。”
  徐莹心道,你还是关心贱婢的儿子!口中却说:“知道了,你看完二郎,也到三郎那里。徐婕妤丧子,陈婕妤也是,不好厚此薄彼。”
  萧令先答应了一声,就与徐莹分道。徐莹心中不忿,在陈婕妤那里根本不用挑拨,只要说出事实就足令正在伤痛之中的陈婕妤把徐少君记恨个半死了。
  却说萧令先在徐少君那里,握着儿子犹带余温的小手,登时悲从中来,心中之痛只有父母之丧可与比拟了。徐少君比他还伤心,已经昏过去三回了,被宫女劝住:“婕妤,你还有四郎要照顾呢,可不能自己先垮了。”萧令先也哽咽着说:“咱们还有四郎,你不要太伤心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徐少君眼神痴痴地看着萧令先:“二郎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萧令先答不上来,抚着她的背。徐少君亦是哽咽:“自从大郎去后,怎么这不好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了呢?我宁肯去的是我。”萧令先陪着她又哭了两场,屋里四郎也跟着哭了起来,徐少君慌忙再去看次子。萧令先大为紧张,又令御医着紧四郎。直忙到母子俩都安静了,才抽身去看陈婕妤。
  陈婕妤没给萧令先脸色看,只是一脸哀容,抱着儿子不肯放手:“您摸摸,三郎还热乎呢,根本就没事儿。”萧令先已经哭了两场,本来觉得眼泪都干了,现在眼眶又湿了。
  两人抱头再哭,萧令先深悔以前对三郎没有足够重视,父子相处的时间是如此之少。现在看这已经断了气的小小婴儿,才发现他生的真的很可爱。伸出手来细细描绘着儿子的眉眼,真是心如刀绞。外面又一阵嘈杂之声:皇后派人来准备三郎的丧礼了。
  萧令先吩咐一声:“用心办。”记起自己还有政务要处理,北边的战事还没平定,起身回前殿。半路上想起来要跟徐莹嘱咐一下,宫里现在还有三个孩子,一定要看好了不能再出事。
  到了徐莹那里,还没进门就能感觉得到里面快活的空气。徐莹正在逗女儿,徐莹的心情是轻松的,两个孩子都是生母照顾的,她一向不插手,出了事也赖不到她头上。丧事的后续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又没有别的事情,不陪陪女儿,干什么呢?
  萧令先却不管这些,他在伤心,徐莹居然还有闲心一脸轻松地陪女儿玩!萧令先气得要死,大步流星地进来,瞪大了眼睛指着徐莹道:“我连丧二子,你竟毫无悲戚之色,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有你这样做皇后的吗?二郎去了,你很开心吗?”
  徐莹怀里的女儿被他吓得哇哇直哭,徐莹慌忙把女儿交给乳母带了下去,一转身也变了脸:“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怀疑我吗?牛牛去了的时候,我的伤心有谁知道?那时候,你勒令后宫都要悲戚了吗?”萧令先这一套怀疑,可算是把徐莹给得罪死了。
  帝后闹了个不可开交。徐莹颇觉冤枉:“我对着自己的女儿,难道还要哭吗?”萧令先见她竟无悔过之意,扬言徐莹不堪为后。
  本来皇帝死俩儿子就不算什么,大家已经都习惯了。先帝前前后后死了八个儿子、七个女儿,就是宫外,婴幼儿的夭折率也是很高的。如郑家那样,两代都没出现夭折的,那才是很奇迹的事情。据说,许多家族发家的时候都是这样,这是兴旺的征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废后之意
  可皇帝说皇后“不堪”,竟有废后之意,这个问题就严重了!熙山上下的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顾命大臣聚在一起开了个碰头后,公推卫王来向萧令先探探口风。萧令先一悲一怒,已经失了精神,有气无力地对卫王道:“不是我苛求,她……你说,有她那样的吗?二郎三郎去了,我心碎欲死,她没事人似的跟二娘玩。”
  卫王沉声道:“我听说,二郎、三郎生前是由生母照看,死后丧仪皇后安排,一丝差错也没有的,圣人还要怎么样呢?二娘也是圣人的孩子,皇后不该照顾吗?”
  萧令先道:“可她面无悲戚之色,竟不见有一丝贤惠的影子。皇后不如婕妤之温婉贤良,婕妤贤惠有德,大郎去的时候,她哀泣难眠……”
  “圣人!”卫王打断了萧令先的话头,“皇后是要能主持大局的人!遇事慌乱,后宫跟着乱成一团糟,那是才是失职!无论国事家事,都不是靠哭能哭出来的!这也是先帝取中皇后的地方!”
  萧令先默然不语,停了一会儿方道:“我知道了。”
  卫王张了张口,终于道:“圣人,妻和妾是不一样的,妾可以什么都依着你,你想看她哭,她就不能笑!妻则不同,你有什么做不到的,她要给你扶持着。这是幸臣弄臣与朝廷柱石的区别。”
  萧令先板着脸:“我知道了。”
  徐莹跟萧令先吵完,心生不祥之感,慌忙把母亲萧氏给宣到翠微宫里来,如此这般一说。萧氏心里把萧令先给骂个半死,又说徐莹:“你也是,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徐莹哭道:“我在自己房里陪女儿,我还得抱着闺女哭啊?他就这么闯了进来!”
  萧氏道:“不要急,他也只是说一说,你看他登基到如今,想办的事办成了几桩?大臣们不会答应的,宗室也不会答应的!你如今把大长公主、长公主们、王妃们多叫过来说说话,还有,祁国夫人和韩国夫人一定要相处好了!”心中盘算着,萧令先要是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要是为了小妾庶子废后,哼,杞国公家掌着熙山四分之一的防务呢。
  “郑七产期将近,怕不好挪动,先回京待产了,祁国夫人倒是在的,”徐莹咬着下唇,“我先命人颁赐一番。”
  京中郑琰收到徐莹的一堆宝贝,如坠五里雾中——这是为什么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把颁赐的宦官给叫了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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