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第156节
互相吹捧过了,为了达成目标,就要脚踏实地地工作。对于这两口子来说,现在工作的重点是一手搞阴谋、一手抓生产。
郑琰道:“我让他们再放出话去罢,咱们来又不是为了私怨的,只是一心为公而已。只是祁氏不识趣儿,老实上报了隐田归国家,早没这些事儿了。你也不是要勒索人的。”
池脩之道:“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我再把折子改一改,再给京中递封信。唔,还是多写几封,圣人那里、先生那里、岳父那里都写一写。”
“这是自然,我也写信回京吧。”亲爹老师亲妈师母狐朋狗友。
“你那查出来的隐田隐户,也上报吧。造册,要上报户部存档,就算是人存不了,田也要存了!若有抛荒的田,当地无法招徕民众复垦,派兵军屯!”
池脩之皱眉道:“这样不太好罢?扰民啊!”
郑琰嗤笑道:“我看跟北边儿迟早要打一仗,军需什么的,这才是最不扰民的办法呢。你道这些世家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要不是你,换哪一个郡守来能讨了便宜去?”
“你怎么知道北边要打?”
郑琰眯眯眼睛:“你跟李神仙嘟囔着这么久,为的是什么?还有,今年正旦朝贺,不是还有一个微服前来的什么王么?这些不算,阿爹把米源放到将作十几年不动窝,又把老哥哥放到太仆,你还在鸿胪混过。”
说穿了,郑靖业想打这一仗,作为一个宰相,没有能在他当政期间平定一下外族,执政人生是不完整的。瞧,这不又来了一个想要励精图治的人么?身入虎穴来探查敌情的事都干出来了,离干架还有多远?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你这边儿软刀子割肉,终有对方忍受不了奋而反击的一天。
“写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池脩之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军屯什么的,多是在边塞,那里普通百姓存不住,只有军屯,国家腹地的丰饶土地,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得想个法子呢。不如引狼趋虎?拿这些地作为田园,赏赐给皇室、贵戚、有功之臣。嘿嘿,到时候可就热闹了。你敢抛荒,我就敢让特权阶层去复垦!本来都是熟田良田呢。
第二天,祁高起了个大早,祁耜也不劝他爹“再看两日”了,匆匆写了信给京里,派了可靠的家仆去送信。祁高想了一夜,让人放言“府君是来找事的,当年京兆池氏田池布千里,有多少人家现在的田原来都是他们的,他要来清算了。”
与此同时,驿马急驰,把池府君的奏折、韩国夫人的信件也给带到了京里。
郑琰又下了最新指示,全力洗白池脩之的霸气宣言,并且亲自拟定了宣传语。主要宣传“府君是一心为国的,并不是想收回田庄”、“是祁氏太气人了”、“收回的田地已经造册归国家所有了”。配以池脩之接下来的分水括隐活动,并没有大动其他地主的隐田,只是给予一定限制。
两处的宣传活动撞到了一起,郑琰这个比较给力,一是她肯付钱,二是她的手下已经做出了经验做出了水平。最重要的是,她有池脩之所作所为做支撑,又及时得到了反馈。
阿庆照顾跑出去跟八婆们磕瓜子儿,刚说了自家的宣传,又被反宣传,八婆甲神秘兮兮地道:“庆娘,听说府君是来算旧账的?要把池家原来的田都收回去?”
八婆乙帮腔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庆娘是夫人面前得用的人,一定知道的吧?”她家有田似乎是以前一个大户人家。
阿庆呆了一下:“我不知道啊?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匆匆辩解过,“若不信,我回去打听一下。”就有许多人等着她出来,又有一些人等不及去打听今天早上分水括隐的事儿。
阿庆急忙跑回来:“娘子,果然有恶人信口开河!说郎君要收祖上田宅呢!”
对见过论坛掐架的郑琰来说,这样的灌水根本就是小意思:“多带几个人去,让他们打听打听,郎君今天可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既没有,就是恶人作乱,这是要扰乱民心。让百姓作出头鸟,把府君赶走,没有了府君,再来一个横征暴敛的,大家就要遭殃了。记得语气讽刺一点!”
阿庆心领神会,出去就说:“我探过口风了,哪有的事啊?府君今天必是公平持正的!谁说府君只为私利啦?为私利的人就该不减税,多收一文是一文,你过不下去了,这田……啧,还能保得住么?”
众人听她说得也有道理,阿庆又道:“也不知是哪个聪明人,竟想用流言逼走府君,府君一走,再来一个,税是不会少的,咱们日子又该过不下去啦!你们说,最后好处让谁得了去?真是好算计!”
祁氏的水军攻势被郑琰有效遏制,并且给予了精确打击。郑琰还不肯罢休,争取在郡中牢固树立“府君是为大家好,反对府君就是大家的敌人”、“恶人为了赶走府君这个好官,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污蔑造谣栽赃陷害,大家不要上当”的信念。
池脩之也没闲着,分水分得公平匀道,防范措施也很到位,对于本土地主的利益尽量触动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有了头一天的例子,后来的行动就进行得很快。池脩之把阮县令的县定在最后一站,乃是因为知道阮令为官不错,辖区应该比较规矩,先把精力用来对付刺儿头。
对几位县令的询问,池脩之也没有隐瞒:“我已奏报圣人。”行了,你们都挂号了,不跟着池府君走,在皇帝那里一定会留下“好印象”的。
祁高流言放出去了,才知道池脩之根本就没有大动其他几家的土。直把祁高气得团团转,大骂池脩之“狡猾”。又让人请王、朱、陈、张四家人来,世家内部通婚,大家都是亲戚。四家人倒是来了,祁高煽动,他们却在装死。池脩之的行为在他们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而且明显只是针对祁高。
王氏是祁高岳家,还苦口婆心地劝祁高:“算啦,你也年纪一大把了,不要总是那么大的火气。池府君不过是年少气盛,换了你,新到一地,衙门是空的,人是缺的,水是冷的,灶是凉的,人全都跑到别人家祝寿去了,你恼不恼?更何况他少年得志的人!我们几家作中人,两下和解了罢!”
朱氏是祁高亲家,也跟着道:“正是。我冷眼看着,他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想做政绩,又不下狠手。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去碰,他的老师又是名满天下,高升指日可待。他朝回京,必列高位,我们现在给他做脸,他难道心里会没有数?”回报的日子就在以后了。
陈氏、张氏也是这么说,他们甚至已经在盘算了,自家子弟少有做高官的,只能在一鄢郡里胡乱转,如果去报考,以自家子弟的素质,做个主簿啊、参军什么的。池脩之年轻,要崛起就要有自己的班底,这不正好是个抱大腿的好时候么?
祁高愤怒地道:“你们的骨气哪里去了?就这样被一个黄口小儿给制住了么?他今日能如此待我,日后便要如此待你们,便是京中诸公,也没几个干净的,岂会容他胡作非为?我们只要坚持这一阵,要走的还是他!”
四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说,祁高闭上眼睛装死,其他几人一盘算,咱们是姻亲不假,可不能为你当炮灰啊。到时候你品级高,没事儿,换了其他哪一个人,池府君这几招下来,他都扛不住啊!四人摇头叹气地告退了,出来之后王氏家主还拉着祁耜的手道:“劝劝你父亲吧。”
祁高于室内冷声道:“我已写信入京,且观后效!”
四姓家主出了祁家的门就听到了郑琰的宣传口号,面面相觑之余,不免为祁高感到害怕。
祁高是该害怕的。
池脩之发的驿马,比传统意义上的快马还要快,根本就是换马不换人,不到天黑就到了京城。奏折递上萧令先的案头,书信也分发到收件人的手里。
朝中有人好办事,次日一早,收到祁高来信的蒋进贤在早朝前与郑靖业进行紧急沟通:“祁高年纪大了,作派未免老派些。晚辈们但能容忍,就客气一点吧。便是你我,也有休致的一天啊!”
郑靖业的答复是:“到任头一天,他就给长安一个空衙门,让小吏堵在门口不让进门!他的侄孙本该在衙内办交割,人却在他家里!长安算是给他面子了,至少约束了小女没生气。”
蒋进贤听到郑琰的名字,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啊,长安不能为了怄气就括隐括得太狠。”最后一句压得很低。
郑靖业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你要说什么,我已知道了。几亩田几个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可我们家的人,受不得气!不日便有消息过来,他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孩子,绝不会牵连不该牵连的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此子可畏
蒋进贤哑然,想说很多人都这么过来的,后来一想,池脩之带着老婆去的啊!那死丫头还没动手呢,照蒋进贤估计,这个没下限的丫头要是出手,一准儿能一天三遍跑祁高家里,乐呵呵地看着他们折腾地大开中门迎接,全家队列欢迎,你不欢迎就是瞧不起我。靠着一个等级压制,她不知道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好吧,这是祁高撞到枪口上了,郑靖业又保证不牵连其他人,蒋进贤又处在与郑靖业政治和解中。眼见萧令先这个皇帝最近几个月冷静了下来,倒也做得有模有样。造反废立的心也淡了下来,甚至琢磨着,是不是在萧令先的手下抢占有利地形了。这样,与郑靖业的合作就必须加深。
所以,蒋进贤说:“如此,且观后效。”
早朝开始,萧令先冷着一张脸,让张平读池脩之的奏章。弹祁氏是应有之意,只是让蒋进贤感到意外的是,池脩之弹的不是祁高而是祁高的儿子渎职。对于祁家隐田,更是只字未提,只说了他跑到田间地头重新测量,找出些没登记的田来,等全郡都跑完了,把这些田地、人口,统统造册上报户部,为国家创收。
此子可畏啊!
萧令先对兄弟姐妹很能压得住火气,对臣子就没那么客气了,先看祁家隐田,一县就有这么多,一郡呢?夺了老子多少钱走啊?萧令先的心啊,血淋淋的。当场就派人去鄢郡祁家抓祁耜祁耜,他派的还是御林。朝臣们很想吐一回血,圣人,你刚刚正常了一点,怎么又抽了呢?
郑靖业一点也不反对,萧令先又怒不可遏,反复念叨着:“是朝廷之外又立一朝廷矣,谁给的他这么大的胆子?朝廷官员不为国效力而趋于祁氏私门!以为朕不知道所谓荒田是怎么来的么?必是祁氏隐田!损公而肥私是为国蠹!荒唐!无耻!可恶!小人!该杀!”
这样就是朝上诸公,也不能回护祁氏了!
只要提及括隐,不管是谁都不能反对的,不但不能反对,还要大声支持。更何况祁耜祁耕事件性质恶劣,池脩之言辞犀利,萧令先怒上心头。祁氏渐衰,肯帮祁高的人本就不多,又遇上个“事实俱在”。
池脩之还把话都给堵死了,谁跳出来说一句“孝心可嘉”,立马有人攻击你“耳聋眼花”,池脩之已经汇报过了,这货有个弟弟在家孝顺父母,而且参的不是他回家给亲娘过生日,参的是他久滞不归、渎职。他要瞧不起职守这个职位,就滚回家侍奉父母,没人攻击他,偏偏又恋栈权利不肯走。您老人家是不是根本没听到刚才读的内容啊?还是脑子不好使了?你要是脑子有病,也赶紧退休。
但是,本着凡事要讲求证据的原则,唐渊还是出列启奏:“臣以为,可遣使去鄢郡,宣二祁入京晋见。诚如池脩之所言,也是令其入京定罪,定罪之前,他们还是朝廷命官,刑不上大夫,锁拿入京,于理不合。”
郑靖业出列道:“臣附议。”
然后是一溜烟儿的附议,郑靖业一个眼风下去,郑党就知道,一应派遣手续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这个派遣人员,必须是急行军前往鄢郡,把二祁堵在家里拿下,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早朝散后,郑靖业与被蒋进贤一起被留了下来,即使是蒋进贤也不得不承认,跟郑靖业一处混,有的是好处。比如,蒋郑合流之后,在郑靖业的劝说下,萧令先也能够经常留下蒋进贤来讨论许多比较隐秘重要的问题了。这也是蒋进贤开始犹豫要不要叫停倒萧令先的一个原因,一动不如一静,不是吗?
萧令先气得脸都红了,对两人挥舞着拳头发表演讲:“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知道有隐田这种事情的,也知道此事屡禁不绝,却没想过会有这样嚣张!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老子的保护费啊,被人截胡了!
两位宰相,一位深知其中弊端,不外是国家税赋过重,人民用脚投票,想改革,可以,让魏静渊活过来吧,与整个官僚体系作对,把杂税全都给废掉,反正郑靖业现在是不想做这件事情的。减,可以,减多少,是个学问。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你要减税,就得给官吏另谋一条生路,至少要做到像池脩之那样,让他们不要有太多意见,全国那么多郡县,情况各有不同,不能一刀切。
另一位呢,本身就是个隐田的大户,让他出主意括隐,不如让他去死。
两人一致沉默,又异口同声地劝萧令先:“圣人息怒,如今政通人和,这只是例外,例外。”
萧令先捶桌:“鄢郡离京不过一日之遥,尚且如此,何况边郡?”
郑靖业道:“京师周围,不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么?想来是祁氏门风的原因,祁氏不好,不代表其他人也就不好了。圣人既以百官治天下,就要信得过百官的操守啊!”
蒋进贤续道:“鄢郡非止祁氏一家,而不见参劾,想必还是能过得去的。”
两个老头儿各显神通,把萧令先给劝住了,没让他暴走,也没说出什么要在全国掀起括隐风暴的话来。郑靖业心知肚明,萧令先要发了这个话,最后倒霉的一定是百姓。有多少郡守敢真的对世家动手的?如果有,那都能在史书里给开个传了。上面盯得紧,要出政绩,又不敢动地头蛇,就只好拿小民开刀,夺民田当隐田神马的,不要太给力!
郑靖业自己也算是从平民百姓过来的,据说他人品不好没有下限,不过他不承认,认为自己还是有一点底线的。为保住底线,不让小民更遭殃,他决定劝萧令先不要激动。
萧令先被劝住了,只恨恨地催逼着早点把二祁弄进京来,同时派人去责问祁高:“你既是先帝老臣,当尽忠为国,为何拘朝廷命官在家,致两致百姓无所依?”听萧令先这样口授旨意,两个宰相没一个插话的。就是挺同情祁高的蒋进贤,也只能肚子里骂祁家一家傻x,惹谁不好,惹了个带着凶残外挂的池脩之!上封信不是告诉你,对池脩之不要玩得太过份吗?
蒋进贤这样想也挺冤枉祁高的,他也没想玩得太过份,就是显示一下自己在本地的实力,再谋求合作。没想到池脩之这样犟,祁高下不来台,死磕上了。蒋进贤没想到事情发作得这样快,池脩之下手这样快、准、狠、稳。他本来是打算今天跟郑靖业沟通一下,有个结果,也好答复祁高。
现在可好了,他的信使一定跑不过驿站的马,也跑不过御林军的马队。索性就不急着回家写信了,慢慢悠悠地陪皇帝聊聊天儿联络一下感情。晚上回去写一封信递到鄢郡,从老相识的角度劝一下祁高,还要写得痛心疾首。郑靖业也是一肚子的主意,他要给女儿女婿撑腰,向萧令先提了提括出来的田的去向问题,萧令先正喜欢池脩之呢,自然是依着池脩之的主意来办。分,现在就分,让百姓去种,多出来的给衙门经营。一定要在户部造册登记好了,每逢新官到任,先发一份当地情况,尤其是田地人口情况的概述,如果发现缺了田少了人,新官可以请求朝廷协助调查,还要追究上一任官员的责任。
蒋进贤只能再骂一句跟郑家有关系的全没好人!然后琢磨着在这过程中要怎么上下其手,别让自家的隐田被吞得太厉害,唔,当然也要意思意思地吐出一点儿出来,另惹毛了急于拿到政绩的地方官。
本次谈话很和谐,直到萧令先要吃午饭了,两人才告辞,萧令先大方地邀请两位宰相一起吃饭。两人也不推辞,这也是荣耀嘛!哪怕请客的是个二x皇帝,那也是皇帝。吃完了饭,这才辞了出来,两个老头儿继续打哈哈。互相表明立场,皆大欢喜地走了。
祁高那里一点也不欢喜,池脩之上午跑两三个村子、下午跑两三个村子,两天就跑完了平固县,又往其他县里去了。他越办越顺手,他老婆在平固县的郡衙里坐镇,盯着祁高小动作都做不出来。
直到傍晚时分,等来了京中来使,京中使节一到,却是宣祁耜祁耕入京的。说话的人有点皮笑肉不笑:“圣人听说祁家两子至孝,返乡为母贺寿,要宣他们入京见一见呢。”
祁高还道是自己写进京的信起了作用,他就这么二傻地把俩儿子给交了出去!二祁也不算太笨,千万没想到是池脩之参了他们渎职。反是祁耒,对来使道:“如今天色已晚,天使不妨暂住,明日一早,再为诸位送行,也好让两位兄长稍作准备。”套个词儿,回京告池脩之一状什么的。
使者道:“我等有圣命在身,便在驿馆歇下。明日送行却是不必了,一送就又要耽搁了,圣人是个急性子,明日要是见不到人,又该着急了。两位府君倒是还能照着原路走,我们可就要改道了。”这个描述很符合萧令先那二傻的个性,祁家人居然也没有怀疑。
郭家与郑家是姻亲,萧深还是池脩之他关系奇怪的好基友,派出来的人当然很妥当,更妥当的是,带队的这一位家里也是郑党成员。那啥,此君姓林,林季兴的亲孙子。一丝口风也不漏,另有话搪塞,坑蒙拐骗着就把人给弄了来。池脩之当天晚上拜访了使臣驻地,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次日一早,使臣们就亲往祁家催二祁动身。二祁也衣冠整洁又俭朴地收拾好了,还带了几件箱笼,送了使者几样礼物,然后就一起乘马快行了。
等到邸报发到退休老干部祁高手里,知道池脩之参了他两个儿子的时候,他两个儿子已经在三十里外了。鄢郡的邸报从来就是比京里晚上一日的,昨天的事情,今天就知道了,听起来很快,真遇上急事儿,这一天的时间差就要了亲命了!接着蒋进贤的回信也来了,信中不乏惋惜指责之词。祁高硬生生地撅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敢死也死不了
全家一团糟的时候,韩国夫人登门拜访了。
池脩之分水括隐弄了一半儿,不能就这么撂开手去,一大早就又下乡了,平固县里还是郑琰坐镇。郑琰很关注让人盯着祁高家,她在这郡里人缘儿还挺不错的。一是宣传的作用,二也是他们两口子确实办了些为民谋利的好事儿。虽然祁氏是世家,有人敬畏,却也有些人比较倾向于府君夫妇。郑琰自己又带了许多奴婢过来,人手尽够了。
一听说祁家乱了,又是请大夫又是呼唤亲友团,郑琰就下令赶紧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儿!消息反馈上来,是祁高病了。
郑琰二话没说:“叫上咱们家的大夫跟我走!”
带着医生就闯进了祁家,祁家的人哪里拦得住她的铁甲护卫呢?就是她身边那些武装婢女,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得起的。世家住的屋子结构非常好找,因为要讲究礼仪,长辈一定是居住在位置最好的院落。郑琰略辨一下方向,就带人闯了进来,一面闯还一面宣传,这是府君好心,听说祁高病了,特意让京中来的大夫给他看病,韩国夫人亲自把人送来了。
俩大夫是杜氏给女儿女婿准备的,女儿女婿还带着她一个孙子出远门儿,这医疗保障必须给力!三两下清场,大夫使劲儿地捣腾,愣把祁高给弄活了。祁高醒来,见这大夫眼生,祁耒根本不敢告诉他爹这大夫的来历。那一边,祁耒的亲娘王氏又自以做个生日连累了儿子,穿得整整齐齐要地自杀,人都挂房梁上了,又给解了下来。
郑琰留下一个大夫,又亲自带了另一个大夫去抢救她,嘴上还说得十分好听:“救人如救火,却是等不得。还请前面带路。”她把卫士留了下来,只带执械凶残女战士到后院儿。
祁耒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爹妈分明是对这对无良夫妇给坑害了的。但是!这事儿须得说不出口,正如池脩之到任当天的空衙门、至今没有士绅登郡衙投诚一样,大家都知道是祁氏给新府君的下马威,却又不能拿来当证据。同样的,池脩之分水括隐、参奏二祁,也是有站得住的理由,而且没有拿前者说事参祁高,郡里都说他厚道。
祁耒一脸苦逼,却一点也不敢怠慢,他的年纪与郑靖业都差不多了,还要向这位韩国夫人陪笑:“内宅恐不太方便罢。”心中却腹诽,这是什么家教?直往人家家里闯!这还是女人吗?这还是贵女吗?这么不知避讳!
“切~事情是怎么起的,你们心知肚明,少给我装算!”郑琰也没给他面子,“只恐我去得晚了,府中上下都要不方便了。父丧丁忧三年,母丧再丁忧三年,谁还记得一介犯官?”
祁耒听着人正大光明地咒着他爹妈,愣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还真是修养太好了,换了梁横你试试。
郑琰一皱鼻子:“你说个话,要是不用这大夫了呢,我就直接带走,令尊令堂是死是活也与我夫妇无关。”放心,我还会替人宣传你这位大孝子的。为了救哥哥,救哥哥的前程,故意把爹妈弄死打悲情牌、苦情牌神马的。
祁耒无奈,只好让郑琰带人进去看他妈。自己跑去看他爹,祁高一口浓痰吐出,神志清醒了,药也喝了。祁耒摸了一把脉,觉得差不多了,才小声地把郑琰方才的话给说了出来。祁高一听,顾不得生气,急推祁耒:“那你还不快去看着点儿?”是啊,老伴儿不能病更不能死啊!
郑琰一点也不想弄出人命来,至少现在不能弄。祁氏到底树大根深,还与其他几家相连。出了问题,以后再要掰正,就要吃力了。池氏夫妇是来干一番事业的,可不是为了跟祁氏斗气来了。压得祁氏抬不起头是一回事,整得他们太惨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为人可以凶残,但是面目一定不可以狰狞!哪怕是妖怪,小倩也比黑山老妖招人喜欢!
进了后院,她就非常有礼,一点也不嚣张,只等大夫看完病、开完药,等病人情绪稳定了,这才走人。祁耒把她送出很远,郑琰有理由相信,祁高夫妇现在还不敢死也死不了。
回到郡衙,少不得要再开动宣传小组去走街串巷一回,同时派出信使去向池脩之报信,也飞速地往京中给郑靖业送信汇报。
当天晚上,池脩之跑完一县回来,先吃工作餐,再开工作会。会上,池府君郑重宣布:“祁耜祁耕已押解进京。”
袁县令脸上的肥肉抖了两抖,堆笑问道:“未知是何原因?”
池脩之好心地给了解答:“本府参他渎职。留滞乡间,不往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