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历来如此。但自从如今的晋元帝即位以来，却是格外重视策问。所以，如今的举子也是憋着劲，一定要在最后一场发挥好。
这第一题便是：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注3】。
贾瑭看着题目，便很清楚，其中的释义是关乎品德修养，学问进修，追寻义以及知错能改的。大家伙想必都是明白的，但要从中写得比别人的出彩，似乎就有些难了。
构思了一会，在暗隆花纹底纸上写刚要后，便开始起稿。
“圣人所喜，人之修德、好学、求义，且知错必改之也。”
“圣人之忧患，是忧斯人之德行不备，才学不及，舍义之远，乃至枉顾不善矣。”
“故曰：毕生所求，乃德才兼备，好义求善。只往昔见闻，世人多只得其一，不重其二，枉论其三四者也……”
“……”
世间之人，多数人因为追求功名利禄，本善都能忘记，还能记得德、才、义与善么？能做到其中的一个，都算是好的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洋洋洒洒的几百个字下来，贾瑭只觉得手都有些酸了。又仔细地修改了一番，看了下沙漏，见时间还宽裕，就先吃了些已被捏碎的饼子，又喝了点水，才开始把先前写的撰抄在正式的卷子上。
待到天黑后，便把卷子与笔墨都放好，还撑开了伞把它们放好。免得自己把汤汤水水的倒在上面，更怕是夜里下雨，屋顶不顶用，漏水打湿了卷子。
即便是天黑了，他们也不能随意走动的，跟外面守着的卫兵说了声，就去了茅厕。
回来后就又吃了些饼子和水，便拿出了几件单衣盖在身上，开始睡觉。卫兵见了，顿觉惊奇。旁人都在点着蜡烛赶着答卷子呢！这个学子，莫不是不会？
不管如何，后面的制义也没那么难下手了。而五言八韵诗，不是他擅长的，苦思冥想了许久，也写了一首他自己很满意的诗歌，之后，便到了交卷子的时辰了。
原来，已是日落了。
出去后，他还有精神观察旁的举子。看着卫若清又是被人扶着出来的，贾瑭除了担心，别无他法了。
与几个兄弟打了招呼后，就回了家，在众人簇拥下用了膳食，随意地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场，大家伙都是有惊无险的过去。在里面考试的倒是一心一意的答卷子，可守在外面的人，却是心惊胆战的看着时不时的有举子被抬了出来，生怕那人就是自家的。
最后一场考完，贾瑭是最快出来的那一个。脸上的笑意显而易见。他是不知道，他那迫不及待跑出去的样子多招人恨。
可惜的是，就算到了贡院大门那里，还是要时辰到了才能开门。
于是他就在那里伸伸懒腰后，索性把装着衣服的包袱甩在地上，而后一屁股坐在上面，还感叹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呀！哪怕近黄昏！”都把人家的诗给改了，把“可惜”变成了“哪怕”，显得俗之又俗。
守着大门的将士嘴角抽动，还是太年轻，说不定下次还得来再受一次罪。
好不容易等到大门开了，贾瑭是拎着包袱，从那才开了十几寸宽的空隙里，像条泥鳅一样，钻了出去……
开门的将士更是拧眉摇头，这样的小子能考中进士了，他当街翻筋斗五十个。
他回去与同袍说了，然后他同袍就记下了。因为他觉得，人不可貌相呀。
这次来接他的人，仍旧是只有贾赦与贾琏。月皇叔还是不想因为他的出现，给别人多嘴说贾瑭凭靠山什么的。
“老儿子哎，可是累着了？咱快回家去，你娘你嫂子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咱赶紧回去吧。”
“爹，再等会儿吧。我想等卫大哥、云池哥还有颜大哥他们出来了，咱再回去。”
“行，都依你。那你先去马车里吃点糕点？还有热茶。”
“好。”
等贾瑭吃完了糕点，喝完了茶，才看到卫若清又被人抬了出来。这一次，他是昏睡了过去的。
毕竟熬了九天六夜，中间休息的那两个晚上，对他而言，根本没多大的用处。
没看柳云池与颜慧聪都是蔫蔫的，好似随时都要倒下来的样子么？
幸好卫国公家知道卫若清的情况，府里的大夫是跟着卫国公府的人一起在这里等着他出来的。
此时大夫急忙过来，把了脉后，呼了好大一口气，道：“放心，公子无事，只是累得睡着了。回去将他唤醒，让他喝点粥水，继续睡。洗漱什么的，等他睡饱了再说。”
柳云池也跟着走，颜慧聪也被何掌柜的接走了，贾瑭才放心地躺在马车里，晃着二郎腿，道：“终于不用再背书了，也终于不用再写文章了，哈哈哈哈！”
往日里哪怕是再沉稳，被四书五经折腾了九天六夜后，也显得欢脱许多。与平常判若两人，可把贾赦吓到了，得知他太过于高兴，贾赦才放心下来。
回去后，大家伙都睡了两天，才缓过神来。去跟云溪山长说了这次会试的情况后，得到云溪山长的肯定后，就与兄弟们参加同年之间的聚会了。
先前贾瑭他们几个还只顾着温习功课，如今倒是可以放下了书本，出去会友，也见识了许多为了在诗会上争鸣的趣事了。
他们几个都是少年英才，自然也是引人注目的。所以，也被人拉着吟诗作对的。贾瑭觉着，有点儿痛苦。
大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让人忐忑又兴奋的杏榜。
贾瑭几个人早早地去了定好的酒楼，就让墨书他们去看榜。
临到场了，他们倒是都有些害怕去找自己名字，怕看到糟糕的结果。
于是等墨书几人从贡院那边跑回来时，就看到酒楼二楼的大窗户上，四个脑袋排排的看着他这边。
他愣了一下，随即高声喊道：“四爷，你中了，会试第二！”
喊完之后，就蹬蹬地往酒楼这边跑。
“太好了，瑭儿第二呢！”卫若清几个齐声祝贺。
只是他们呢？他们可有考中了？
第64章 殿试之后，金榜题名
贾瑭很是激动, 而后想起了兄弟们的名次尚未知晓，便几步并做一步，跃到了门口, 等着墨书上来。
只听着墨书的脚步声，他就高声问道：“只看了我的吗？卫大哥云池哥还有颜大哥他们的呢？”
墨书上来气还没匀过来, 高兴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才道：“回四爷，卫公子他们也中了！榜上有名！”
个个嘴上没问，但是那一双双似乎发光的眼睛，盯得墨书头皮直发麻, 吞了一下口水, 直接说道：“卫公子第六名, 柳公子第三名！颜公子则是第四！几位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但都不够他家四爷厉害！第二呢！听说到了殿试, 只要不犯什么错误，几乎就是依着会试名次定名次的呢！他家四爷，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榜眼！
“第一是谁？可是咱书院的同窗？”贾瑭又问。
墨书摇头，“是来自福建的人, 名叫许冰。”
贾瑭等人点点头, 表示知道了。而此时的墨书双眼亮晶晶的, 笑道：“四爷，我回去告诉老爷太太他们！”那样他还可以多拿点赏银。
“去吧。”贾瑭见墨书飞奔而去，这才转过身来, 几个人静静地看了各人一眼，而后齐齐地仰头大笑起来。其中的激动与开心, 尽显于这阳光中带着点骄傲的笑声里。
卫若清最先安静下来，看着眼前尽情欢笑的同窗好友，只觉得乡试放榜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们也是这般恣意欢笑, 只是当时少了柳云池罢了。
对于这次他会试只取得第六的名次，虽有些遗憾，但还是庆幸与感激的。自己好歹是撑着这病弱的身体，考完了，还取得这个不错的名次，也是老天垂怜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几个少年在酒楼里，就为自己先庆贺了一番，喝了几杯小酒，才各自回家去。他们确实不知，自己家中已是热闹上了天去。
贾家最是热闹的，在报喜的官差上门，告知贾瑭得了会试第二。贾赦就让人赏了报喜的官差每人十两银子。紧接着，就开始放爆竹。
这可是贾赦早就叫人准备好的。他家糖儿那么棒，怎的会不中？这不，第二！
他恨不得告诉全京城的人，告诉他们他这个老纨绔是没本事，但生养的儿子，一个个的厉害！不出意外的话，他家就能出了榜眼了。他哈哈哈大笑着，最好还亲自去点了一挂爆竹，被弹飞的爆竹烫到手了，也混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