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兰波:[………]
  看来这个话题是没完了,会被这帮同事提到天荒地老。
  福楼拜:[哦豁,你们在聊什么?我也想听一下!]
  克莱芙:[福楼拜,你又偷偷摸摸入侵我的私人频道!算了,兰波,快点告诉我嘛。]
  兰波:[……无可奉告。]
  克莱芙:[小气。]
  福楼拜:[不如把雨果先生也拉进来问问,他一直很关心兰波吧?正好前线的战事告一段落,目前人正在巴黎休假……]
  克莱芙:[啊,好主意。]
  兰波:[……福楼拜!]
  福楼拜:[ :p ]
  福楼拜用冒号加一个p的字母,组成横过来看是做了个调皮吐舌的鬼脸的表情符号。
  小孩子吗这家伙。
  ——所幸他们最后没有拉雨果进频道,兰波也没有被迫在同事面前剖析自身内心。
  被克莱芙从心理测试中分析出他目前的精神状态是一回事,让他坦诚的讲给他们听,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即使他没有回答什么,他们或许也已经可以猜到答案。
  是魏尔伦带给他的影响。
  或许是毫不犹豫顶上他掌心的脑袋,或许是直白向他索求的狗牌,或许是毫不犹豫为他挡下的那一枪……或许还有更多。
  但总体而言,魏尔伦的一切都是从他这里习得——常识、技能、思想,每个举动都在他不动声色观察的眸底里,每句话都透出对方是如此依赖着他的关注与偏爱。
  那份因被预言背叛与死亡而紧锁在他心头的阴霾,因此而逐渐松动,变淡,不再沉甸甸坠着他的眉心、令那双浅金的眼眸也显得阴郁而压抑。
  他好像也开始习惯魏尔伦的存在,会在戒备之余多出些许放松的心态,会用更亲近而真实的态度对待魏尔伦。
  是因为他自觉如今已经能完全掌控魏尔伦吗?
  还是他认为向魏尔伦释放出亲近的信号,同样是能进一步支配对方的一环?
  在氤氲着热气的水声中,衣冠齐整、仅袖口挽至臂弯的兰波垂下眼眸,看向掌下这具被迫在他面前袒露了所有的身体。
  对方的肌肤十分细腻,在明亮的灯下呈现出一种奶油似的白——但它又并非代表瘦弱与无害,勾勒出这具身体的每一寸肌理线条都是如此清晰而流畅,蕴藏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却又在此刻显得极为克制且隐忍。
  宛若一只矫健的、危险的、但选择温驯蛰伏在他脚边的豹。
  那头灿金色的发丝细软、顺滑,在他指尖揉搓,被打出蓬松又洁白的泡沫。
  对方闭紧眼,脖颈完全暴露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反抗。
  但兰波能从指尖清楚感知到这具身体的僵硬,眼睛能看见对方紧攥在身侧的拳头——好似这样就能压制住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紧张与赧然。
  “手,”
  在给魏尔伦的头发冲干净泡沫后,兰波突然开口,声音淡淡,“给我。这里也要洗。”
  在听到这句话后,对方仍旧闭着双眼,浑身肌肉却瞬间绷紧了。
  过了片刻,他才缓慢将握成拳头的手伸出,抬高,摊开在兰波面前,任由那条略粗糙得毛巾被压在轻颤的掌心,又一根指头接一根指头的缓慢擦拭过去。
  时间过得太漫长了。
  还没好吗?
  魏尔伦抑制不住想要逃离,身体却始终安静而听话的待在原地。
  这里的雾气太热,几乎要将他蒸得失去理智,就像煎锅里红透的虾。
  无论被兰波帮忙洗澡多少次,魏尔伦依然无法完全习惯,总是被那种陌生又交杂的情绪冲击内心,挤占理智——但他从没有真正抗拒过对方的指令。
  在另一只手也同样被如此对待后,兰波才终于放过了魏尔伦。
  套上宽松的衣服,离开浴室,乖乖端正坐在沙发上的魏尔伦还需要等兰波拿来毛巾,擦干那头仍湿漉漉的金发。
  “好像有点长了。”
  擦着擦着,魏尔伦听见兰波突然出声——指尖也撩起几缕贴在颈后的发尾,似乎思索了片刻。
  大概是那处肌肤过于敏感,被兰波的指尖扫过时,魏尔伦无意识绷直脊背,打了个轻颤。
  “要剪掉吗?”
  他听见兰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轻,很低,险些从他耳边溜走。
  魏尔伦没有半点迟疑的点头,“可以。”
  他只是喜欢看兰波留长那头绸缎似的黑发,不等于对自己的头发有多少留恋。
  “不,还是留着吧,等会修剪下刘海就可以。”
  兰波却好似没听见他的回答,而是重新将那些湿透的金发包在毛巾里,慢慢擦拭。
  魏尔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疑问句只是兰波在自言自语,并没有真的打算听取他的意愿。
  但他却弯起唇角,露出愉悦的笑意。
  “你也喜欢看我留长发吗,兰波?”他开口,声音轻快。
  “嗯?”兰波淡淡回道,“只是礼尚往来。”
  “只是礼尚往来?”
  魏尔伦反问的声音提高了些,笑音夹杂在咬字间,愈发明显。
  在此刻,魏尔伦终于确信自己在逐渐靠近对方,不管是哪方面——或者换句话说,是他心底所隐秘期望的那方面。
  “……雨果先生邀请我们明天去他家做客。”
  兰波无情打断了魏尔伦的刨根问底。
  第28章
  严格意义上来说, 雨果先生的“家”和他们同样,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与安全屋的概念类似。
  只不过他们在表层社会上的身份是孤儿, 安全屋自然不能布置得多么豪华,生活也偏向简单而朴素。
  但维克多·雨果与他们有些不同——他既是dgss的成员之一,也是被法国政府明确摆在战场博弈上的王牌,是战力顶尖的【超越者】。
  因此,他在表层社会上也拥有十分显赫的身份地位,在世界各地投资了不少房产,身价不菲。
  这次邀请兰波他们前往的, 是位于巴黎郊区的一栋小庄园,雅致又幽静。
  “【超越者】是什么?”
  前往赴约的途中,魏尔伦认真听完兰波对那位“雨果先生”的介绍后, 好奇问出他没有听懂的这个单词。
  “【超越者】是人为划分出来的一个战力概念。”
  兰波沉吟片刻,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语句给他解释,“从有无异能的绝对角度而言, 人类只会被分为【普通人】和【异能者】,不存在中间项。”
  “但实际上, 根据异能发动的效果不同,人类会在异能的内部进行更细致的划分,例如自然系、时间系、精神系、辅助系以及治疗系等等,这些都只是一种人为界定标准、归类异能的方式。”
  “【超越者】, 则不再对异能进行普通的分类,而是以纯粹的事迹来定论,即——其作用足以正面改变一场大战的结果。”
  “正面改变,”魏尔伦想了想,“是指通过异能暗杀重要人物、或是使用计谋之类的, 都不能被算进去?”
  兰波“嗯”了声,“这种异能者一旦在战场上与军队正面对抗,没办法存活下来。所谓【超越者】,就是持有以一人正面抗衡整支大军、并将其彻底击溃的最高位异能。”
  “但欧洲的大战之所以焦灼,就是主要参战的几个国家都拥有【超越者】,反而在高端战力上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超越者自然要使用超越者来对抗,反而互相被牵制住,依然要靠底下的士兵用人命堆出胜利。
  魏尔伦若有所思点头,却在过了一会儿后,又向兰波问道,“你是【超越者】吗?”
  对于这个问题,兰波仅是静静看了魏尔伦片刻,将目光移开。
  “谁知道呢,”他说。
  “毕竟【超越者】这个名号并非自封,而是在达成某样轰动世界的事迹后,被各国公认为【最高位异能持有者】。”
  身为需要隐匿身份行动的特工,他们大概率没什么在公开场合彻底爆发异能的机会。
  像雨果先生这样一开始就暴露出自身异能,被政府强行推向战争漩涡中心的【超越者】,承担的压力也并不会小多少。
  像这样能邀请他们来他家做客的闲暇,也是少之又少。
  “噢,兰波,我记得你现在改代号为兰波了,对不对?”
  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到来的维克多·雨果露出微笑,“早安,你看起来精神很不错,我就放心了。”
  他看起来年轻而俊美,却拥有一头没有杂色的纯白长发,令人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实的年龄;甚至连那双朝兰波望过来的眼眸也是浅淡的银灰色,像落在天空里的一滴雨,又像温润的无色宝石。
  “雨果先生,早安。”
  兰波相当恭敬地朝他欠身行礼,魏尔伦则跟着有样学样,被后者微笑着让他们不用这么客气。
  “从你加入dgss开始,我就一直担心你实在太过适应这些,连任务也选择独来独往,不愿与福楼拜他们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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