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魔修的办法邪门得很,但封晓月当然不会像魔修那么粗暴。
鹿云渺的原身那样漂亮,为什么要炼化摧毁?
只要取一些她受伤时流的血、对战时落下的头发,便可以当做“肉身”的一部分了。
封晓月耐心地收集足够的“鹿云渺”,将其炼入翊麟城中。
由此,翊麟城便成了鹿云渺的一种身外之身。
当鹿云渺状态全盛时,不会受到身外之身的吸引。
她一旦重伤、心神不稳,本体由强变弱,便会受到身外之身的吸引,无法控制地与其建立联系、宿于其中。
这整个过程有些像魔修的夺舍行为,只不过夺舍是为主动,而鹿云渺将会是被动。
最妙的一点则是,鹿云渺原本的身体并不会受到损伤。
紫霄州一役之惨烈,没有一人能从中全身而退,鹿云渺也不例外。
封晓月确实成功将鹿云渺从城中“唤醒”了——那每逢雨天出现的无形小兽便是证据。
可与她先前设想的不一样,小兽没有鹿云渺的记忆,似乎只是一只单纯天真的兽,热爱世间百态万物,残留着一些对她和封晓风的喜爱……仅此而已。
“难道你真的死了?”封晓月蹙眉问偃甲,“那究竟是谁杀了你?”
微笑的偃甲自然无法作答。
——
紫霄州变作灵墟后,封晓月不顾众人阻拦,以“收回翊麟城中人尸首”为由,去了一趟灵墟。
她尽可能地将能找到的尸骨残骸都带了回来。
这次原原本本地照着魔修的办法,将鹿云渺一点一点地掺入城里。
小兽像是汲取了养分似的,一日比一日聪慧灵动起来。
只是翊麟城太少雨了,有时封晓月还得大费周章地降一场雨引小兽出来。
这招有时灵光,有时不灵光。
可自从岑无月来了,翊麟城三天里能下两场雨。
哦,唯独岑无月闭门给秦鲤造腿那二十来天,一场雨也没下。
但那又怎么样呢?封晓月想。
岑无月迟早要离开。
而神兽永远属于翊麟城。
“你说,岑无月走时,送她些什么践行的礼物好?”封晓月问偃甲,“我看她虽然爱交朋友,但不喜与人动手,身手不知如何,不如送她些防身的。”
最好是一旦触发就让周围不怀好意之人灰飞烟灭的那种。
丹药之类的也不错,总能用得上,又方便随身携带。
既然她爱做偃甲,这方面的材料也拿一些。
灵魄是最没意思的,不过方方面面总能用上,她又那么爱吃喝,自是也多取一些。
既然不问自取了岑无月的东西,总得想办法翻倍给她添上。
——
“……”封不眠道,“姑母,道理我都懂,但这作为践行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叫你跑腿,”封晓月眼也不抬,“不是叫你议论。”
封不眠摇晃着手里的储物戒,难以置信道:“您可从来没给我准备这么丰厚的践行礼过!光这个戒指就价值连城吧?”
“你何时远离过翊麟城?”封晓月问。
封不眠:“……尽管如此,但我才是您亲侄儿吧?怎么一个两个都只给岑无月送不给我送!”
封晓月抬眼看他:“一个两个?”
“哦,玄度随信送了她块石头,我看她挺喜欢的……”封不眠随口讲完,补充道,“而且玄度也是让我跑腿!为什么啊!您要给她礼物为什么不叫她来亲自给?”
哦,星玄度。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以后是再不可能离开星家了,出门必死。
封晓月漫不经心地想着,对封不眠的抱怨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淡淡给他一个字:“去。”
封不眠登时蔫了,不敢再辩,恭恭敬敬应了声“是”,磨磨蹭蹭地出门去。
看他步伐,虽极力掩盖,但以封晓月的眼力,仍能看得出有些虚浮。
——看来,和秦鲤切磋一场还受了伤。
不过这小子不说,封晓月和封晓风便也不点破。
封晓风还能活很久,封不眠这个少城主有的是时间慢慢成长。
封不眠还不懂,但他始终也是这封家里长起来的人。
他终有一天也会放下秦鲤的。
到那时候,便能放心地将翊麟城的秘密告诉他。
说到翊麟城的秘密。
封晓月只希望已被天门打上印记的岑无月也能活得久一些吧。
秦鲤的新腿已经能顺利使用,听说岑无月这几日便要离开翊麟城、去往净庭山。
封晓月特地下令将秦鲤与岑无月相关的情报尽可能掩藏了起来。
岑无月这一手偃甲术足以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这孩子看起来孤身一人的,难免会有人想对她不利。
封晓月对岑无月没有什么多的期待。
只是至少在岑无月身死道消、彻底回归翊麟城之前,封晓月仍希望她能在外多尽兴玩耍一些日子。
云渺若还醒着,应该也会是这么想的。
第41章
人人都知道玄枢城所有弟子都是玩偃甲的, 但提起翊麟城,却没人知道封家人擅长什么。
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不知道旁人怎么想,但至少岑无月觉得很奇怪。
问就是封家修什么叫人摸不着头脑的“社稷帝王道”, 能不能修成还是另论——但这东西说到底只是修心的部分, 难道封家的人只修内法, 不修外法?那他们打架只靠灵力毫无技巧地碾压对方?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抱着这个疑问, 岑无月在前往翊麟城的一路上到处打听了一番, 无果, 最后还是摇了某人才得到了答案。
——玄枢城都是偃修, 而封家人都是魂修。
魂修是什么?太抽象了吧。
被摇来的大师兄抓住机会,立刻嘲笑:“没见识。魂修就是专门研究神魂的,懂吗?他们的神魂比普通修士凝实许多,另外也擅长攻击其他人的神魂。”
解释是解释了,但非要阴阳怪气。
可能魔修就是这样了,堕魔之后总是脑子不太正常。
暂时和他算是半个同盟的岑无月没翻脸, 反而笑眯眯地道:“这么了解, 你栽过跟头?”
被戳中痛脚的大师兄皮笑肉不笑:“你等着,你这一路走下去,未来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岑无月根本不怕栽跟头。
如果能让计划顺利进行,让她每天表演栽跟头给人看都可以。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大师兄最后这么问。
“走一步看一步。”岑无月道,“毕竟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查到,到底每天在做什么?”
“?当然是打架。”
“哎呀,真是莽夫。”岑无月说完, 又话锋一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你这么空, 那再帮我去找个人打一架。”
大师兄听完她的安排,眉毛一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在这位几乎已经算是知根知底的大师兄面前,岑无月装都懒得装:“所以你去不去?”
“?去,行了吧?”
大师兄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岑无月也不打算暴露和他的关系,但至少他很好用。
“对了,”大师兄临走前吊儿郎当地说,“小心点,你做那些事要是被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来追杀你。”
还有他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点的师门手足情。
“等那时候千万别喊我大师兄,我不会去找死救你的。”
但果然还是让这个狗东西早日被邪不胜正吧。
——
有了大师兄这枚马前卒先行,岑无月不紧不慢,又做了好些准备才抵达翊麟城。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前期要尽量以最低调的形式入城、花些时间到处调查鹿云渺的消息。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入城,就在城门外发现了某位可疑人士。
这位排场很大、前呼后拥的可疑人士虽然面目模糊,但他那双眼睛在岑无月的孢子视野里……怎么说呢,像是有人在静悄悄的晚上炸了一座玄枢城那么引人注目。
这还用猜,一看就是星玄度嘛。
星玄度的传闻实在是玄之又玄。
但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再低调也是没有用的,岑无月干脆就直接上去找他探虚实了。
低调路线行不通,换一条高调路线也成。
——
坏消息是,星玄度可能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她,用那句“我坐在亭里,是告诉你‘停’”。
这立刻就让他成为了岑无月的心头大患。
好消息是,星玄度惜字如金,不常泄露天机。
但是,岑无月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区区“惜字如金”上。
没办法,岑无月只好先把未成形的计划放下,也不对翊麟城进行详细调查。
至少在能解决星玄度这个大/麻烦之前,暂时什么也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