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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段云山知道他关心则乱自悔自责,眼下已六神无主,仍耐心安抚他道:你不弃刀,当时便要被乱箭射死,一个人武功再高,终敌不过对手人多势众。你们二人不论谁死,另一个也不得独活,何不信他一次,相信师弟定有法子与谢凤初周旋,咱们也静下心来想想如何接应他才是。
  萧尽听后渐渐冷静下来,可想来想去仍想不到宁承轻还有什么计策能自谢凤初手里脱身。谢凤初一人倒还罢了,手下岭北人熊却是一员猛将,武功高强、素性残忍,对谢氏父子又忠心不二,短短时日已将滚地蛇阎松、魍魉双煞白不安、乌不咎及其余起叛变之心的人杀了好几个,如今俨然已成谢凤初身边护法,此人不除,搅乱玄龙谷便是无望。
  段云山见他烦恼,说道:你我分别许久,直到方才也无余暇叙说,不如你先将那日我掉落峡谷后的事捡些来说给我听。萧尽不解其意,心想眼下宁承轻落入敌手,生死遭遇未卜,哪有闲心闲聊往事。可他对段云山十分敬重,心里知道他关心宁承轻这个师弟远胜自己,不但自居宁家仆从将人从小带大,且为保护宁承轻,生死等闲视之。萧尽虽与宁承轻生死同心,但自忖如段云山这般默默无闻的回护之情也难企及。
  段云山既如此一问,萧尽便耐着性子,将与他分别后的事捡要紧的说了,直说到庐阳剑派比武大会后遇到丁以绣,枫林镇见了狼七、小九儿和冯海寅,再到半路被魍魉双煞、血狐崔雪映等人劫到玄龙谷。
  段云山听后慨叹:与我分别后,师弟的性子也改了不少,他与温南楼夫妇能够交好我倒不意外,温南楼性子温和为人大度,有容人之力量,本不该与他对敌,可竟能与程柏渊冰释前嫌实属不易。萧兄弟,你义父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日有缘定要拜会。
  说起义父左天应,萧尽心中顿生思念之情,心想仙童山一别后还未曾回过赤刀门,亦未去父母坟前祭拜,若真葬身于此岂非抱憾九泉。
  段云山道:咱们二人于谢凤初毫无用处,你本领今非昔比,要我说,心无旁骛与岭北人熊曾裘单打独斗,未尝没有胜算。谢凤初想要宁家的水月白芙和解药,有这两样东西,玄龙谷便可无敌于天下,如今他只将咱们关在这里并不杀害,自然还是有求于师弟,不敢将他逼上绝路。他二人斗智弄巧,你就该先顾好自己,切勿冲动出事,免得师弟分心乱了分寸。
  萧尽道:他叫我好好跟着你,我便听段大哥的话,只是咱们在这里枯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段云山道:先等上一日,将狱卒看守人数摸清。
  萧尽无奈只得暂且忍耐,因心烦意乱索性打坐练功,安静养伤。
  宁承轻肩骨断裂,双手被缚横卧地上,阵阵剧痛袭来,冷汗出了一阵又一阵。谢凤初有意折磨他,将他丢在空屋不管不顾,到夜半也无人来松绑喂些吃喝。
  第二日清早,谢凤初开门进来,见宁承轻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浑身上下如被水浸湿一般冻得瑟瑟发抖。他命弟子搬来椅子,坐在宁承轻面前道:宁公子昨晚过得可好,我事务繁忙,忙着收拾叛徒清理门庭,没来得及顾上你,也不知下人有没有送水送饭,怠慢了公子,今天一早就来赔罪。
  宁承轻道:少谷主不必客气,我自小是孤儿,习惯了餐风露宿流离失所的日子,少吃一顿不妨事。谢凤初道:宁公子人中龙凤,英才俊彦,我实不愿伤害于你。宁公子若愿意,此后可长留玄龙谷,免去颠沛流离落魄江湖之苦。我玄龙谷虽不如江南习气奢华山温水软,却也是依山傍水雄奇险峻的一方宝地,足可保你锦衣玉食,安逸富贵。他日玄龙谷若能称霸天下武林,你我功劳平分,荣华同享。
  宁承轻听后沉思片刻道:我此前已得罪了你,现下再说愿意,想必你也不信。玄龙谷与宁家若说有世仇也都是父辈恩怨,你我本无瓜葛,原不该争斗个你死我活,少谷主有求和之意,我岂会不肯?
  谢凤初听他言语有松动之意,想必是一晚绑缚无人过问,又饿又冷,加之断骨剧痛难忍之故,心想他年少嘴硬,当着众人的面不肯服软,到了无人处才愿屈就。
  谢凤初道:我谷中原本平静,人人都服一念焚身丹以示忠心,宁公子却短短几日调制出解药挑拨众人反叛,令谷中数位高手毙命,心智手段皆为上乘。如今我让你服什么毒药也都不能令你受我所制,的确教人难以安心。
  宁承轻道:少谷主忘了手头正有两个人质。段师兄与我情同手足,愿为我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待他自然也如兄长,若能保他一命在谷中安度岁月,我便可心甘情愿为你效忠。那姓萧的小子是我平生唯一生死挚友,他死我绝不独活,望少谷主善待他,便如待我一样,我再无二心。
  谢凤初从未将段云山、萧尽二人放在心上,原想收服了宁承轻便将他们除之后快,没想到宁承轻将二人说得如此重要,岂非自曝其短、受制于人?段云山倒还罢了,相依为命的师兄不愿见其身死尚且说得过去,姓萧的小子听说两年多前还是赤刀门杀手,与宁家毫无渊源,如何就成了生死之交。
  谢凤初不动声色道:宁公子大可放心,你的兄友我自当好生照顾。宁承轻道:我是不大放心,毕竟对我重要之人,对旁人就未必。谢凤初冷冷道:你师兄段云山还算稳重顾全大局,那位姓萧的朋友武功驳杂,行事冲动,只怕难以约束,一日不让他与你相见,必要惹出事来。
  宁承轻道:我随少谷主来时已叫他听师兄的话不可妄动。你叫他每日写一幅字给我,我便知道他过得尚好,不求其他。谢凤初此前见萧尽为他拼命,不惜自身,大有不能救人便要殉死之意,心想莫非他二人当真结了生死金兰,果真如此倒可当人质要挟,令两人都听命于自己。
  谢凤初道:如此也好,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也该拿出些真心诚意教我安心才好。宁承轻知道他与北医关如是、蛇面阎罗玉京子等人一样觊觎水月白芙,好令玄龙谷凌驾武林黑白两道之上,眼下自己已将话说出去,再不给他甜头,他必要将萧尽和段云山拿来要挟。
  宁承轻道:我手臂疼得厉害,请少谷主让我坐起说话。谢凤初自己并不走近,只叫身边弟子过去将人拽起,拿了椅子按他坐下。
  宁承轻疼得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坐在椅上也不能减轻痛楚。谢凤初道:宁公子请说吧。宁承轻道:事关水月白芙的秘密,还请少谷主清退左右闲人。谢凤初知道他不会武功,被缚一夜毫无反抗之力,便挥手让玄龙弟子出去。
  等屋中只剩两人后,宁承轻才道:少谷主可知水月白芙是何时才有?谢凤初道:我小时候就未听过,到十几岁时江湖上才有这样的传言,说江南药圣宁闻之制得一种天下奇毒,大约十多年前吧。
  宁承轻道:是十五年前,那少谷主可知道十五年前宁家出了什么事?谢凤初道:我生在玄龙谷中,极少出谷,并不知你家出了什么事。你还是不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的好。
  宁承轻道:那年我刚四岁,因体弱多病险些夭折。父母怜我孤小,一年中四处觅药治我的病。可我这病是我爹娘常年研药浸淫毒性,母亲自有身孕起便胎中带毒,生下我时,我体内便也带了血毒,稍有不慎就引发病症,寻常药物不及血毒毒性,毫无效验。
  谢凤初冷冷一笑道:咱们与毒为伴之人,原该绝后才是。宁承轻道:少谷主不必偏激,医毒本是一家,不亲尝百草怎能知其药性治病救人。
  谢凤初道:可惜宁闻之到死也只得了个药圣的名号,你祖辈医仙之名早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宁承轻不与他争辩,继续说道:后来我爹终是想出一个救我性命的药方,让我以药养血,用更厉害的毒克制胎中毒血。那方子不下千味药,有毒的逾半,每日只服一点,渐渐增添,喝了两年有余,病根竟就此除了。
  谢凤初道:令尊绝世奇才,我爹也是十分佩服的,只是你儿时往事与水月白芙又有何干?宁承轻道:我正要说到这里,那药方不慎被人传出去一页,因用药古怪有违常理,渐渐传开,便有了宁家水月白芙之说。
  谢凤初冷笑道:莫非你要告诉我水月白芙纯属误会?宁承轻道:不,我爹做这救命药方时偶得奇毒,但觉它过于厉害,落在恶人手中难免生祸端,早将它毁了。谢凤初皱了皱眉,面露不快之色。
  宁承轻接着道:因此,如今那奇毒只有我血中才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如金石不可摧
  谢凤初听后一愣,问道:你是说你血中带的毒就是传闻中的水月白芙?心中待要不信,但不知为何暗自庆幸当日掐破他颈上皮肉时戴着玄丝手套,暗中却已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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