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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二人掩着树影来到镇外,远远一瞧,小镇客栈灯火通明,定是方才离开的那些人回去通报,又纠集人手前来追捕他们。果然不多时就有人出了镇子往树林里去,萧尽失血过多,眼前一片模糊,瞧不清谁是谁,伸手揉了揉眼睛,听到段云山低声道:是玉山派的弟子,还有云门的人,郑全武不在。
  萧尽道:郑全武被人引开了,不过去不了多久。他料想冒名之人要陷害自己,就断不能让人抓到,一定早已逃脱,郑全武追不着自然就会回转。眼下镇上只有柳廷、方从剑、韩琴儿之流不足为惧,正好趁这机会将宁承轻接出镇外。
  段云山道:你受伤太重,在这歇一会儿,我去找他。
  萧尽想他身手武功,即便腿脚有伤,对付那几个不入流的家伙仍是绰绰有余,自己此时头昏眼花,倒怕去了反成拖累,于是点头道:段大哥小心,若有事就往这来,我好接应。
  段云山道了声好,便飞身掠去,几个纵跃落在最近的房檐上。
  第四十一章 斑斑鲜血浸碧草
  段云山听萧尽说了落脚的小客栈,暗夜中避开灯火亮处悄悄摸近。
  他腿脚有伤,伸手勾住窗棱跃上,先听屋内动静后才小心翼翼推窗进入。
  屋子狭小简陋,只一张床、一副桌椅,一眼扫过却没半个人影。
  段云山借了月光往地上一瞧,见床边桌下都有血迹,不由心头一紧。他想宁承轻不会武功,就是巧计用毒也不能使人流这么多血,怕是自己受伤又被人掳去了。这小小一个镇上住满江湖人,方才萧尽救人闹出偌大动静,众人定然挨家搜寻,被他们找到这里也非不可能。
  段云山心急如焚,盘算如何去找。萧尽虽在林子里相候,可也浑身是伤,再与人搏斗恐怕性命不保。他见鲜血滴向门外,便一路追去盼能找出宁承轻下落。
  那血迹时隐时现,段云山又要小心避人眼目,找得十分辛苦,不知不觉又再追到镇外,血迹掩没在杂草岩石中,越发难找。
  他拨开草丛寻了片刻,见斑斑点点的血迹旁死了不少虫蚁,更断定是宁承轻的血,急急追去,忽见草里窜出几条小蛇。段云山一见有蛇,心里便如擂鼓般想起那日江中翻翻滚滚涌来的毒蛇。他拿了青渊将蛇斩断,再往前去听有人声,却是个女子。
  段云山走得近些,听那女子压低声音哭泣求告道:你你把蛇拿开,我回去不说你去向。听这声音是琴剑双侠中的韩琴儿。隔了片刻,另一个声音道:你还想回去?
  段云山一听果真是蛇面阎罗玉京子,只是他说话声音气息不顺、微弱不调,显是受了重伤,心想正是将他除去的好机会,于是将青渊握紧伺机而动。
  韩琴儿已被吓住,不住求饶,玉京子道:你要想逃,我立刻叫你死。若肯听话,说不定能多活几日,你瞧这小子就是替你打样。
  韩琴儿不知瞧见什么,惊呼一声哭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再难的事,我大哥来了也定会想法替你办到,你你放了我吧。
  玉京子冷笑道:我想要的,你那胆小怕死的方大哥可给不了,还不快住嘴,哭得我心烦,再出一声就要你死。韩琴儿从小跟着方从剑,武功虽不出众,但闯荡江湖以来也未遇过什么敌手,众人瞧着二人师门家世称一声双侠,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威吓,被眼前这个驱蛇弄毒的恶贼一喝,平日里的刁蛮泼辣全都不见,呜呜咽咽地抽泣,不敢大声。
  玉京子咳嗽几声,声音愈加虚弱,说道:我要不为了你瞒下的那最后一味药,早就叫你生不如死,等我找到那臭小子,叫他在你面前一口一口被蛇咬死方能消恨解气。
  段云山不知与宁、萧二人分开后那几日的诸般情形,但听他话中的怨毒也略能猜到几分。他怕惊动玉京子,只稍许探头望去,见树下草丛里躺着个人,身上似被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缠住,韩琴儿则坐在一旁,手脚无力,脖子上盘着条黑黝黝的小蛇。
  地上躺的正是宁承轻,他在客栈中久等萧尽不回,忽听镇上传来打斗呼喝声,怕萧尽去救段云山失了手,又担心他寡不敌众,便想悄悄出去设法援救。谁知刚打开门便被玉京子制住。玉京子当日被萧尽重伤,却总算侥幸未死。他数十年来浸淫蛇毒,于医药之术也十分精通,好歹治了伤,又不甘功败垂成,离制成水月白芙只差一线,竟拼着一股执拗又再追来。只是他伤虽有好转,脸上被宁承轻毒血喷溅到的眼睛却是大毁,一时近乎失明,只能靠驱蛇寻道,雇车行路,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无辜路人才算追上。
  宁承轻身边带的毒粉、暗器都丢在玉京子的住处,玉京子又是死里逃生,心性癫狂,一出手不多废话将他制住。宁承轻自知不敌,悄悄将手臂割破洒下血迹给萧尽与段云山留做记号。
  玉京子伤势未愈,挟着宁承轻十分吃力,到客栈外恰好遇见韩琴儿站在路旁。韩琴儿听回来报讯的人误传王玄禛道长在林子里被人杀了,心想他武功如此高绝也难幸免,不由心中惧怕,不敢随众人去追,便推说与方从剑先在镇上搜寻,谁知反而阴差阳错遇到蛇面阎罗这个煞星。
  玉京子弄蛇将她也擒住,命她不许声张,逼她背了宁承轻到镇外。
  此刻宁承轻躺在地上,一条碗粗的大蛇将他上身紧紧缚住。玉京子召了四下草丛里的蛇,大大小小在他领口袖口钻进钻出,吓住了韩琴儿。
  玉京子道:我知道你死守着水月白芙的秘方不肯给,事到如今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你与那臭小子设计害我,折损我的赤螭碧虺,这口气我可是下不来。今日你说就说,不说我也要将你手脚零碎废了,让你好生吃些苦头再死。
  宁承轻胸口小腹被蛇身缠住,那大蛇越缠越紧,直令他呼吸艰难,四肢酸麻,过不了多时便要渐渐昏迷。他见玉京子仗着一股偏执之气寻到这里,已连独自挟制自己的力气也没了,分明是强弩之末,随意来个会武功的人都能将他斗败。可唯一能动的韩琴儿却被他驱蛇之术吓得魂飞魄散,丝毫不敢妄动,心中气急,眼下只有激她一激,让她明白若不动手,今日都要死在这蛇怪手里。
  宁承轻道:玉先生前几日才中了剧毒,又被一刀穿心,竟然不死,可见后福不浅。只是伤上加毒,还需小心将养才是。我瞧这镇子晚上不太平,江湖人又多,这时要是冒出个什么人来暗算先生,岂不危险。
  他边说边去瞧韩琴儿,见她仍是面如土色,畏怯不前,心道琴剑双侠好歹是江湖上成名的青年侠客,怎的如此脓包,连自己要死了也不敢起来搏命。
  玉京子冷笑道:你将我身上的刀伤毒伤说得那么清楚,揭我的短,难道这小贱人就敢起来杀我不成?她敢动一下,这些蛇立刻将她咬死。
  韩琴儿见他放哨子在嘴边略一吹响,自己身上的小蛇便起来昂首吐信,立刻惊骇失色,颤声道:别,别咬我!
  宁承轻道:先生御蛇之术登峰造极,即便身边收藏的毒蛇死尽了,随口一吹哨子又有这许多蛇赶来。只不过这里靠近城镇,平日捕蛇制药的贩子就多,好一些的毒蛇早就被捕尽了,好比这位韩姑娘身上的小蛇,看似通体赤红十分可怕,其实不过是条无毒的红竹。而我身上这些蛇,大的王锦,小的翠青、玉斑、水蛇
  玉京子哨声一变,那条大蛇绞起身子,登时缠得他几欲窒息说不出话来。
  玉京子道:还有闲心胡说八道,就算不是毒蛇,我也有法子折磨你。说着捏住宁承轻双颊,迫他张开嘴来,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竟听哨声驱使,慢慢游进他嘴里去。
  韩琴儿好似那蛇儿也爬进自己嘴中,惊得哭叫起来。宁承轻只觉满嘴湿滑,一股股腥臭直冲鼻尖,心中却盼这小丫头哭得越响越好,最好引来人将这蛇怪杀了。
  岂知他方才说给韩琴儿听的那番话落在段云山耳中,既知他身上这些蛇都无剧毒,立刻放下心一个箭步冲上去,掠到玉京子跟前,提起青渊就削他脖颈。玉京子眼睛瞧不见,应变反倒更加奇速,听见宝刀破空声,上身一仰躲过要害,但手腕一凉鲜血喷涌,险些儿被削断。
  段云山见他躲闪,又一刀追上,这回再不能让他逃开,抓住那张蛇脸,刀尖直穿入喉,将他脖子捅穿了。
  玉京子双眼凸瞪,状似恶鬼,喉中嗬嗬出声却说不出话。
  段云山恨他狠毒阴损,决计不肯让他再有活路,刀刃一折将他半边颈项割断,玉京子整个头颅将断未断挂在肩上,断处鲜血喷涌,人慢慢倒在地上。
  韩琴儿这一晚将世间恐怖之事经了个遍,眼见玉京子死状如此惨烈,双眼一翻差点吓晕,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
  段云山丢下玉京子尸首,忙去看顾宁承轻,先一把将钻进他嘴中的小蛇扯出来踩死。宁承轻已被这蛇没头没脑钻到喉头,伏在地上不住呕吐咳嗽。段云山又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蛇全都斩死,抱他在怀里轻拍后背,助他吐出恶水慢慢平复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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