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姑父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蒙贤叹了口气,选了一条山路往上。
至于陈少爷那儿,早有人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行人看着松散,其实护着少主外出,立刻就会自发的进入模拟战/争状态。有侦/察探路的,也有侦/察四周发出危险警/报的,有专门护住少主的,也有警/戒不同方向的。
侦察四周的这个早就看到陈少爷一行人过来,但在野外打猎,两支队伍遇上的事自有默契。原则就是哪怕要争抢猎物,也得等猎物拿下再说。压根没有预防到陈少爷只是个半大的,被娇惯的少年,他不仅不知道默契,还直接放了大贱招。
出声吓走猎物,何止是贱招中的贱招,如果不是在中原,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只是个半个的孩子。要是在九郡的塞外遇到这种事,两队人马有八成的机率立刻火/拼。
负责侦察的斥候气了个半死,蒙贤下令要玩一把,他自然赶紧跟上。
等到斥候传来讯号,布谷鸟的叫声三长一短,蒙贤身边的侍卫笑道:“大少爷,咱们过去吧,他们找到白狐了。”
又来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确定方位,一行人很快赶到一处山谷的入口。斥候象猴子一样从树上溜下来,“大少爷,他们将白狐狸逼到山谷里去了。”
“走。”蒙贤大喜,今天无论如何,这只狐狸他抢定了。
山谷里陈少爷不时搭弓上弦,但箭箭射偏,急的他是连吼带叫,不是让衙役往这边赶,就是往那儿赶。反正不是他箭术不精,都怪这些人没有将猎物围好。
“来了。”陈少爷大吼一声,他相信自己这一箭,肯定能射中。
就在这一箭不偏不倚,将将要射到白狐身上时,忽然被另一支箭羽射中箭身,两只箭一起掉到草丛里,结果当然就是让白狐再一次逃出生天。
陈少爷大怒,还以为是自己人不小心射到他的箭上,正准备破口大骂,就看到好几个衙役用如同见了鬼的表情,朝自己的身后看去。
一回头,蒙贤甩着自己手里的弓,朝他嗤笑道:“谁叫你技不如人呢。”
陈少爷不敢置信,用弓箭射中他所发的箭,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白狐“吱吱”叫了几句,红色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一头朝着陈少爷扑去。毕竟四周都是人,陈少爷这个方向,只有他一个人,反倒可以突围。
衙役大惊,有一个想都没想准备搭箭,被旁边的人一把打掉,“你疯了吗?”
这一箭过去,是射中狐狸还是射中少爷,白狐放跑了可以再捉,射伤少爷他们这一群人都得陪葬。
搭箭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冰天雪地里出了一脑门的汗。
白狐作出扑向陈少爷的姿势,实则在中途拐了一下,避过陈少爷往前蹿去。这一蹿眼看就要蹿出包围圈,却被一双大手直接拎住后颈皮,给提溜起来。
“小家伙,这算不算是不拿豆包当干粮。”
在场的人都听不懂这个笑话,蒙贤不以为意,将小狐狸揣在怀里,用力拍了拍,“亮爪子就吃了你。”
小狐狸委屈的嘤嘤几声,大概明白眼前这个少年人,不是它惹得起的,竟真的窝在他怀里,不再动弹。
蒙贤耸了耸肩,手一招,“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侍卫们大笑着跟上,顿时马屁如潮,“少爷威武,少爷厉害。就连狐狸都知道谁是好汉,死也要死在好汉手里。”
陈少爷气得双眼一黑,搭起弓箭不顾不管的就朝蒙贤的后心射去。
弓弦还未满,一只大手伸出来,一把拽住他的弓箭,徒手劈成两半,再将陈少爷双手一扭往后一推。看他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才“呸”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孩子,今日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看清楚了,事不过三,这是第二回 ,若再有下回,你就去死吧。”
出手的正是侍卫中的一员,也就是跟着公子微服,真要是打着蒙家的招牌出门,敢搭箭对准蒙贤,箭还没出去,他已经死了。
陈旁扶起少爷,虽然明知道干不过对方,但对方对少爷出手了,如果他们不动手,回去怎么交待。出声吼道:“抄家伙,上啊,敢对少爷动手,你们死定了。”
衙役捕快一起动手,侍卫这边只出站出来三个人,就将他们全部放倒在地。陈旁吓得发抖,发现自己抖的太过夸张,定睛一看,原来是少爷抖的更厉害,牙关都在打颤。
连放狠话都不敢的两个人,抱成一团,看着对方一行人长扬而去。等他们走得远了,陈旁才敢去看地上衙役的情况,好在他们都只是失去反抗能力,没有一个是致命伤。
心知这些人留了余地,陈少爷的心中却更恨了。这种态度,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蒙贤找了个去往深山的方向,把怀里的小狐狸往地上一扔,肉乎乎的小狐狸直接被扔到雪地里打了个滚,才爬起来,傻乎乎的看着蒙贤发呆。
“快走啊,还等什么?”蒙贤撇撇嘴,踢了一下脚底的雪沫子,小狐狸这才反应过来,摇掉沾到毛发上的白雪,往深山蹿去。
“大少爷,就这么放了啊。”侍卫难免可惜,可惜了这张上好的狐狸皮。有心想去抓回来,可又不知少爷怎么想。
“姑父不喜。”蒙贤一句话,就叫大家全打消了主意。
蒙贤嘀嘀咕咕道:“姑父说大家最好去买棉服保暖,以后全不穿皮子才好。”
侍卫哄笑起来,有人掀开自己的皮袍子露出里头一层薄棉夹袄道:“我媳妇硬给我塞里头的,别说还真是挺保暖。棉袍子保暖,皮袍子挡风,合一块就是吐气成冰的地方咱也能闯一闯。”
蒙贤身上也有这么一件,是姑姑亲手缝的,他和公子白还有蒙尔一人一件,另有一件极小号的,穿在子婴身上。
想到这里他翘翘嘴角,“赶紧下山,大家伙肯定等着我们的猎物呢。”
确实都等着,小月现场点了几个手艺不错的,在院子里将猎物宰杀干净。要是今天吃不掉,就用盐腌上,路上接着吃。事实上,几十个军汉的肚皮放开了吃,那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准备多少东西,都不可能剩下。
也不知道陈少爷一行人是不是被吓到了,半夜就收拾行李走人。值夜的侍卫撇撇嘴,“夹着尾巴逃了,真没劲。”
“啥叫有劲,还指望人家来找你报仇啊。”
嗯,说对了,一行人进城的时候,路遇城门设下的关卡。别人的马车都是胡乱看一眼就放行,到了赵苏这一行人的时候,就要他们将所有货物卸在原地,他们要一一检查。
赵苏眉头微蹙,问身边人,“有这回事?”
熟知律法的门客回道:“县尉确有这等权力,但一般来说,至少得有一定的怀疑,才会这般行事。”
能够出来行商的人家,怎么也会打点几个官员,或是送一些干股出去。如果不是有证据证明这些货物有问题,或是因为办案有一定的怀疑,随便这么行事,是极容易得罪人的。
“姑父,好像是我惹的祸。”蒙贤摸摸头,站了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昨天起了冲突的陈少爷会半夜起床赶路,怕就为了给他们摆下这一道。
赵苏揉了揉蒙贤的头发,笑道:“这怎么能叫惹祸呢,救了白狐,这很好啊。”
说不定还能等到白狐修成人形,来找你报恩呢。
蒙贤见姑父不以为意,傻笑道:“那就好。”
赵苏想了想,这里就是城父县,也是张良的老家,就算他现在不在城中,也保不定有他的眼线埋伏在城里。还是暂时不要暴露的好,自己的身份能瞒多久瞒多久。
“得运,去交涉一下。”
“喏。”得运应完声,便清了清嗓子。
走到城门关卡的士兵面前,露出他原本尖细的嗓音道:“你们县尉在哪儿,叫出来说话。”
“你是何人?”士兵上下打量一眼,在心里琢磨,这个娘娘腔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有所依仗。
到是守在城门的一个小小郎官,听到得运的嗓音,心中一动上前试探道:“这位公公是找我们县尉大人?”
“嗯,叫他出来吧。”得运用肢体语言,将一个眼高于顶,尖酸刻薄的太监,表演的活灵活现。
掌握了一丁点小权利的人,最为欺弱怕硬,比如说这些士兵,对普通百姓喝来呼去,嫌老妇人行动慢了,就一脚踹上去。但此时得运看他们的眼神就象在看一只狗,他们却真如同狗一样,乖顺安静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