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高纯度的酒精很好的解决了皂化反应中的融合度,使得皂体呈现出一种均匀的膏体状。
至于染色, 很多天然的花草根茎可以作为染料,比如说赵苏种植在后院的板蓝根, 全身都是宝。除了是万用消炎药, 还是一种染料, 也叫蓝靛根,根茎可以染出一种界于蓝和紫中间的颜色。
还有茜草和红花等等, 而不同颜色不同浓淡以及不同的混合比例, 又能生成另外一种颜色。
另外便是香料,秦朝的时候,香料使用的并不广泛。虽然富贵人家有做工精美的香薰炉, 但大多用的是普通的松香。
事实上很多的香料本身就是中草药,挑出来便是了, 这个对赵苏来说并不难。
就为了一块肥皂, 最后多出三个附加产品,酒精, 染料和香料。
关于酒精, 赵苏严格保密,绝不会外传。
但染料和香料就用不着保密了,于是多了两家工坊, 染料坊和香料坊。但都还在前期实验阶段,没有到出售成品的阶段。
肥皂和甘油的供货量,肯定是不够的, 皂坊前期边学技术边生产,所有的库存抛出来,都不可能够满足需求。
钱娘子已经又从别苑要了五十名宫女,排成好几班连轴转,几乎是满负荷运转。就连赵苏都纳闷,他提都没提过三班倒,也不知道钱娘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事实上,只要工业化的苗头开始发芽,相应的规章和运作模式自会孕育而生。就像是茶壶和茶壶盖,有了茶壶就自然而然的会有茶壶盖,这是一种规律,而且是人力无法扭转的规律。
眼看这些人为了多抢些货,就要打起来,冯小公子已经上前拉住蒙殊的袖子,“哥,这么漂亮的东西,我姐要是知道你没给她留几套,没给家里的老夫人,夫人,伯娘,婶婶,堂姐妹表姐妹们留几套,你说她会怎么想?”
王贲家的管事力气最大,一把薅住赵苏不松手,“公子,我们老爷来的时候就说,咱们来是给公子捧场的,不拘是什么,都直接拿下。就冲着这份情义,您怎么说?”
杨瑞和将军的侄儿一见急了,挤到蒙殊身边,“当初你与赵硕的事,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好几回给你打掩护,你认不认。”
“认认认,我都认。各位能来,本身就是对我的信任,来者不是亲戚就是兄弟朋友,谁的面子我也不能不认。”赵苏哭笑不得,他原本认为这生意好归好,但大家都不是缺钱的主,总得矜持一下吧,谁能想到,竟然当场就要上演抢货全武行。
平均分配?
王贲家来的别看是个管事,那是跟着王贲尸山血海趟出来的人物,哪怕是个管事,屠家来的子侄,都认命的要上前喊一声叔。
杨瑞和和赵高不对付,这个要拉拢。
冯去疾的小孙子黏着蒙殊不放,看样子随时准备出卖他姐换取更多好处。
剩下几个商贾就可怜了,想套近乎又不敢,哪里斗得过在场这些权贵人家。
显然平均分配是不可能的。
赵苏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我有个好办法,现在就是把库存全翻出来,也不够分。愿意来的,都是给我捧场的朋友,总不能让朋友空手而归。”
几个商贾听了这话,心中松了口气,他们的要求最低,只要能拿到货就行。
“我将库存分成了十六份,每一份的量都不相等,大家轮流抽签,签中了哪一支,走的时候去库房,直接将这一份货带走。”
大家有些不满,比如王贲家的管事,就觉得那几个商贾看着很碍眼,若不是碍于这里是扶苏公子的地盘,他早就把人赶走了。人少了,得到的货不就多了吗。
“而且皂坊增加了工人,相信下一回各位前来,就能提供充足的货源。更何况,花皂和甘油售价不菲,想来销量也不会特别大才是。”
公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大家知道再歪缠下去没用。对于抽签这种事,最高兴的就是几个商贾,全凭运气的事,对他们就是最大的公平。
赵苏也叫钱娘子叫来,让她带几个会算数的妇人,将库房里的货物按他写的种类和数量分成十六份。
韩书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十六份要说总量,其实相差不大,但内容就有意思了。有的是甘油多,肥皂少。有的是普通肥皂多,花皂少。还有的是某一种花皂多,其他的花皂少,还有的是甘油少,花皂平均却总量少。
“这是怎么个意思?”韩书不明白。
“大家知道我们的库存大概是多少,平均分配只会让每个人都不满意,现在这样呢,大部分人某一种类特别多,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抽到的很划算。而那些平均的,又可以组成礼盒。总之,要让所有拿到货的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韩书竖起大拇指,他没话说了。
而这个时候蒙殊凑了过来,“我说你早点做这种赚钱的生意嘛,怎么拖到现在才想通。”
赵苏耸了耸肩膀,白了他一眼,“我一开始就做这些卖钱,父王早就把我生撕了。”
堂堂一个长公子,去干什么不好,钻到钱眼里,堕落到跟商贾为伍,秦王平生最讨厌的人是谁,吕不韦啊。吕不韦是干什么的,大商贾啊。
身为秦王长子,好死不死的去当商贾,是嫌自己命长吗?
他从一开始就不断的进献有利军事,有利农事的发明,让秦王固定对他的印象。后头再拿些小东西赚钱,每回都事出有因,秦王才不会在意。
就好比进献了神兵王者,拿多余的边角余料打几支匕首,补贴一下打造神兵的损耗,完全说得过去嘛。
刚发明出那么多的农具,用点肥皂甘油来补贴一下,也可以接受嘛。
“农具的销量怎么样?”赵苏把库房的分配交待给钱娘子,便不管了,他最关心的还是农具的传播。
韩书摇摇头,“公子的价格已经定的极低了,毕竟犁头用的都是精铁,农人知道是好东西却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却不在乎自己的田庄里的佃农有没有合用的农具,哪怕是用手刨地呢,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赵苏的心头恨不得烧起火来,恶劣道:“去,让那十六家,一家买十套农具,给自己田庄里的农人用,不然货就不给了。”
韩书抽了抽嘴角,正要转身,赵苏又把他叫住,“算了,是我冲动了,这不能解决问题。这样的人,老天不罚,我也得罚。让我好好想想,想一想。”
赵苏独自一个人走了,剩下抽签的事,交给蒙殊和韩书。
一千五百亩良田,除了给住宅区留下的位置,其余的,皆尽有农人在上头耕作。四处都可以看到黄牛和曲辕犁,有了犁地神器,家中的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可以操作,等于凭白多增加了劳动力人口。
“老人家,这黄牛和新式犁,都是你们家买的吗?”不知道是什么人,蹲在田梗边,问一个犁地的老农。
“嘿嘿,小哥说笑了,老汉哪里买得起牛哟,这两样都是公子租借给我们用的。”老农很有谈兴,就和后世那些喜欢和陌生人聊天的老人家一样,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什么都往外说。
赵苏也不介意,新村的事,除了几个配方,其他的均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租借的啊,租金很高吧。”这人又问。
“高什么啊,一点也不高。再说,就算是没钱也没关系,公子允许我们到了收粮的时候用粮食抵。”老农显然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虽然秦王给平民百姓分发了土地,很大程度的保障了自由民的生活,但十税七的粮税还是高的令人绝望。而老农一家又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士绅,被剥夺了土地,这才辗转来到新村成为佃户。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田税是十税一,但还有人头税以及其他各种杂税,加在一起能占到十税七的样子。
“那你们的租子一定很高吧,收的粮食到时候够吃吗?”佃户是比自由农更受压迫的一群人,名义上是自由民,但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土地。如果没有手艺无法成为匠人,就只能成为佃户,而佃户通常会收十税八甚至十税九的粮税,基本上处于随时会被饿死的边缘。
“哈哈哈,小哥你肯定猜不到,公子只收十税五的粮租,其他的税收一概没有。”老汉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扶着曲辕犁慢慢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