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当然能做,只不过这里没有猪肉,我们得回去取!”福珠自信地说!
叫花子刚要说话,听见福珠后半句话,便收回了话头。
“待明日,明日我把猪肉带来,就在此处,给大家做真正的白肉罩火烧!”只能如此了,福珠想,这大夏天的,谁也不能总搬着块猪肉转悠。
“不会是不会做,你不敢了吧!”厨子讥讽道。
他的话实在刻薄,气的阿余把嗓门喊圆:“你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最擅烹厨,今日就是食材所限,岂是你能质疑的!”
“那就马上做呀!”掌柜轻飘飘道。
人群里有人起哄:“倒是做呀!等明天做什么,我们都想看看!”
闹哄哄的全是催福珠的话,还有掌柜小二嘲讽的嘴脸,福珠攥紧拳头,刚要叫阿余回家取,陆离发话了:“陆禾,你回农场取猪肉!”
“记得取猪正肋,猪前心肉老,做出来没有正肋好!”福珠赶忙交代陆禾,心道,今日一定要让你们心服口服!
陆禾急慌慌地赶着马车走了,那掌柜的知道今天碰到硬茬子了,不过心里还是抱有侥幸,毕竟现在的主流肉食为羊肉,人们也是食惯了的,万一那姑娘做的不是滋味,他们还是能赢。
他着实不想通知陆林此事,这二公子脾气暴躁,要是被他知道,掌柜的头衔就保不住了,所以能瞒就瞒,能遮便遮,尽量少有事打扰那位。
陆离知道这是他二哥的酒楼,毕竟他们俩为此地争的头破血流。不过见到这酒楼如今的光景,还不跟不上他那一线天,真是世事无常呐。就拿老二雇的这群笨蛋来说,用不了多久,酒楼就得毁在他手上。
卖“炸干鬼”的大娘是个热心肠的,问福珠需不需要张凳子,福珠答她:“用不着,我自有办法!”
只听她对没散的众人吆喝:“我们家小厮一时回不来,日头这么大了,楼里边坐下等着吧!”
小二“诶”的一声还没发出来,就被阿余堵回去了:“怎么,不让进?还是说大家不是你们酒楼的客人了?”
“这姑娘说的对,咱们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进去等啊!”
“正好我还没进过这么大的酒楼,可得进去开开眼!”
陆离见他们想进不敢进,笑笑没说话,带着头进去了。
福珠和阿余随后,掌柜敢怒不敢言,这么多人,传出酒楼坐高捧低的闲话,名声就毁了。
一楼瞬间就挤满了人,那叫花子与福珠他们坐在一起,这才看清楚他,男子四十左右,身上只是穿的破,却不邋遢,要是把遮住半张脸的大胡子剃了去,换身衣服,也是个利落人儿。
等了约一个时辰,陆禾气喘吁吁地拎着猪肉跑进来了,中间那掌柜拧着鼻子吩咐小二给他们上了几壶茶,他一人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生闷气。
“既然猪肉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福珠乐呵呵地对掌柜说:“只是还要借你们的厨间一用,不过用了你们的东西,我们会付钱的。”
“我们的厨间岂是随便能借用的?”厨子不愿让他们用。
福珠还没说话,有人质疑地说:“他们厨间不会脏的入不了眼吧,要是这样,以后可不来了!”
掌柜的一听,跟厨子摆摆手:“让他们用吧,这么一闹,反正今日晌午也没什么生意了!”
福珠进去做火烧,毕竟是在陆二的地盘,他不放心,便借口打下手寸步不离地跟着福珠。
叫花子也跟着他们进去了,福珠也没反对,她洗净了手,挑了把称手的菜刀,指挥着阿余和陆禾就忙活起来了。
只是这火烧得发面,福珠让阿余去蒸馒头的摊子买面引子,叫花子就接替了阿余的活计。
他把头发绾成一个髻,拍去刚才在地上滚的灰尘,脸和手都洗的干干净净,福珠抬头看他一眼,还是个讲究人。
他从成堆的菜里拿了老葱、老姜、和大蒜,洗完递到福珠手边,看到这三样东西,福珠就知道他是个懂做菜的,不然他不会在嫩葱和老葱之间选了皱巴巴的老葱。
猪正肋切成长块儿,用冷水将血水拔出来后,福珠用泛着银光的刀刃将猪皮上的白毛刮净,生肉显不出来,等猪皮被煮的泛红,又白又硬的猪毛就格外扎眼了,尤其是吃到嘴里,糯唧唧的口感里突然蹦出几根干硬的毛,谁心里都膈应。
冷水就着猪肉烧开后,洗去猪肉沾的浮沫,换一锅净水,再次把猪肉下锅,此时便可以放调料了:炉熟的花椒粒、掰碎的八角、老葱丝、生姜细丝、生蒜片还有不常见的桂皮干。
为了让汤肉的颜色看起来不这么惨淡,福珠又点上了几滴酱油提色,最后放盐时,福珠见注意到罐子里的细盐颜色有异,随口来了句:“平日用的都是纯白的,怎这盐是暗白色的?”
这句话让陆离精神了,他拿过福珠手里的盐罐子,捏了一大撮到窗边阳光底下看。
刺眼的日光把他手掌里的盐粒照的晶闪闪的,只是这盐还是发暗。陆离作为皇帝的密探,尤其是查盐铁案,对盐颇有研究,暗白色的盐是从东边过来的,与京城用的盐不是一个渠道,这酒楼的盐绝对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用帕子将掌心里的盐包好,揣到宽袖里,等着晚上与祁靖商量。
锅里的五花肉块不小,得炖上个时候。
正好插这个空,福珠舀了面粉,加水三两下就活成了面团,加上阿余高价买来的面引子,福珠慢慢推揉面团,帮面团形成更过的丝络网,烙出来的火烧才能更松软。
“小姐,这块面团臭臭酸酸的,还能食吗?别到时候拉了肚子?”阿余担心地问。
“这是发面引子,是提前发酵过的,所以闻起来酸劲冲头,少了它发面可不行。”福珠解释道:“阿余,等我把面揉好,你就把面盆用盖子扣好放到阳光最盛的地方!”
夏天温度高,只要有引子,一刻钟就发酵好了。只见,原来只有半盆大的面团,此时已经将盖子顶开了。
“嚯!怎么变这么多?”陆禾没见过,惊讶出口。
“笨蛋,这就像酿酒,当然越酿越多!”阿余嘲笑他什么都不知道。
福珠把拉丝软绵的面团从盆里揪出来,在案板上反复揉捏、摔打,直到面团里的空气排空。
擀的火烧胚不厚也不薄,在表皮刷点油,放上铛烤的金黄时翻面,再给另一面刷上油,中间,火烧会鼓成河豚一样,福珠用铲子将里边的空气拍出去,防止表皮爆裂,影响口味。
第44章 白肉罩火烧 怪人哉 下
这发面火烧也可以干烙,熥烤出来的表皮发皱,所以福珠每次烙火烧都会在顶面蹭上点油。
叫花子翻火烧不用铲子,用手捏住一小角,“啪”就翻过面来了。
他的动作福珠都看在眼里,没想到有两把刷子,还是个不错的厨子。
福珠掀开锅,锅里的汤熬出乳白色,转小火还得继续慢慢熬。
这火候的掌握很讲究“巧劲”,肥肉要脆而不生,瘦肉要烂而不柴。
普通肉火烧就是沿着圆边切开半拉,往里边塞满小炖肉。白肉罩火烧可不是这么个吃法,它是连汤带水的食,所以整块肉不是剁烂,而是切成均匀的肉片,这要求一下就提高了。
等肉块用筷子能不费力扎进去,还带着粘滞的触感,说明可以往外捞了。
炖熟的猪肉扎实不松散,福珠把成块的肉分成半透明的肉片,要是一下刀就瘫,就是煮过头了,搁到碗里,就是碎肉一坨,色、香、味都被毁了。
叫花子给每人发了一个火烧,福珠给他们讲这火烧的吃法:“先将手里的火烧撕成云片,搁在碗里,一会儿有人给大家盛汤,因着人比较多,食材有限,所以今日就请各位尝尝味道。”
火烧外边干脆,里边可是层层叠叠的软心,顺着它的纹理,三两下就能撕好,连稚童都会往自己碗里扯。
陆禾端着一大盆汤,给每个食客的饼碗里盛汤,最后在小山似的饼尖铺上几块肉片,喜葱就添上撮子葱丝,嗜辣的舀上辣椒油,不喜的倒上芝麻油拌匀就可以开吃了。
发面的火烧从里到外烫透了,吸足了汤汁,软乎乎的,烤焦的边圈还一咬还有嚼劲。
尝完火烧再食肉片,五花的猪味已经被盖没了,乍一闻,就是肉汤的味道,但咬下去,独属油脂的荤香就溢出来了,像醇香的老酒,越嚼越有味道。
等肚子被填的半饱,食客就对清汤下手了,一外地商贩饮了一大口汤汁,感叹道:“香而不腻,清而不淡,这才叫活着吧!”
“这个吃法,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一老妪说:“真新鲜!”
“其实白肉罩火烧还有一种食法,比着个还要复杂,今日着急,来不及准备。”福珠在一边解释道。
“怎么个食法?快说说!”好几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见福珠不继续,又一拨起哄的声音,要么说人的好奇心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