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女主人没跟上,也没反应,该不会出事了吧?
  不要啊!
  离了女主人谁还把它当狗养!
  徐离陵那个阴晴不定的魔头会杀兽的啊!
  小黄惊骇,连忙一跃而起冲进楼阁。
  就见房中,莺然睡相安然,周身有灵气浮动,其中掺杂一丝刚溢散的魔息,正是好眠。
  小黄从楼阁眺望远方,感受到圣魔之息被引到城外。
  大批玄修与魔修追随圣魔气息而去,小黄豁然明白了什么,无语地回窝里睡觉去。
  从来不是圣魔怕现身,而是世人畏圣魔现世。
  圣魔现世,不顾满城怕得兵荒马乱,只为予她一场好梦。
  这种事也就徐离陵干得出来。
  oooooooo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我写了两个版本,还有一个版本小鸟没有和魔头吵架。但我一遍又一遍地来回看,终究还是觉得吵架的这个才是活的他们,小鸟不会是一只被架起来永远不会有负面情绪的鸟。那个不吵架的只是我想要他们不吵架。怎么可能不吵架呢——“越爱越是恨。恨生得迟,恨相逢晚。恨不能从你的过去开始,便与你为伴。到如今,总是遗憾。”而魔头这种骨子里还带着清傲的人,如果放在以前,可能是会平静地回答小鸟没有这回事,哄哄小鸟。可人的感情,往往是越在乎越容易偏激,尤其魔头这种人。虽然他总是淡淡的,不表现出来[狗头]大花说得很对,珠儿如果出现在他面前,而莺莺不在,他真的会杀了珠儿,转头和莺莺当作无事发生。但是没关系,魔头会哄小鸟,会圆满小鸟的遗憾,小鸟会紧紧牵住魔头杀人的手。[抱抱]秋去云鸿,春深花絮,风雨随南北。相逢恨晚,不是无情,都只为、离合因缘难测。——宋·吴儆《念奴娇·相逢恨晚》(改了一下词作顺序)
  第40章
  莺然原以为徐离陵在看风景,走近了,却听见他似在自言自语。
  “白松脂、炼蜜、梧桐子……以炼寒方融合延寿方……也不行吗?二神散、白蜜、复生丸……”
  他念的都是些药名,莺然疑惑,他这是要炼什么药?
  她知这次回溯往昔之影,有徐离陵相助。
  许是因此,她向窗边的徐离陵靠近,往昔之影仍旧稳固,如将她完全拉入过往,只是不能干涉。
  她倚在窗台边,微倾身子瞧徐离陵。
  十一岁的他,轮廓比少年时少几分锋锐。真真是肤若凝脂,唇若牡丹,长眉入鬓,漆眸含光,更有几分不论阴阳的精美。
  身量瘦削,这个年纪已显高挑。
  银红垂缨落在他脸侧,他思索药方入神,缨穗被风吹得在他脸搔了好几下,也未曾察觉。
  忽而,楼下有人唤:“徐离大人。”
  那声音低哑带咳,很是压抑。
  莺然与徐离陵一同闻声垂眸,二进院的角落里藏着一人,浑身缠满纱布,佝偻着身子,甚为可怖。
  更让莺然惊讶的是,他满身纱布下正不断溢出黑气——那是魔气。
  徐离陵:“你怎出来了?不是叫你有事告知灵奴?”
  那人道:“徐离大人将我救下,我不敢再给大人添麻烦。大人先前与我讨论逆转魔道五衰之术,我想了想,既然大人是因我而要修习此术,我愿以此身,为大人效绵薄之力。”
  徐离陵:“我并非为你,这是我从前便有的构思。”
  小少年嗓音温润如瓷、清泠如泉,未有很明显的阴阳之别。
  他语调温和,看似十分亲和近人。
  但莺然在他身侧,能察觉到,他的姿态与眉宇间,都带着天之骄子独有的孤高清傲与睥睨。
  楼下之魔:“鄙者愿为大人之构想,献此微薄之躯。倘若他日术成,也能造福万代。”
  徐离陵沉吟,片刻后,神态温和:“倘若你意已决,明夜子时来找我。在此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楼下之魔:“鄙者绝不反悔。”
  说罢,他行礼,藏在黑暗处走了。
  徐离陵又开始念叨那些莺然听不懂的方子,从窗台上下来,在房中质如月华、仙气盈人的药案上捣鼓起来。
  莺然随着他的脚步回望屋内。
  徐离陵没骗她,床上真的没有床铺,他曾经睡这床是不盖被的。
  莺然抿嘴笑,再看其他。
  屋内牙玉博古架、天霜柜、仙兽骨桌……真是样样精贵,连说仙人的话本里都少见。他手边随意一根小药杵,质地都罕见得令人咋舌。
  现实里,她与徐离陵住的屋子看似摆设正常,原来这样多的宝物,都已不知去向了。
  莺然心下颇为感慨。
  她早知徐离陵出身显赫,待此刻亲眼瞧见,方知其金尊玉贵之程度,凡世难见。当真是做神仙长大的。
  后来那般境遇……
  她未免伤怀,不作深想。
  她走到徐离陵身边,看他捣鼓那些她看不懂的药方、药材、药炉。
  他脸上尚有未褪去的稚嫩,但做事时的专注老成,已非常人所能及。
  莺然看了一会儿就累了,心想他何时休息?
  结果他好似不知疲倦。
  莺然都看累了,他都没走过一次神。
  莺然心道:这精力真是强悍到可怕。
  难怪他堕魔之前的十五年,做了那么多事。原来是不睡觉、不休息的。
  她到床边,眺望远方透气。
  白日里,能见府中花草正盛,皆是稀世罕见之灵物。
  府中有灵奴,但不多,做完活计都安安静静地离开。
  他们出了大门,入长巷。
  现实里的废巷,在此刻是整个临关最庄严、最神圣之地。
  从巷中飞檐瓦舍、一草一木,还有各家各户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与临关其他地方的人事物全然不同。
  好似一个缩小的皇城,自成气派与地位。
  莺然咋舌,四下眺望,忽见后院里一道人影正躲在草丛边。
  是徐离陵救回来的魔。
  莺然好奇地观察,他在草丛边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只小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头来,懵懵懂懂睁着圆圆的猫眼,依恋地蹭了蹭那魔缠着纱布的手。
  那只猫的花色颇为眼熟……
  莺然思忖,脑中一些事连贯起来,恍然大悟。
  她心中五味杂陈:原是想来看看千年前的怀真的,未曾想,她好像知道了珠儿故事的来龙去脉。
  ……
  清晨,莺然悠悠转醒。
  睁开眼,朦胧间见一道人影坐在床边。
  她唤道:“怀真?”
  “嗯。”
  他应。
  莺然笑起来,翻过身去,抱住他的腰,闭上眼赖了会儿床。
  神思渐清明,莺然察觉到他身上有寒露湿气,问:“你何时起的?”
  “很早。”
  “出过门了?”
  “嗯。”
  “我说呢,你衣裳沾了露水。”莺然伸个懒腰坐起来:“去做什么了?”
  睁开眼,眼前一捧雪白——花如莲,色如银霜,形如睡莲、光华萦绕如绸缎。
  莺然怔了下,定睛看了这一捧花好一会儿,眸比花叶还缠绵,望徐离陵:“怎突然送我花?”
  徐离陵:“此花名为海角雪。”
  海角雪……
  是《临关小调》里的海角雪。
  莺然接了花,倏而惊喜又鼻尖酸涩,仰面凝望他。
  徐离陵会意地低头。
  一吻落在他脸侧。
  徐离陵促狭道:“只是如此?”
  莺然笑出声,一吻送至他唇上。
  他手握住她的后颈,要她更近他,鱼·水更深缠,身子都要贴在一起。
  莺然忙道:“花、花……”
  要压坏了!
  她声音被吞得含糊不清,话也说不完整,只有呼吸声渐喘渐急。
  莺然身子往后仰,要避开他,他倾身往前追。
  她别过头去,声调婉转地“嗯”了一声表拒意,急声娇嗔:“我刚起呢。”
  莺然感受得真切,比起缠·绵,他更像是在故意玩弄,又咬又探。
  徐离陵咬她脸一口,不逗她了。伸手帮她擦去她唇边溢出的湿。
  莺然嗔他一眼,低头摸了摸怀中花,又将花递给他。
  他把海角雪放到桌上,去给她拿要换的衣裳。
  莺然:“我要穿那条有银红丝带的裙。”
  她坐在床边等,想到往昔之影中初初见他,就是银红的衣裳。
  她等了会儿,徐离陵才将裙拿来给她。
  她边换衣边道:“方才在衣柜那儿做什么呢?怎么站了那样久?”
  徐离陵不答。
  她脱了寝裙扔给他,徐离陵把寝裙扔到凳子上待会儿拿去洗。
  在床上穿好小衣,徐离陵又过来。帮她拿了里裙,一件一件为她穿上。
  莺然便让他伺候,问:“你是从哪儿摘的海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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