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莺然:“你想到从前了?”
  徐离陵轻笑,彻底推开窗,任晨风曦光吹进屋内,让临关城中景象彻底落入莺然眼中。
  他坐上窗台,一条腿坠在楼外,一条腿微曲着,向她伸出手
  莺然这才发现,原来这栋楼的窗台很宽,够容一人坐下。
  没有栏杆,她有些怕。但她知道有他在,她不会有危险,于是搭上他的手。
  徐离陵手中用力,将她抱上窗台,让她坐在他怀里。一手握紧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
  莺然倚在他身前,举目四望,竟能将临关城那条凡人来往的街市尽收眼底。
  虽是凡人,但来来往往,勤恳朴实,或面带笑意,或因起早犯困、上工时偷偷眯眼打盹……
  别有一番风光,别有一番烟火滋味。
  徐离陵的嗓音轻轻缓缓,同她道:“从前住在临关时,便总喜欢这个时辰在这儿坐一坐。那会儿觉着,临关的风光,真是不错。”
  莺然依偎着他,目光悠远。
  忽一缕金芒刺目,莺然下意识循着光朝天际望去。
  红日染彤云,又散金曦。
  驱晨雾之寒,携日曜之暖。
  徐离陵嗓音轻缓,如往常哄她睡觉般道:“听过临关小调吗?”
  莺然摇头。
  徐离陵轻轻拍抚她,用临关方言的腔调唱道:
  “路漫漫,问郎君,何当孤雁负远行。郎君问,路何长,江湖数载、漂泊来去、已无归乡。
  愿踏天涯海角路,抱剑纵横斩情长。”
  “劝君莫作悲客,此间可堪归处。与君携饮一壶酒,我聊赠君春山音。慰君星隐月藏西,不辞长醉到天明。往来风沙皆是客,一一飞散天涯行。”
  “独为君心作知己,请君一赏临关景。临关景中朝阳甚,金曦如凤云如卿。他朝若记此间我,赠我海角雪中情。”
  “君似长风游八荒,山高水远路迢迢,但心念念、意卿卿。天涯海角原如此,雪落白头不老情。”
  “伴卿如星亦如云、长夜到天明……”
  他声音很好听,但唱功着实一般。
  莺然轻笑起来,遥望那轮恍如落日的晨阳,想着梦里徐离陵满身咒印嘶声喊着爹娘,喃喃道:“若千年前的你,遇见今日的我,该有多好……”
  “嗯?”
  “我可以唱临关小调给你听。”
  徐离陵拭去她眼角微微的湿。
  “不好。”
  “为何不好?”
  “对你不好。”
  莺然仰面对他笑。
  “没关系,我会对你好。”
  oooooooo
  作者有话要说:
  玩玩徐离小陵[害羞]预备,唱——
  小黄:多想留在你的身边,让爱渗透了整个世界,为你愿意,穿越所有的时间[墨镜]
  大花:只想留在你的身边,不害怕路途多么遥远,为你甘之如饴,不管南北东西[墨镜]
  好狗好狗,好猫好猫,让魔头给你们奖励[摸头][摸头]
  大花:恩将仇报?[小丑]
  小黄:……[小丑]
  (想憋个成语由于不认字儿憋不出来)歌词出自《雀跃》[害羞]
  第39章
  徐离陵但笑不语。
  他不信不切实际的承诺,也早过了幻想假设成真的年纪。
  莺然倚在他怀里,与他一同望日出。
  本是很困的,可望着红日如金、洒满小城,想到多年前曾有少年悠然洒脱地坐在这个窗台上,忽然又不困了。
  莺然学着他的腔调,唱临关小调。
  起头一句便唱错了。她学不会临关的口音,唱得怪腔怪调。
  她羞红脸窝在他怀里笑,徐离陵也笑,重唱第一句,一句一句教她。
  学了第一段,他不教了。叫她去睡,日后再学。
  莺然拉着他,要他陪她一同上床歇息。
  他搂着莺然上床,手掌覆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抚着,轻哼着临关小调。
  莺然窝在他怀里,听摇篮曲似的,很快入梦。
  *
  初夏至,天越发热。
  莺然每日睡在床上温凉适宜,但起了床便觉热。
  徐离陵在后院种完花籽后,开始着手修缮府邸内的机关。
  机关贯通整座府邸,以灵力驱动,开启后冬暖夏凉,甚为精巧。
  不过所耗灵力甚巨,徐离陵只修了主楼里的。
  平日莺然也舍不得开,大多时候,还是拉着徐离陵到后院,在池塘边的小闲亭里吹风。
  池塘清理过,水清有游鱼,重新植了荷莲,因地下有灵气滋养,这段时间已是满塘粉绿。
  躺在亭中躺椅上,任荷风吹拂,甚是惬意。
  唯一让莺然觉着没那么舒服的,是徐离陵有时在他的躺椅上睡着睡着,就跑来和她挤在一处。
  亭里虽不那么热,但毕竟是夏日。二人衣衫单薄,身子贴着身子,十分燥人。
  莺然推他推不开,与他嬉闹推搡一会儿,就趴在他胸膛上继续睡,随他去了。
  因这段时间忙于种花和避暑,莺然与徐离陵也鲜少出门。
  感谢于先前金五两送的储物袋,莺然一次能买不少米面粮油。
  徐离陵把偏院收拾出来,莺然觉着空着也是空着,想在里边种菜养鸡。
  那边离主楼远,又有机关墙隔着,不用担心气味,还能省灵石。
  不过她和徐离陵都不会种。
  有先前在懿王洲种地失败的经验,她与徐离陵商量时,颇为犹豫。
  徐离陵:“想种就种,到时我来。”
  莺然眼眸发亮:“你知道如何种菜了?”
  徐离陵“嗯”了声,买了农具种子,让莺然去楼上午睡,他独自去了偏院。
  莺然睡前脱衣,发现香囊里的无隐芥子不见了,忙推开窗要唤徐离陵。
  就见徐离陵正在偏院里,让喜伯和几名无隐村民种地。
  喜伯和村民吭哧吭哧干活,他坐在屋檐下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好一副地主做派。
  莺然喊道:“怀真!”
  偏院里的喜伯和村民闻声抬头,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
  徐离陵不慌不忙地应声:“做什么?”
  莺然:“你就是这么种菜的?”
  徐离陵云淡风轻:“嗯。”
  喜伯帮声:“我们在芥子里待着闷,难得能出来看看外界,活动活动筋骨,还能帮上你们,我们心里高兴着呢。你可别说徐离大人,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莺然哭笑不得,嗔徐离陵一眼,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能看见不同的村民出来。在偏院种地、养鸡,还有人跑到后院养不知从哪儿抓来的鲫鱼。
  徐离陵原先还会看着他们,后来懒得管,闲时就自己在府邸里捣鼓那些老机关,或是来亭子里和她挤一张躺椅,同她在躺椅上“小打一架”。
  无隐村民自得其乐,莺然与徐离陵过得也轻松自在。
  偏院里的菜长得很快,黄瓜结出小果的时候,无隐村民已习惯每天轮流出来溜溜。
  喜伯同莺然商量:“这府邸如此之大,可否将我们一部分人放出来,留在府里做家丁?”
  他苍老的眼明亮而充满希冀,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期待在外面生活。
  莺然拿不定主意,睡前同徐离陵商量:“他们出来,是否对他们的身体会有影响?”
  徐离陵:“你若同意,我便安排。”
  莺然惊喜:“你能让他们在外面生活?”
  徐离陵:“仅限于这片地。”
  莺然抱着他,亲亲他的脸,夸赞:“真厉害。”
  徐离陵:“就只这般?”
  莺然面颊泛粉,倾身而上,一番折腾,被子都滑到地上。
  晚上洗一遍身子,黎明时分又洗一遍,方得睡下。
  没多久,徐离陵将无隐芥子安置于二楼床边的一处机关。
  无隐芥子虽没覆盖府邸,但其中气息不断溢散而出,也能让无隐村民在府邸里多生活三天。
  原本偌大一座府邸,许多地方没能修缮,仍如废墟。
  有了无隐村民后,府邸渐渐完整,恢复原有的精巧堂皇。
  除了徐离陵不喜被打扰,正院未经允许不让进,其他地方,都有无隐村民的身影。
  真如请了一大帮家丁丫鬟的富贵人家似的,一个个也称呼莺然与徐离陵夫人、大人。
  莺然让他们不必如此。
  喜伯:“不这般,万一有外人来,见了我这一大帮人,问我们是谁,您不好解释。”
  莺然心道这就是个废巷,哪会有人来呀。
  不过她同无隐村民说不通,他们初次体验外面的生活,玩得也高兴,莺然便随他们去了。
  左右她又不会真把他们当下人。
  日子这般过,轻松如流水,眨眼到了七月盛夏。
  莺然与徐离陵再出门,才发现临关城已易主。
  如今城中随处可见的是修士,而非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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