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徐离陵:“会。有我在,你便修不成了。”
  莺然笑弯了眼。
  徐离陵搂住她肩膀轻拍,“歇一会儿。待子时,领你入玄道。”
  莺然疑惑:“玄道需要子夜才能入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徐离陵:“入玄道,只要有灵脉根骨,任何时辰皆可。但每一个时辰皆有其对应的五行天运。”
  “阴阳道修在子、午时辰入玄道最好。但你现在身处无隐村,此地至阴,月华灵气是此地凭依,便在子时入玄道最好。”
  莺然便听他的,闭目养神。
  一闭眼,忽想起,石壁上的笔迹她曾在哪儿见过——是地图册!
  那是先前他们打算搬去陵扬时,所看的那本地图册上的笔迹。
  莺然有所了然,握紧徐离陵的手。
  徐离陵反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怎么?”
  莺然:“喜伯的恩人,和你很像。”
  徐离陵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他:“哦。”
  事不关己。
  莺然捏他脸:“是不是你?”
  徐离陵轻笑:“魔怎会救人?”
  他是魔。
  无论那是不是他,她都不必幻想他有任何所谓向善的可能。
  莺然松了手。
  她知道是他。
  画地图册的是他,救人的也是他。
  那段辉煌的过去、他的意气风发,在他被亲人献给魔之后,已经成了他彻底舍弃的东西。
  她不知道,今日他是以怎样的想法,两次否认那救人的少年是他。
  但他是仙君也好、是魔也罢,这从来不是她陪伴他的原因。
  她遇到他时,他只是怀真。
  莺然依靠进他怀里,仰面对他笑:“魔或许不会救人,但我的怀真一定会保护我。”
  oooooooo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潜台词:“我会保护我的怀真”[害羞]
  大花:先别管那些,有没有人在乎我为什么说了陪莺然又突然被傻狗弄走。
  注意我的用词,弄走。
  听清楚了吗,弄走。
  喂喂喂听得见吗,我说,弄走弄走弄走[白眼]
  小黄:你知道的,我是徐离陵的走狗,你猜是谁叫我干的[小丑]
  大花:哇,好难猜啊[小丑]
  关于时间点——徐离陵十五岁出事,到十七岁世人皆知他成了魔
  第22章
  徐离陵摸摸她的发。
  莺然:“你说,喜伯是不是也认出了你?”
  徐离陵不在乎别人认不认得出他,反问:“不参悟阴阳道了?”
  莺然神采奕奕:“我已经懂了。”
  徐离陵:“嗯?”
  莺然:“无命如何隐,有命何须隐。阴阳玄中道,无隐天地藏……你和喜伯都说阴阳道看命和运,而无隐村人又天生有阴阳道传承。便是说无隐村人的诞生,是因运道得到了天地机缘,先死后生而成。”
  “他们非人非鬼,是真正游走在天命人运、生死阴阳混沌之中的存在。”
  “无隐天地藏的藏,可读藏起来的藏,亦可读葬。他们藏匿于天地之间,又在等待天地赋予的机缘,才能真正结束这一生,得到安葬,入九幽轮回。”
  说罢,莺然得意:“我果然很有修阴阳道的天赋。”
  她望向徐离陵,与他一同笑出声来,一起仰躺在石床上。
  仰面所见,是年少时的他,兴盛所刻的字。
  莺然望着字,想着那少年的身影、想着石床旁仰望他的孩童,忽道:“怀真。”
  “嗯?”
  “待我修习阴阳道,我想送喜伯入九幽,为他安葬。”
  徐离陵不语。
  莺然翻身,伏在他身上。
  山洞幽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眼眸黑沉。
  她目光不躲不避,望进他眼里。
  恍惚间,仿佛还能看见往昔之影里,在少年动用灵力的刹那,他的右眼泛出血色,魔气翻腾。
  叫他灵气溃散,气脉逆转,经脉寸断。
  他成了魔,再不能动用灵力。
  便是再修阴阳道,也只得修习邪功。
  他前尘未了之事,她想为他圆满。
  徐离陵轻抚她的背,嗓音沉缓:“好。”
  *
  子时,徐离陵教莺然运气凝神打通根骨,便算是入了玄道。简单得令莺然惊讶。
  不过徐离陵道:“打通根骨入玄道,只是正式修道的开端。玄道一途,难在各人所擅长的道门,与各人修习的功法。”
  莺然此时的修为,就像是婴儿刚学会走路。
  后续如何成长,要看天赋上限、功法修习、以及在功法上能修到几层境界。
  玄道修士的差异,在入道初期不显。
  往往都是在各自习得功法后,逐渐天差地别。
  莺然了然:“所以,我之后要去寻找阴阳道的功法。”
  徐离陵:“每一道都有无数功法秘籍,优劣参差不齐。改日我回去找找阴阳道的功法秘籍。”
  莺然心知,他说的回去,是回他那被魔气浸染的家。
  她道:“若不方便回去便算了,以后我们出去慢慢找也行的。”
  梦里,他家所在的城叫徐离城。那里已经沦为圣魔城。
  她可不希望他回去后,碰到圣魔,被圣魔扣留。
  徐离陵“嗯”了声,收拾床铺,与她回村。
  路过村尾,碰到喜伯和欢婆。他们还在参加篝火会。
  喜伯见他们要回去,问:“秦姑娘已经参悟出来了?”
  莺然笑着点头,对喜伯的帮助道谢。
  喜伯乐呵呵道:“秦姑娘果真是有天赋。既然已经参悟,不妨便留下庆贺。正好待会儿我们跳祭月之舞。”
  莺然:“祭月之舞?”
  喜伯虔诚望月:“月亮,又称太阴,赐予我们长留天地间的能力。祭月之舞,是我们与月之灵沟通的桥梁。”
  月之灵?
  莺然好奇地望月,并未感受到什么灵。
  她拉拉徐离陵的胳膊,商量:“我们留下?”
  徐离陵从不会扫她的兴,将包袱置于一旁,与她坐在喜伯为他们安排的位置上。
  听闻莺然已对阴阳道有所参悟,村人对他们的态度,又更亲近了些。
  莺然起先只觉他们友好,此刻明白他们的身份,隐隐了然:
  或许,他们是期待有人出现,能结束他们非生非死的生活,让他们得到安息。
  莺然对他们还有很多好奇,尤其是看到那些孩子的时候。
  席间她小声问徐离陵:“他们究竟是怎样先死后生的?为何很小的孩子也会是?那不是他们亲生的吗?”
  徐离陵:“皆是已成型,但未出生便夭折的婴孩。”
  莺然惊诧。
  徐离陵:“魂入九幽轮回,投胎在婴孩成型之后。成型却又夭折,魂魄便暂时封在了夭折的身体里。他们魂魄意识完全混沌,不比已见世观天的婴孩,有些便会忘记重返九幽,过了回魂夜,也一直留在夭折的身体里。”
  “这般婴孩,在得天灵地气不腐后,有一些,便会处于非生非死、非鬼非人的状态。需得找到一处地气合宜之地,才能生存。无隐村的聚集,便是由此而来。”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一旁的喜伯听见,也不介意,还笑吟吟地道:“我们这些人长大,可以在月之灵的帮助下,于夜中出行,去将和我们一样的孩子带回家。”
  喜伯环望在座的无隐村人:“有些孩子出生前便被赋予了名姓,有些孩子则因夭折而无名无姓。但大家聚在一起,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那些小孩儿是村人各自救助回家的,而非亲生。
  但他们却待其如亲生,就像一代一代的无隐村人,抚养幼年的他们一样。
  喜伯说着,又叹息:“但外界太过危险,大家都留于村中,不敢远走,不生不死。时间久了,难免有人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村中老人不多,便是有一些无隐村人走了出去,再没回来过。”
  “村中之人,都期盼有阴阳道的修士能送大家九幽,但又害怕碰到邪术士,将无隐村人炼化成邪丹邪器。”
  莺然颇为感慨,但无法许诺什么,只得安静乖巧地听着。
  喜伯没一直就此事说下去,说罢便笑,邀莺然与徐离陵尝尝无隐村特制的无隐酒。
  无隐酒是如月般清透的白,散发着淡淡的槐花香。
  莺然不喜酒,也不善饮酒。
  不过想起少年时的徐离陵,好像时常饮酒,快意洒脱,她没推辞,捧杯接酒道谢,浅尝一口。
  入口是槐香。
  但很快翻涌上来她不喜的酒味。
  一口饮下一杯,莺然脸上开始发热,人也晕乎乎了,瞥向徐离陵。
  徐离陵接了酒放在一边,没喝。见莺然望来,他把他的酒递给她,“要喝?”
  莺然摇摇头:“你怎么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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