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皮肤白皙细腻,下颌线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是个骨相和皮相同样优越的俊美青年。
只是,他的眼睛被黑色的眼罩遮住,让人看不到他的全貌,也猜不透他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走进下沉的玄关,只是沿着地板的边缘站定,而后俯身靠近她。
“可以亲自来确认哦。”
他这样说着。
距离太近了。
对方呼吸间的温热气息甚至能拂过她的脸颊,让人觉得格外危险。
春烟紧张得不敢说话。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然后慢慢地伸出手。
下一秒,黑色的布料划过高挺的鼻梁。
一双美丽异常的苍蓝色眼睛,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2章
所以,现在是个什麽情况?
春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的脑子正在努力消化着那个男人带来的信息。
每根头发丝都和“教书育人”四个字扯不上关系的五条悟,居然在未来的世界里,成为了高专的老师?
他甚至教出了一位特别优秀的咒术师——据说,那个孩子可以轻易复制春烟的术式。
此时此刻,远在未来的乙骨忧太打了个寒噤。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五条老师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春烟的术式比较特殊,并不能简单归结为战斗力或是治愈力这些属性。
回溯,停滞,预知。
这是源家代代相传的古老术式,后裔的身体中基本都会刻入这套术式,但能随心使用的人寥寥无几。
因为跨越的时间越长,耗费的咒力就越多。
春烟目前只能勉强运转“停滞”这一耗费咒力最低的术式。
这也是她选择成为辅助监督的理由。
“停滞”的术式可以最大限度保护重伤的咒术师,让他们留着一口气,撑到家入硝子的手下接受治疗。
花洒的水流声从浴室里传出来,很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磨砂玻璃门隔不住浴室里蒸腾的热气,让春烟感觉热得有些坐不住板凳。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咔哒——”
锁舌被拧开的声音响起。
挂着水珠的手臂推开了浴室的门。
白皙的皮肤透着热水浸泡过的浅淡红色,说是秀色可餐也不为过。
她的视线忍不住跟随着男人裸/露的手臂肌肉线条慢慢上移,想要看到更多,却不料下一秒就听到了“咚”的一声。
“嘶——”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春烟慌忙跑了过去。
浴室的门不算矮,日本普通公寓基本都是这种高度,但五条悟每次进出,门框都会蹭过他的发梢。
毕竟,他实在是太高了。
而十年后的他,比现在的他更高,结果木质的门框就越过了发梢,直接撞在了头上。
“春烟——”他拉长了音尾喊她的名字,然后说,“好痛喔。”
明明是快三十岁的男人,但撒娇的声音比十几岁的他甜多了,感觉放在化验单上保底是5个加号的水平。
男人眼泪汪汪地揉着自己的脑门。
虽然一时之间分不出有着无下限的他,到底是装疼还是真疼,但春烟还是很紧张他的一切。
她扶着男人的胳膊,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小心地拨开他湿漉漉的额发。
果不其然,就看到白瓷般光洁的额头红了一片。
“有一点红,”春烟对他说,“我去拿消肿喷雾。”
然而,她刚转过身,腰间就搭上来一只手。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拽了回来。
五条悟好像总是喜欢这样拽她。
相对于日本成年女性的平均身高,春烟绝不算矮,只是有些偏瘦而已。
但对五条悟来说,她就显得格外小巧。
他喜欢握着她的腰,让她没办法离开他的掌控,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再用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如果是十八岁的五条悟,春烟现在已经习惯了。
她会把他的行为当做撒娇的猫咪在蹭人,心里甚至会有一种暖乎乎的感觉。
但无论是什麽感觉,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漏掉了一拍心跳。
可是对于面前这个比她年长七岁的男人,春烟很难保持平常心。
他的肩膀更宽,身量也厚实了许多,抚过那层肌肉时有一种过电般的感觉,顺着掌心直抵心扉,酥酥麻麻的,电得她有点头晕。
通俗点说,大晚上的,她被这个五条悟撩得有点受不了。
“好神奇的反应,”苍蓝色的眼睛盯着她,莫名有一种戏谑的感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春烟,真有趣。”
说完,他完全放开了她。
修长的手指捏住袖子的一角,从春烟的怀里抽出一件宽大的居家服。
浅色系的纯棉衣摆滑落,遮住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散发着成年男性荷尔蒙的上半身。
毛茸茸的银白色脑袋从领口探出来,然后他甩了甩头,不再滴水但依旧湿漉漉的发梢晃了晃,在空气中留下两道白色的残影。
实在是……太像猫了。
“那个……头、你头上的伤……”
春烟感觉脑子有点蒙,说起话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里吗?”五条悟撩起额前的碎发,然后挑眉,对她说,“其实没那麽疼,骗你的。”
春烟:……
她深呼一口气,总觉得被对方牵着走了,没由来地有些火大。
“哇,这个表情更有趣了。”
他像是发现比刚才更好玩的东西似的,直接整个人贴了过来,瞬间拉近两个人之间本就暧昧的距离。
温热的呼吸拂过,烫得人心尖发痒。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更强烈了。
春烟知道,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
他的笑意越重,就显得那双眼睛越发深邃。
五条家六眼特有的苍蓝色眼睛,如同天空陷落后折射出的阳光碎片,美丽且让人捉摸不透。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遮住客厅天花板上的唯一光源,大片的阴影如山一样压过来,深邃的眼睛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修长的手指抚过女人柔软白皙的脸颊,然后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
明明在几秒钟前,她还觉得他好像一只猫,可现在却让她产生一种生理性的畏惧感,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让春烟觉得害怕。
他的脸和学生时代比起来,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但其他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了。
特别是他的手,和他的脸就像属于两个人那样差别巨大,指腹带着偏硬的茧子揉着她的唇,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让她感觉到细微的刺痛。
这种痛让她心脏狂跳,随之脑子里一片空白。
“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春烟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她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小小的客厅里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了手机。
翻出手机的滑盖,就看到亮着暖色光线的屏幕上,显示着“妃知礼老师”五个汉字。
春烟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手机,顿觉眼前一黑。
妃知礼,咒术界独立组织“窗”的负责人之一,在总监会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与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现任家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同时,她也是春烟的联系人。
春烟不知道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未来的自己目前是什麽状况,但她觉得,这个秘密应该一直是秘密。
以五条悟的脾气,他如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大概率死的人不止她一个。
“不接吗?”见她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五条悟这样问她。
春烟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重新坐回沙发状似乖巧的男人,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春?这麽久才接?”
对面的女人很警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五条悟拿起白瓷质地的咖啡杯,轻轻地吹了吹泛着热气的牛奶。
那是她在他洗澡时准备的,还加了三倍量的糖块。
他如同一只触觉敏锐的小猫,轻轻地试了试温度,而后像被烫到了似的,抿了抿唇,又对着热牛奶吹了两下。
“妃老师,”春烟不着痕迹地暗示着,“请问‘窗’有什麽新指令吗?”
她刻意提到了“窗”,免得对方问出五条悟的问题。
电话另一端的女人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明天的任务已经让秘书发到你的电子邮箱了,但是地点在新宿的商业区……”她顿了顿,然后说,“千万不要忘记放帐。”
新宿不比东京都外的落寞县域,人口稠密程度当属世界前列。
五条悟又有着甩掉辅助监督后忘记放帐的黑历史,这种嘱咐听起来没什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