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确实是有这么一件道具, 服用过后可以制造出怀孕的假象,连现代的医疗仪器都无法诊断出作假的痕迹, 就更别提古代的太医了。 】
裴安夏听罢,满意地点点头,【我要兑换一粒。】
那假孕丸的外观与普通药丸无异,裴安夏放在鼻尖轻轻嗅闻了一下,却没有闻到苦涩的药味,反倒带有一股清香。
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将药丸送进嘴里。
【这药丸多久能够见效?】
系统仔细地查阅过使用说明后,回答道:【效果因人而异,但大多都是在服下药物后的半日内发生效力。】
不确定这药丸何时会生效,裴安夏索性暂且不管,径自回宫休息。
申时刚过,袭香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回来,才跨进门内,便语气欢快地说着:“今儿晚膳有小主最喜欢的八宝鸭呢!小主快趁热来尝 尝!”
八宝鸭的制作工序繁琐,极为考验厨子的功底,难得御膳房做了这道菜,倒是真得好好品尝。
刀子切开焦香的表层,房间里顿时弥漫起浓郁的酱香。
裴安夏提起筷子,夹了一块八宝鸭放进嘴中,鸭皮酥脆鸭肉软嫩,鲜香的酱汁随着咀嚼的动作,在舌尖四散。
这本该让味蕾感到无比享受的料理,却只令裴安夏感到一阵油腻恶心。
她猛地推开面前的碗碟,瓷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尖锐。
袭香吓得惊呼一声,“小主,您这是怎么了?”
裴安夏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摇摇头说:“无碍,我只是闻不得这油腥味。”
袭香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放心下来,反而更加担忧,“小主可是身子不适?”
白芷垂手侍立在旁,见裴安夏脸色苍白,神情也是恹恹的,连忙问道:“小主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裴安夏心知这多半是假孕丸开始发挥效力了,于是单手扶着额头,阖上眼道:“那便有劳你跑一趟太医院了。”
今晚恰好轮到江院判当值,听闻裴安夏身体有恙,他忙不迭提起药箱,跟随白芷的脚步,匆匆往外走。
抵达柔福宫的时候,裴安夏正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小憩,江院判带着药童上前,向她行礼:“微臣参见小主。”
裴安夏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人的相貌以后,不禁微微诧异:“怎的竟劳动院判亲自来了?江大人快快免礼。”
江院判示意她将手腕搁在脉枕上,隔着丝帕,搭了片刻的脉象,随即喜上眉梢:“恭喜小主,您这是喜脉。从脉象来看,小主已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袭香闻言,脸色瞬变。
那日她也在场,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从裴安夏事后的反应来看,自是不难猜测到发生过什么。
意识到裴安夏腹中胎儿,可能并非皇帝的骨血,袭香眼皮重重一跳,当即慌了神。
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那可都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她岂能不害怕不恐惧?
好不容易等到江院判离开,袭香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小主,这……”
裴安夏自知瞒不过她,干脆坦承道:“确实是你想的那样。”
袭香嘴唇嗫嚅着,好半晌才低低地叹了口气,“小主向来有主见,奴婢既然跟了您,便做好了与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理准备。”
“奴婢只问一句,您对这孩子,是怎么打算的?”
裴安夏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裴安夏的决定,袭香早有预料。
她没有反对,而是理性地分析道:“无论如何,小主名义上是皇上的妃子,怀有身孕这么大的事情,是否要上报给皇后娘娘知晓?”
裴安夏略一颔首,“难为你想得周全,皇后娘娘执掌六宫,此事理应知会一声。”
袭香福了福身,“小主若是信得过奴婢,这事便交由奴婢去办可好?”
裴安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她笑着应了声好。
待袭香躬身退出去,裴安夏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随即扬声对门外道:“我们方才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门口的珠帘晃了晃,白芷推门走进来,先是跪地叩首道:“奴婢并非有意窥探小主的私事,小主恕罪。”
裴安夏没打算深究她话中的真伪,只是淡淡地道:“无妨,你不必惊慌,我本来也打算要将此事告诉于你。”
白芷依旧低眉顺目地跪着,态度谦恭,“奴婢多谢小主信任。”
说着,她话锋一转,“督主若是知道小主有孕,必然十分高兴。”
“是么?”
荆肖嘉出征前,两人才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裴安夏一气之下,甚至说出要与他恩断义绝的话。
可孩子何其无辜,想到孩子将来的命运,裴安夏面上渐渐浮现出愁容。
白芷哪里想得到,她的忐忑和担忧全是伪装,只以为她是孕期导致的多思多虑,遂宽慰道:“按理说,奴婢不该多嘴。但是这些日子,奴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奴婢可以肯定,督主是真的把小主放在心尖尖上,所以您无须多虑,安心养胎便是。”
裴安夏对此不置可否,她单手撑着下巴,神情略显疲倦,“我乏了,服侍我就寝吧。”
“是。”白芷依言上前,伺候裴安夏梳洗更衣。
等裴安夏睡下,白芷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里,打开鸟笼,放出一只信鸽。
眼见四周无人,她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写好的纸条,绑在信鸽腿上,随后将它放飞。
鸽子振翅而飞,在空中盘旋两圈,往大军行进的方向飞去。
饶是信鸽受过专业的训练,飞行速度极快,也断然快不过全速前进的战马。因此,当信鸽追赶上大军时,已是好几天过后。
行军条件艰苦,十天半个月无法洗澡都是常有的事,哪怕荆肖嘉地位崇高,也不例外。
他平素爱洁,夜夜都要沐浴过才歇下,尤其夏日容易出汗,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黏腻。
肃王见状,不由低声和他商量道:“让小兵烧些热水过来,咱们好好泡个热水澡,松快松快吧?这天天赶路赶的,本王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
“下官能得皇上倚重,忝居监军之位,已是惶恐,唯愿与众将士同进退、共患难,还望王爷明鉴。”荆肖嘉拱了拱手,摆出一副谦卑的态度,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含糊。
肃王作为宗室子弟,平日养尊处优惯了,连衣袍上沾着泥点子,都感到难以忍受,更别说如今这般灰头土脸的,真是哪哪都不得劲儿。
偏偏荆肖嘉顶着个监军的名头,他不肯松口,肃王也不敢擅作主张,生怕荆肖嘉回头去跟自家皇兄告状,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肃王讪讪一笑,“督主体恤将士之心,实是令本王感佩。”
荆肖嘉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客套地应对道:“王爷过奖,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
“督主说得是。”
荆肖嘉再度拱手,“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继续赶路,下官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下官告退。”
肃王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荆肖嘉返回帐中,刚坐下不久,便见高庆手捧着一只信鸽,急匆匆地走进来,“启禀督主,京中来信了。”
乍听此言,荆肖嘉手指下意识蜷曲又松开。
算一算,他也已经许多日,没有听见过她的音信,眼下难免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荆肖嘉接过信纸,却没有立刻展开阅读,而是将信件妥善地收进抽屉,接着拿起舆图,仔细看了起来。
安阳关位于卫朝与南疆的交界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此处关隘若是被攻陷,则如同对敌军敞开门户,届时南疆必将长驱直入,直取中原。
为了中原的万千百姓,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守住安阳关。
荆肖嘉在脑海中模拟着两军交战的情况,反覆进行兵棋推演,包含各种行军路线及战略,都跃然于沙盘之上。
直到油灯里的灯油快要燃尽,他才惊觉已过了子时。
荆肖嘉疲惫地揉揉眉心,正准备熄灯时,忽然想起那封被他收进抽屉的信,不由有些心痒。
他想,裴安夏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贱骨头,撂完狠话以后,又忍不住后悔,想要不管不顾地回去找她。
荆肖嘉拉开抽屉,取出那张薄薄的信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娑着纸面,良久才打开信件。
信纸上的字迹虽不算潦草,却远不如裴安夏的娟秀工整。荆肖嘉认出这封信是出自白芷之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失落。
然而待看清信上的内容后,荆肖嘉霍然起身,因为太过震惊,他一个不慎竟碰倒了桌上的茶盏。
茶盏滚落到地面,应声碎裂,深褐色的茶水飞溅而出,洒得满地都是。
驻守在帐外的高庆听见动静,连忙出声询问:“督主,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