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走出客栈,赵承弼看到街边满是浓浓的年味,新年将至,可他恐怕赶不回去过年了。
  同一时间,沈刀被第一楼的护卫所救。
  两天后,他悠悠转醒,刚一挣扎着想要起身,护卫便一个箭步上前,满脸焦急地劝阻道:“沈统领,您可千万别乱动啊,您身上的伤势还远没好利索呢!”
  沈刀猛地抓住护卫的手:“兄弟,帮我个忙。尽快找具尸体,要七八成像我的,毁容后埋了,对外就说我死了。”
  “您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沈刀自嘲地笑了笑:“老东家想要我的命。”
  护卫惊讶道:“金陵太守要杀您?”
  沈刀缓缓躺下:“我原是晋安侯府沈家军将领,麾下至少有过一万兄弟。如今,恐怕只剩我一人了。”
  说这话时,沈刀语气平淡,可护卫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悲凉。
  护卫与沈刀交情不错,又是重义气的江湖中人,最终点头应下:“沈统领放心,我既然救了您,定会负责到底。”
  沈刀拍了拍护卫的胸口:“等我伤势好些,我就离开,不能连累你们。”
  外面突然刮起大风,好似要把整个冬天都吹得支离破碎。
  这个冬天,从未安宁过。
  凌华霜手中握着白景铄的信,信中说他要回南獠了,将京中的人都交由凌华霜安排。
  至于赵书晴,白景铄在北地时曾对其下手,无奈萧慕止出面阻拦,他觉得赵书晴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便让凌华霜安心。
  凌华霜那不祥的预感终究还是应验了。
  她对白景铄多少有些了解,此人对未知的猎物有着强烈的征服欲,而她以前便是其中之一。
  凌华霜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狠毒,面色冰冷,环顾霜婳阁中的丫鬟仆人,心知他们都是白景铄的人。
  说是留下帮忙,实则也是在监视自己。
  凌华霜下令:“去,把张嬷嬷带过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一直看不到沈老夫人,她心中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下人领命而去。
  很快,张嬷嬷就被人拽了过来,扔在凌华霜面前。
  凌华霜看向张嬷嬷:“嬷嬷,你知道我为何一直没对你孙子下手吗?”
  张嬷嬷满心恐惧,拼命摇头,磕头求饶:“侯夫人,这可不能怪老奴啊。朱氏一来,就把长鹤院的人全换成了她的人,我想进去都不让啊。”
  凌华霜没理会,对一旁的人说:“去,我许久没见张嬷嬷的孙子了,把孩子抱来。我怀着孕,大夫说多看看婴儿对腹中胎儿有益。”
  张嬷嬷连连磕头,哀求道:“夫人,您高抬贵手吧!”
  然而,她的哀求并未打动凌华霜。
  凌华霜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仿佛张嬷嬷不存在一般。
  张嬷嬷跪了一会儿,便磕得头晕眼花,额头淤青一片,最后连跪都跪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
  很快,下人把张嬷嬷的孙子抱了过来。
  这孩子是张嬷嬷的心头宝,她急忙唤道:“娃,奶奶在这儿呢,奶奶在这儿,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凌华霜站起身,盯着婴儿:“真可爱,似乎比上次重了些,你瞧,还对着我笑呢。”
  张嬷嬷哪有心思听,只唤了声:“夫人……”
  凌华霜原本还在逗弄婴儿,突然间,猛地伸手用力折断了婴儿的手臂。
  原本还咯咯笑的婴儿,瞬间因剧痛而放声大哭,哭声凄厉。
  张嬷嬷见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心疼得无以复加。
  凌华霜听着婴儿的哭声,烦躁道:“把他敲晕,吵死了。”
  张嬷嬷心中对孩子的心疼几乎要将她淹没。
  凌华霜冷冷地说:“我要杀你和你孙子,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我忍你这么久,你却这样回报我。”
  张嬷嬷哭得涕泪横流。
  凌华霜对她的惨状毫无怜悯之意:“我知道你为难,也清楚朱氏和那老太婆信不过你。可你以为那老太婆没动你,是念着多年主仆情分?”
  凌华霜勾起张嬷嬷的下巴,看着她凄惨的模样。她可没忘,这人从前在沈老夫人身边时有多嚣张。她可是沈策州的奶娘,沈老夫人的心腹。
  “你现在就去求你那主子,告诉她,你孙子在我手上。你是迫不得已才背叛她,实际上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帮我说了几句假话。如今孙子在我手里,生死未卜。沈老夫人要是真派人来问我,我就把孩子还你,日后也绝不再为难你。”
  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看向凌华霜:“夫人,夫人,此话当真?”
  凌华霜冷笑一声:“我凌华霜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骗人的话,我还不屑说。你也算看着我长大,觉得我会说谎吗?”
  张嬷嬷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此。
  “去吧,我说到做到,别去晚了,让你孙子多遭些罪!”
  张嬷嬷磕了几个头,便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第187章 老夫人啊,您不能这样对老奴
  凌华霜看着晕过去的婴儿,点了点他肥嫩嫩的脸蛋,轻声说道:“你是生是死,且看你祖母了。”
  张嬷嬷一路慌张地朝着长鹤院奔去。
  一旁的丫鬟见张嬷嬷这般慌张模样,不禁诧异,试探着唤了声:“嬷嬷?何事这般着急?”
  张嬷嬷此刻根本无暇顾及,甚至在拐弯时,不慎撞到一旁的柱子。
  整个人向后踉跄倒地。
  “嬷嬷!”有好心的丫鬟赶忙冲上去,试图将她扶起,却被她不耐烦地挥手甩开,继续朝着长鹤院的方向拼命跑去。
  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路,此刻却好似被无限拉长,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冲进院门,张嬷嬷径直来到寝房门前。
  还未靠近,便被朱氏安排的人拦了下来:“嬷嬷,您瞧您这一身污泥,这般模样进去,怕是冲撞了老夫人。”
  换做前几日,张嬷嬷听到这话或许就放弃了,可如今,为了孙子,她怎肯善罢甘休?
  只见她用力拨开朱氏的丫鬟,不顾一切地趴到寝房门口。
  被推搡的丫鬟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其他嬷嬷见状,急忙招呼人上前,试图将张嬷嬷拉开:“嬷嬷,还请别为难我们,老夫人正在修养,实在经不得任何惊吓。”
  张嬷嬷发疯似的使劲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啊!你们快把我放开!老夫人,老夫人呐,求您看在我们多年主仆的情分上,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子吧。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有意背叛您。是夫人……是凌华霜,她把我孙子抱走了,以此来威胁我呀!”
  她边哭边喊,声音凄厉得让人揪心:“她还狠心折断了我孙子的一条胳膊,如今这世上,只有您能救我孙子了。老夫人,您快派个人过去,把奴才的孙子讨回来吧!”
  屋内,沈老夫人听到这喊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张嬷嬷在门外并不知晓。
  张嬷嬷见屋内没有回应,继续哭诉道:“老夫人,您就看在老奴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帮帮老奴吧。”
  “您可还记得,刚嫁到侯府那会儿,老侯爷整日思念那尼姑,连您的房都不进。是老奴我,给您出谋划策,帮您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还有那次,您遭遇刺客,也是老奴毫不犹豫地挡在您身前啊。老夫人……”
  张嬷嬷一桩桩翻出往昔之事,希望能够唤回沈老夫人一丝的主仆之情。
  “滚,滚,叛徒!”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僵硬地吐出字来。
  张嬷嬷愣在原地了,满脸欣喜,“老夫人您会说话了?您什么时候会说话?”
  沈老夫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在她心中,张嬷嬷已经是凌华霜的人了,这些话都是哄骗之词。
  沈老夫人也知,两日后的除夕家宴,事关重要,她万不能让凌华霜知道她能说话。
  “打,打,出去!”
  张嬷嬷凄厉地哀嚎着:“老夫人啊,您不能这样对老奴,不能啊!”
  长鹤院的仆人们接到命令,强行将张嬷嬷往外拖。张嬷嬷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整个长鹤院如今全是外人,您以为这是好事吗?老夫人,您真以为朱氏是为您好?当年在朱家时,您本应是国公府夫人,是她暗中设计,才让您错失这个名分……”
  话还未说完,张嬷嬷的嘴便被人紧紧捂住。
  张嬷嬷被拖走后,沈老夫人用那扭曲的手掌艰难地一点点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屋内门窗紧闭,仅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透进来,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死寂与腐朽的气息。
  这时,门被推开,朱氏留在府中伺候沈老夫人的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被拔了舌头的丫鬟。
  她们走到沈老夫人面前,嬷嬷说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信张嬷嬷的话。她要是真心伺候您,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您瞧瞧,这段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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