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宋云边拆吸管，边端详了一眼苏嘉:“你脸色很差。”
苏嘉两手抚了抚脸颊，故作轻松道:“没，我能有什么事。”
宋云调侃道:“总不能是因为分开导致的吧？”
苏嘉牵了牵嘴角，配合她开着玩笑:“说不定呢。”
当晚，苏嘉就给胡易灵发了一条消息，揽过了她这几天的任务。
隔日一早，苏嘉去洗漱时，讶异地发现一向没有上午的宋云，今天居然也起来了。
苏嘉意外道：“这么早？”
宋云嘿嘿笑道：“和高中同学约好了出去玩。”
苏嘉了然，和她一同挤在盥洗台前。
宋云想起什么，边刷牙边口齿不清道：“对了，昨晚游世星给我发消息了。”
苏嘉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你当时去洗澡了。”宋云想了想:“他想知道你回没回来，又怕你睡了，就没去打扰你。”
苏嘉沉默地挤着牙膏，没说话。
她心想，其实无论她有意与否，她都切切实实地对游世星造成了伤害。
半晌，她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没回他消息，就问我你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异常什么的。”
“你怎么回的？”
“那我当然说你非常好了。”宋云上道地说。
苏嘉嗯了一声，又道:“谢了。”
“这有什么。”宋云摆摆手，又有些犹豫道:“那……你俩之间没出什么问题吧？”
其实这问题宋云心里也有答案，毕竟游世星做事不是心血来潮的性格，苏嘉更是不急不躁。
而且这才刚谈了多久。
但昨晚苏嘉来时的表现，还是让宋云疑虑地多问了一句。
苏嘉笑了一下:“没有。”
宋云放心了:“那就好。”
苏嘉背着双肩包，慢慢走在路上，清晨的阳光很柔和，浅浅地打在纤长的眼睫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停下脚步，给游世星发了一条消息：【昨晚洗澡去了，没有看到。】
几乎刚发过去，游世星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苏嘉垂头看着地面，垂落的影子很稀薄，只有岌岌可危的一小截。
她声音听听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喂？”
游世星：“起这么早，这么自律啊？”
他尾音稍稍扬起，带着点说不明道不明的笑意，仿佛只听见她的声音就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他没有没计较她这漏洞百出的理由。
苏嘉眸光颤了一下，视线看向远处：“你不也是？”
“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天了，怎么也得耳濡目染一下吧？”游世星说：“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很重要？”
苏嘉无声地扯了扯唇，没说话。
“董凯青准备过两天组个局，要不要一起来？”
她没正面回答：“你们宿舍团建，我去干什么？”
“都是熟人，有什么能不能来的。”游世星轻笑。
苏嘉还是没松口：“再说吧。”
这句话说完后，听筒里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苏嘉垂了垂眼。
半晌，那头才传来一个“嗯”的单字音节，随后他又道：“行。”
不知是隔着听筒，还是别的原因，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抬高尾音同她讨价还价一番，比如“是不是一会儿不见，男朋友就对你不重要了？”，或者“什么叫再说啊，必须现在就考虑”。
她甚至能够想象出来画面或者语气，总之绝对不会就这么妥协了。
“……”
苏嘉心里叹了一口气，闭了下眼说：“后天行吗。”
“好。”游世星僵直的嘴角又慢慢重新勾了起来，欣然同意:“就按你说的来。”
她还是做不到让本该意气风发的游世星因为自己变得沉默。
这点到了安静的环境里更加清晰。
苏嘉坐在椅子上，静静滑看着两人发过的消息。
不见面的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联系，但基本上都是游世星发，她中规中矩地回答，但内容都是真实却又开心的。
并不是一个幻想出来的梦境。
乍一看对面每天发来大段大段的消息，显得他很黏人，但细看就会发现，他分寸感把握得十足，十足到了几乎小心翼翼的地步。
苏嘉轻轻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不知是为了配合她，还是单纯地不想，游世星没再打来电话，也没再发过消息。
最后的交流停在苏嘉的那条解释上，上面的聊天记录太过亲密，导致苏嘉这时候无论发什么都显得突兀。所以她往里面发过一个字。
彼此都对这不太对劲的相处模式心照不宣。
苏嘉其实知道游世星不可能没察觉她态度的变化，还很有可能对她的闭口不谈生气了，不然这不清不楚的冷战绝不会发生。
哄人的角色先是都由游世星充当。
苏嘉说不出来半点好听的话，只能任由这事态继续发展。
好在周四很快就到了，当天，苏嘉收拾好，对着手机列表的联系人一栏有些犹豫。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董凯青地点和时间，然后再自己过去。
如果放在两天前，她肯定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现在……
没等她思考出什么，电话忽然响了，这几天无人问津的号码第一次震动了起来。
苏嘉心跳得有些快，接听后贴在耳边。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
他问：“好了吗？”
苏嘉下意识回答：“好了。”
“那出来吧。”游世星言简意赅：“我在你楼下。”
苏嘉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慌张地跑了出去。
满脑子都被想见他这一个想法充斥。
游世星正站在对面的一棵银杏树下，罕见地穿了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
他眉眼漆黑，两只手揣在口袋里，露出的侧脸十分平静。既没有玩手机也没有走神，只专注地等人。
苏嘉呼吸加快了些许，抿唇定了定神，又不由自主理了理脖颈间的围巾，尖尖的下巴瞬间大半都陷进柔软里。
只露出了一双清亮干净的眼睛，因为跑得快，睫毛还沾了些水汽。
苏嘉刚想喊人，游世星就先一步看见了她。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胳膊，动作格外自然地牵住她了手。
自然得像这两天的冷战不复存在一样。
他掌心干燥而又温热，苏嘉感受着手心的热量，说：“你室友他们已经都过去了？”
她玻璃似的瞳孔抬了起来，配上她瓮声瓮气的尾音，盯着人看时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心痒。
游世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另只手的指尖挠了挠她的下巴：“嗯。”
“那我们也快点去吧。”
路上，因为这两天的插曲，苏嘉难得绞尽脑汁找了几个问题，游世星也都好好地回答了。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乍看和平时相差无二。
-
包间里都是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熟人占了一大半，精油散发的香水味夹杂着稀薄的酒味钻进鼻腔。
游世星揽着她的肩膀找了个位置坐下，侧头凑近她耳朵问：“难闻吗？”
苏嘉摇了下头：“还好。”
游世星嗯了一声，三两下叠起刚脱下的外套，连同她的一起挂在了衣架上。
有人眼尖地看见游世星来了，忙张罗着要给他倒酒。
游世星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今天不喝。”
“为什——”那人一句话问到一半率先看见了旁边的苏嘉，瞬间了然地挑了挑眉，笑得贼兮兮：“怪不得啊，原来女朋友在呢。”
闻言，一群男生跟商量好了似的，开始鬼哭狼嚎。
有几个女生好奇地望了过来，苏嘉平静地回视过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知道就好。”一片夸张的尖叫中，游世星倒是不以为意地勾了一下唇，语调懒洋洋的：“女朋友闻不了酒味，所以你们也给我悠着点。”
拜苏良吉所赐，苏嘉其实烟酒味都闻过不少，本身性格也没那么娇贵，要不然也不会答应他来这个地方了。
但游世星这样一说，确实让她好受了不少。
后半程，一群人闹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碍于女生在场，这帮男生还算有点人性，游戏尺度都没玩那么过分。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第一轮就抽到了游世星。
他轻哂一声，两根手指夹了张小鬼的纸牌，不用猜就知道是董凯青动的手脚。
游世星眯了下眼，冲董凯青抬了抬下巴：“真心话。”
他直直地看着董凯青，眼神颇有几分“让他适可而止”的意思。
“那就……”董凯青咳了咳，临到头上到底是怂了，退而求其次道：“微信置顶的备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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